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應該用什么語言去描述看到的景象，站在空無一人的小鎮(zhèn)中心，任由那呼嘯而來的海風拍打臉頰。
這是我本周第四次夢到了，夢到了這個只存在于虛幻的世界。不斷傳來怪異的吼叫，好像在遠方，又好像在自己眼前。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為何頻繁身處此地，金城港的醫(yī)生也建議我去看看精神科，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我經歷了些什么。
攤開掌心，幾個因長期持槍而形成的老繭赫然入目。當再次掐著自己的大腿，我能明顯感受到明顯的疼痛感。這真實得過于可怕，為什么夢里會有現(xiàn)實一樣的感覺，我無從得知。我是擔心的只有一件事，若長期發(fā)生下去，必然會影響自己的理智和判斷。
當然，我也十分清楚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我掏出了別在腰間的手槍，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太陽穴，緩緩閉上眼睛。一滴，兩滴......許多水花開始飛濺到我的頭上，那怪異的吼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汽車相撞，廣告牌跌落以及浪花擊碎樓宇間玻璃窗的雜聲。
滔天巨浪，它從遠處奔涌而來，百米之高，遮住了為數(shù)不多的陽光，恍如黑夜。這座小鎮(zhèn)就如同一層白紙，撕裂它，簡直輕而易舉。
沒有人，沒有人能逃離這里。
“我受夠了?！?p> 剛要扣動扳機，不斷晃動的手臂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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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克，弗蘭克！老伙計，現(xiàn)在可不是你睡覺的時候，希望號馬上要停港了?！?p> 市政廳離碼頭不過百米的距離，白色墻壁除了幾條深黑的裂痕，就是爬滿了大大小小的綠色植物，墻角下也長滿了青苔?；蛟S是為了給過往行人提供小憩的機會，靠墻半步就是鐵質長椅，現(xiàn)在正有一個手杵下巴的男子被站在眼前的警員搖晃著上身。
“嗯......”
“你昨晚又去礁石酒吧喝酒了？肯定是一晚沒睡，拿著鏡子好好看你那滿是血絲的雙眼。怎么，被店老板忽悠喝酒了？那群壞家伙，聯(lián)邦政府的禁酒令才廢除了第三年，這就迫不及待地想辦法賺錢了？”
“該死，我怎么又睡著了。”
弗蘭克撐著長椅站了起來，望向有些話嘮的人——德雷克。他跟自己差不多，年齡小了自己兩歲但比自己提前來到金城港兩個月。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他，弗蘭克是不會想到為什么會來選擇當警察？作為麻省理工畢業(yè)的高材生，明明有更好的發(fā)展前途，卻偏偏選擇在這偏僻的小島過日子。
“走吧，別讓大家久等了。”
今天的天氣不怎么好，灰蒙蒙的。海風似乎比往常更加猛烈，走在霧靄中間的二人不約而同地壓著自己的警官帽。此時的碼頭已經站滿了許多人，弗蘭克看見了幾位同僚，唯獨沒見局長的影子。
“對了，局長今天休假，貌似得了感冒之類的，所以不會參加今天的歡迎儀式?！?p> 他點了點頭，繼續(xù)快步前行。碼頭旁是一個巨型探照燈，它發(fā)出的直線光芒在激動的操作員手中來回掃射。單憑肉眼已經看不清遠處的海面了，最終二人停了下來，選擇了人群中不太顯眼的位置。
德雷克熱情地與周圍人群打著招呼，弗蘭克不知道他在興奮個什么勁。要是有這點時間，自己早就跑回臥室喝著咖啡讀著報紙了。
“希望號已經出發(fā)了幾個月了，這次一定會帶回非常多的東西，小鎮(zhèn)又可以像過節(jié)一樣熱鬧了！”
從口袋取出一根煙，叼在嘴里，弗蘭克并沒有點燃，而是將眼神順著探照燈方向看去。他死死盯著海面，在本能的驅使下，看似不經意的將左手搭在腰間。
“看到了！看到了！”
四周漸漸有人發(fā)出了呼喊，人群的情緒在片刻間被點燃。操作人員連忙對準漁船閃爍著探照燈，每三次作為一組。希望號漁船破開了濃霧，堅挺的船頭被照亮。船身綠色的油漆被海水沖淡了部分，浪花擊打鐵皮的聲音也傳到了碼頭。
弗蘭克是繼操作員第二個感到不對勁的人，操作員依舊重復著操作，但是明顯感覺到他手中拍打探照燈的頻率加快了。沒錯，希望號并沒有發(fā)出回復信號。
他看不清現(xiàn)在總舵室是什么情況，好像有什么東西纏繞在玻璃上。
“不對勁，”
弗蘭克在繼續(xù)觀察了一秒，忽然轉過身對人群大喊。
“大家快離開碼頭！快走！快走！”
希望號并沒有減速！這艘大型漁船仍然全速開進，朝著探照燈的方向駛來。操作員從椅子上跌坐下來，連滾帶爬的向市政廳跑去。
眾人發(fā)出了連續(xù)不斷的尖叫，幾個站在最里層的人兒還沒搞清楚發(fā)生什么事，直到那隨著漁船席卷而來的海風。數(shù)位經驗老陳的水手立馬抓著身旁的人往回跑，慌亂的逃跑竟讓兩三人甩飛了鞋子。警員努力維持現(xiàn)場的秩序，在最后一刻全部撤走，
“咚！”
一聲巨響，漁船沖上了碼頭。半截木樁飛到了小鎮(zhèn)邊緣處，掀起陣陣巨浪，刺耳的呼嘯聲打破了天空的寂靜。幸好擱淺帶來的緩沖大大降低了破壞力，弗蘭克再次起身，五十步開外就是那個變形的船頭。他驚訝地看著這幅景象，一時半會兒也沒回過神。
警察的職責讓他第一個沖上前去，拔出手槍，德雷克看見后也隨即跟了上去。其余警員大致分成了兩批，一組留下了維持秩序，另一組跟隨弗蘭克前往調查。
“去警局拿警戒線，把現(xiàn)場封鎖起來，不要讓別人進出。”
擋住了德雷克，示意人兒回去。弗蘭克嚴肅地看著他，他本想爭辯幾句，也只好作罷，嘆了口氣就往回走。
弗蘭克用手摸了下船底，按上去的瞬間就感受到了一股粘稠感。扯出半掌長的綠色絲狀物，他駐足原地，回想起那場兇殺案，那次改變命運航線的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