蜿蜒崎嶇的山路通向了看不見的遠方,一路的顛簸讓這輛破敗不堪的警車變得快要散架。
我叼著香煙坐在駕駛位,右手搭在方向盤上。內(nèi)心充滿疑惑,為什么有人甘愿居住在交通不便的山上,粗略估算一下,往返的路程都要耗去兩個小時。但從另一方面看來,確實是一個沒人打擾的好去處。
頭偏向窗外,整個金港城的模樣逐漸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里。這是小鎮(zhèn)最高的伊德山,自從車輛駛?cè)氚肷窖笮腥说淖阚E就徹底消失了,就連鳥鳴也從我的耳畔化為灰燼。
回憶起局長之前的介紹,這個外鄉(xiāng)人當時乘坐著一只小木筏來到這里,身無分文且衣衫襤褸的他依舊被好心的居民接收了。說實在的,他更像一個從醫(yī)院逃脫的精神病人。
在被旅館提供休息的那段日子,他每天半夜都會跑到大街上,抬頭看著山頂?shù)臒羲?,眼里總會閃爍著奇怪目光,說不出是興奮還是不安。居民們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怪異舉動,就在希望號回港的前一天,這名外鄉(xiāng)人主動攬下燈塔守衛(wèi)的工作,在燈塔里一住就是三年。
局長說過,率先提出用工作來換取生活費的就是他,局長自己也明白他的想法,一直白吃白喝下去確實對不起小鎮(zhèn)的居民,但是,有一個問題還是沒有解開。我看見局長嘆了口氣,緩緩起身去拿書架上的典籍,
“燈塔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有大型漁船出港回港的時候才會有人提前驅(qū)車前往那里,任務(wù)結(jié)束后也不敢有片刻耽誤,就慌慌忙忙的離開?!?p> “滑稽的是,明明如此簡單的工作,卻因為從來沒人報名而選擇抽簽選擇,有次我還親眼看見被選中的人當場跪在地上乞求更換成別人。這群懦夫,到底是什么東西會讓他們?nèi)绱撕ε拢俊?p> 我回憶著與局長的談話,汽車已經(jīng)進入了燈塔區(qū)域的范圍。
伊德山是附近最高的山,站在山頂可以清清楚楚看見其他的山頭,金城港在海霧中若隱若現(xiàn)。為了修建給漁船引路的燈塔,居民們移平了山頂。擴建出一處小型平地,再來四輛汽車估計就可以占滿除燈塔外的空地了。
打開車門,下車的瞬間就把我的大衣吹得鼓起了包,好像這里的狂風不歡迎外來者,想要把一切來往的人兒吹走。
站在燈塔前,我抬頭卻看不見頂端在哪里。藍白夾雜的油漆早就從緊貼的墻壁掉落,露出了磚頭之間的裂紋。
“咚!”
“咚!咚!”
滿懷著期待與興奮,我敲響了這里的大門。
沒想到這敲門聲竟然格外刺耳,一時間方圓幾里內(nèi)都是傳來的陣陣回響。站在門前,重新整理衣物,左手拿出兜里的警官證,用食指和中指夾住,筆直地站立著等待燈塔主人的到來。
幾分鐘過去了,仍然沒有人將這破爛的鐵門打開。我有些失落,安慰自己,那個人應(yīng)該到鎮(zhèn)上買點生活用品去了,不如明天再來碰碰運氣。
轉(zhuǎn)身向汽車方向還未走出幾步,尖銳的噪聲從身后傳來。大門吱呀吱呀地緩緩敞開,那里面探出一個瘦弱的臉頰。
他的臉很瘦,臉頰兩側(cè)的肉緊緊貼在牙齦上,仿佛一個從墓地里爬出的骷髏。他的眼神十分迷茫,看不出有任何的神采和火花。
拖著落在地上的破爛風衣,黑色皮鞋的其中一只已經(jīng)露出了大拇指。直到徹底出現(xiàn)在我的眼簾里,我才看見他手里抬著的獵槍。
“你是誰?”
“我,我是金城港副局長弗蘭克?斯坦因,前來咨詢有關(guān)希望號的事情?!?p> 說實話,這突然一聲冷呵嚇了我一跳,特別是煙酒嗓配上他那惡狠狠的表情,緊鎖的眉頭看起來想要把我夾死。
打開警官證,放在人兒眼前。他低頭瞇著眼睛,頭部輕輕晃動,又把目光放在我的臉上,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