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青呆在了原地。
可能這是鬧鬼了。
但是問題在于,鬼是他自己。
不過這樣也好,雖然碰不到人但別人也看不見他,那如果要進這個一看就是修仙宗門的劍宗就容易得多,他也不必費心準備說辭了。
但為何徐聽南就能看見自己呢?
柳長青不知道,不過自己通過徐聽南的餐霞劍才到的這里,這樣一想似乎是個勉強能接受的合理解釋。
他跟著兩個青年慢步走著,心里有點罪惡的偷聽著他們之間的談話。
其中一個人率先開口,說了一個柳長青很感興趣的話題。
“你知道嗎,那個第三重樓的、特別好看但趙師姐要嫁人了?!?p> 他豎起耳朵。
“啊,真的假的?”
“我跟你什么時候說過假話?!?p> “那豈不是很多師兄弟要半夜一個人鉆被子里哭去了?!?p> 柳長青聽到這里,突然有些感慨。自己之前也算風流倜儻因無數(shù)江南小花黯然神傷,怎成想事過境遷,自己竟然變成了聽到好看姑娘就格外注意的樣子,和原來那個風流倜儻的自己豈不判若兩人?
他又聽到兩人接著說道:“話說啊,今天不是那個誰,徐師妹十一歲誕辰來著?”
徐師妹?
柳長青微微瞇眼。
“不知道啊,師尊要我們每個人都要有所表示,我也不知道到底要送些什么,才能討這尊大菩薩歡心。”那人有些憂慮地說道。
柳長青在心中誹謗,他倒是知道這個徐師妹未來喜歡什么,不過紅燒肉燉排骨炭燒雞而已。
另一人沒有回話,他想了想,突然湊過去低聲問道:“師兄,那據(jù)說她曾經(jīng)殺自己好友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慎言!你不要命了?”
柳長青怔了怔,眨眨眼。
“好,好,我不說就是了?!焙箝_口的青年搖搖頭,示意對方不要那么緊張。
“要是被人聽到了,你不死也要掉層皮......如果到了那時候,我們的婚事可怎么辦?”
柳長青歪歪頭,一瞬間滿頭問號。
等一下?
婚事?
你們也太會玩了。
不過比起這兩位,他當然更在意剛才對話里說的內(nèi)容,在那有些不連貫的詞句中,他聽到了格外在意的事情。
柳長青再次望向那尊山峰,他看見峭壁上刻著兩個遒勁的大字,隔著極遠便能感受到絲絲銳意。
柳長青此時只恨自己學識淺薄,他從沒聽過劍宗這個門派。
聽門下弟子口音,似乎是在中原,那如果按照徐聽南的狀態(tài)推算,現(xiàn)在應該是在十年前的武朝?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里只可能是餐霞記錄下來的影像,可為何自己能和小徐聽南互動?
他默默告誡自己太容易好奇不是好習慣,然后極其自然的向山門走去,來都來了,不進去看看有啥好東西,那對師傅多不尊重啊。
夸過一道威武的天然山門,兩側山巒似墻,其正中壯闊空間為山門,柳長青看到有不少劍宗子弟進進出出,還有一輛輛馬車停在山腳下,偷著看了看,車廂里是裝得滿滿當當?shù)慕?jīng)書典籍。
而就這樣一路走過去,柳長青聽到的,好大一部分關于徐聽南十一歲誕辰的的消息,中間間雜這什么“正式拜師”,柳長青看著頭頂隔幾分鐘就有人飛過,這代表全是一個個的五境修士。
他心中格外震撼,再三確認自己無論干啥都不會被看見之后,才慢慢走近山門。
但就算進來了,似乎也不知道要干嘛。
這叫劍宗的門派實在太大了,自己還沒有什么地圖,要是亂逛感覺很容易迷路。
他想了想,當機立斷的做出決定。
“先往看起來最不一般那個地方走。”
柳長青的目光鎖定了一處山峰,那里坐落著一個金碧輝煌的大殿。
他廢了好大的力氣爬了好半天山路,走上前一看,眼睛亮了起來。
劍閣。
三層小樓,走進去一看,滿屋劍經(jīng)。
柳長青此時只想放聲大笑,好再身邊人都看不見他,不然這笑容實在是太過放肆和欠揍。
不過略一想,自己這不是氣都沒引入體呢嗎,看著滿屋子內(nèi)力修煉典籍和劍經(jīng),只感覺有心無力。翻開幾本,果不其然,都是要拿靈氣驅(qū)使的招數(shù)。
甚至乎,還有教人如何拔自己汗毛當飛劍使的。
柳長青漫無目的的四處翻翻,畢竟這碩大一個藏經(jīng)閣里竟然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他花了好些時間翻了不少本典籍,卻仍然一頭霧水。
他看了看這些應該是被借閱許多次、書頁泛黃的劍經(jīng),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信心對這些比他強出許多的東西妄加評論,但是他總感覺,那些招式都沒什么用.......
都是廢話。
他想到了徐聽南在涼山上那一次,枯枝發(fā)新芽,滿山盛夏化秋。
他想到了那小姑娘拔出餐霞時的鋒銳氣魄,柳長青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極為空洞的境界,所有的所謂的靈氣,所有的招式都化成泡影,而留下的是一點“意”,一點不可言語的劍氣。
然后這意境再度消散,他望著自己身前的一枚銅鏡,里面映照的是一個練仙路都沒踏上的人。
他覺得這實在有些好笑,干脆坐了下來,一點點的從最開始的一本書開,嘗試記住里面的內(nèi)容,到時候出去后能抄下來看看。不知過了幾個時辰,柳長青晃悠悠的走出劍閣,聽到了不遠處后山傳來微微鐘聲。
黃銅,金鐵,兩人多高的洪呂大鐘鐘聲回蕩山巔荒野,一停一頓,整整十八響。
柳長青探出頭,眼前是一個類似于祭壇類的場地,碩大的廣場容納著幾千人有余,有書生弟子模樣,有胡須灰白老人些許。
在那巨鐘前,徐聽南站在那里,她眼神是黯淡的,柳長青從中看不出一點小孩過生日時的喜悅神情。
她身后站著兩個大人,眼睛和臉型都與她有點相像,應該是她的父母了。
身前一個六十余歲的高大老人,黑衣,白發(fā),貔貅眼珠。
不用柳長青做任何猜測,他就算離得老遠,也能感受到這人不同尋常。
那身上的淵源氣勢澎湃而起。
一旁有人著紫金流沙袍,帶金絲高帽,手中拿著一扯宣紙,高聲朗讀。
“徐聽南,今滿十一歲,拜祖師爺,擔下任掌門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