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寒葉澤的室友兼同窗好友,安銳平原是陪著寒葉澤一起來的,只是他沒一道隨他進傾城坊。
寒葉澤忙著跟自家表妹敘舊,完全忘了還有安銳平這么號人。對于自己這位情商略低的兄弟久去未回,安銳平表示非常的不放心。是以,在干等了這許久之后,經(jīng)過幾百次的糾結(jié),終于還是找了來。
瞧見寒葉澤與蕭鳳歌兩人俱是淚眼婆娑、眼睛紅腫,安銳平愣了一下。無論是拜師還是表白,應該都不至于會搞到這么……安銳平不知該如何形容兩人的情形,反正,不正常就對了。
隨便解釋了幾句,差不多到飯點兒,蕭鳳歌讓人準備了酒菜,三人就邊吃邊聊了。
知道蕭鳳歌是寒葉澤那個失蹤十五年被確認早已死亡的妹妹,安銳平眼睛瞪得比鴨蛋還要大。
對于寒葉澤這表妹,安銳平只略微知道些:小字無缺,寒葉澤姨母的女兒,從小寄養(yǎng)在寒葉澤母親那兒,被寒葉澤視如親妹……
安銳平覺著事態(tài)發(fā)展有些不對,但當時并沒有提,那兄妹兩人都挺高興這次的重逢,有些話他只能先憋著,準備等回頭再悄悄問寒葉澤。
安銳平與寒葉澤三十多年同窗,他從未見他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任何一個人,眼中的寵溺簡直要溢出來。但,這與他之前看蕭鳳歌的眼神是不同的。
寒葉澤曾經(jīng)看蕭鳳歌的眼神,最初是那種透著她看旁人的感覺,后來是崇拜中帶著欣賞,再后來,隱隱有些愛慕之意……而現(xiàn)在,這種寵溺卻好似完全無關(guān)情愛,只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他們又不是真兄妹!
醫(yī)者試之后,杏林院有半個月的長假,第二日不用上課,這酒喝得便有些多了。寒葉澤最先醉倒,蕭鳳歌雖有些暈,好歹頭腦還算清醒,安銳平酒量最好,雖然喝得最多,卻是最清醒的那一個。
蕭鳳歌讓人給他們安排了房間,安銳平因擔心寒葉澤夜里鬧騰,就與他擠了一間。
告別時,蕭鳳歌動情的說道:“安大哥,謝謝你!”
安銳平有些惶恐:“老師如此稱呼,學生愧不敢當。”
醫(yī)者與道門一樣,差一等都是幾十上百甚至上千年的差距。而安銳平只是個丙等的醫(yī)士,跟蕭鳳歌這個醫(yī)王之間,差了三等之多。
這還沒論醫(yī)門的輩分。蕭鳳歌作為鬼醫(yī)的弟子,醫(yī)門之中九成以上的醫(yī)者都是她的后輩。
“你是三哥最好的兄弟,以后就是我哥!謝謝你對我三哥這些年來的照顧,也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guān)照?!?p> 安銳平撓了撓頭,心想老師怕也是醉了。哪有學生關(guān)照老師的,要關(guān)照也是老師關(guān)照學生。
不過他沒多解釋,只是與蕭鳳歌道了晚安。
分開后蕭鳳歌沒有回房,而是趁著酒意上了屋頂??粗鴿M天的星空,蕭鳳歌想起了許多事。
寒葉澤在慕天珊死后一直將她的死歸咎到自己身上,安銳平雖不知他沉郁的原因,卻是他那段黑暗時光中的為數(shù)不多的星火。
前世他們相認后也一道喝了一場酒,就在這傾城坊的前頭,跟一大幫子書院的學子。
那是拜月節(jié)前的兩日,比今世早了一個多月。
那次,寒葉澤也喝醉了。安銳平與蕭鳳歌說了不少寒葉澤的事,讓她知曉了他這些年過的日子。
依著寒葉澤的性格,他不說,蕭鳳歌是決不可能知道這些的。
后來跟林智宸成親之后,蕭鳳歌不喜內(nèi)宮的生活,便去了惠民署打發(fā)日子。寒葉澤與安銳平經(jīng)常來看她,給她投食各種好吃的。
比起慕天逸那個鋼鐵直男的大哥,倒是安銳平與她關(guān)系更近些。
那個時候,林智宸對她也是很好……
蕭鳳歌趕緊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對前任念念不忘,是對現(xiàn)任最殘忍的背叛。
君彥修,已經(jīng)離開許久了。他雖給她寫過兩次信,但除了吐露思念之情,并未說究竟何時回來。
蕭鳳歌提了幾次筆,不知該寫些什么,最后便只回了“安心做事,我等你”和“安好勿念”。
生意的事,蕭鳳歌前世不懂,今世更不懂。她幫不上君彥修什么,只求不拖他后腿便好。
蕭鳳歌自己,本不是那種沉溺兒女私情的人,她更不會要求君彥修如此。
男人以事業(yè)為重,到哪里都是真理。
但蕭鳳歌不在他身邊,她又不免會亂想。都說戀愛中的人慣的會患得患失,既然她選擇了這么一個海王男友,看不到時自然會擔心他在外面瞎搞。
蕭鳳歌不確定,自己是因為在意才會胡思亂想,還是因為君彥修從前給她的印象太差。他之前就是個花心大蘿卜,她確實沒有安全感。
她也很想選擇信任君彥修,可這種信任,當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形成的。
若是前世的蕭鳳歌,眼里絕對是揉不下沙子的,但現(xiàn)在,她只求自己沒瞧見就好。
專一,不是這個時代男人的本份。
林智宸倒是夠?qū)R?,結(jié)果呢,連老婆孩子都保護不好。
君彥修說,她的命不是他救的,但他選擇了陪自己死卻是事實。這份深情,蕭鳳歌真的沒辦法辜負。
蕭鳳歌不確定這種妥協(xié)是不是可以持續(xù)一輩子,但至少,現(xiàn)在她愿意為他妥協(xié)。
睡前,蕭鳳歌去寒葉澤他們的房門口聽了聽動靜,安銳平曾說過,寒葉澤喝醉會發(fā)酒瘋,她有些放心不下。
那會兒室內(nèi)的燈已經(jīng)暗了,她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覺睡醒,天已經(jīng)大亮。寒葉澤與安銳平皆已經(jīng)起來了,正坐在餐桌前。
桌上的餐食都已經(jīng)涼了,兩人卻是誰也沒有先吃。
蕭鳳歌有些不好意思:“你們怎么不先用早膳?三哥與我還講這些虛禮嗎?”
寒葉澤笑笑:“許多年未與你一道用過早膳了,左右耀揚也還不餓?!?p> 話剛說完,安銳平的肚子就很適時的叫了一聲。
安銳平有些尷尬,蕭鳳歌卻是笑了:“幸好安大哥與三哥是知己,不然如此待客,傳出去被人笑話?!?p> 安銳平見蕭鳳歌仍舊如此稱呼,有些尷尬:“老師這聲大哥學生當真是受之有愧?!?p> 寒葉澤卻是笑笑:“缺兒如今已非長樂書院的夫子,她這般稱呼你應了便是了?!?p> 安銳平猶豫了一下,倒也不再推辭:“那我就托大應了,蕭妹妹有禮?!闭f完,安銳平還玩笑的行了一禮。
“安大哥喚我鳳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