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荊州那樣遠(yuǎn),你怎能一個人去?”
“三姐,不是說要回京么,怎么又變成去荊州了?”
沈錦書借著車夫老趙去請大夫的空隙,溜回小院,將自己準(zhǔn)備和展澈一同去荊州的事告訴錦嬿她們。
錦嬿和采菊均是有些不贊成,荊州路遠(yuǎn),沈錦書一個嬌養(yǎng)的姑娘家怎能吃得了這樣苦。
“荊州,那是父親呆過的地方,也是父親離世的地方?!?p> 沈錦書一想到疼愛自己的父親,臨終時自己連最后一面都無緣得見,內(nèi)心便比刀割還疼上幾分。
“可是,三姐姐……”
錦嬿還想再說什么,采菊偷偷拉了拉她衣袖,對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再說了。
錦嬿年幼,自然不知道五年前發(fā)生的事情是沈錦書這輩子心頭的一顆刺,時時刻刻扎得她身心俱傷。
遙記,那是二爺突然任上離世,二夫人和小姐苦苦哀求老夫人和沈家?guī)孜粻?,派人去接二爺遺體回祖墳安葬。
結(jié)果卻被以二爺無后,又是在外暴斃而亡,不得遷入祖墳為由給拒絕了。
當(dāng)年,二夫人和小姐苦苦哀求,冒著大雨跪在老夫人房外整整跪了三天三夜,可換來的卻是一頓家法伺候。
二夫人心憐夫君孤魂在外,這才不得不拋下小姐進(jìn)了道觀,為夫君祈福安魂。
自家小姐每每初一十五也必到清慈觀上香,為父親點(diǎn)了一盞又一盞的長明燈,可終心終究是放不下。
如今,有了這樣的好機(jī)會,若是能一圓小姐夙愿,也好安二爺在天之靈。
“小姐此去可要萬般小心才是?!?p> “嗯,你們同樣也需小心謹(jǐn)慎,切不可大意露出了馬腳?!?p> 沈錦書和錦嬿采菊相互叮囑一番,隨后整理兩套換洗衣服,又悄無聲息地離開院子。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沈錦書便住進(jìn)展澈另外安排的客棧中。
次日,辰時剛過,沈錦書剛剛用完早點(diǎn),展澈便派了幾名婢女過來送渝州風(fēng)景圖底稿,一匹三丈多長的白絹布匹以及一箱五顏六色的絲線。
沈錦書看著婢女們前前后后的忙乎著,頓時氣得兩眼翻白,口中直罵展澈奸商,周扒皮!
氣歸氣,沈錦書到底還是將底稿打開細(xì)細(xì)觀摩探究起來。
“巫山高不極,合沓狀奇新。
暗谷疑風(fēng)雨,陰崖若鬼神。
月明三峽曙,潮滿九江春。
為問陽臺客,應(yīng)知入夢人。
看著這渝州山水圖,沈錦書不禁突然想起某位詩人的佳句。
這渝州山山水水果然如同詩文描述一般新奇秀麗……
沈錦書欣賞完畫中的山水后便打開絹布,拿著畫卷在絹布上細(xì)細(xì)比對,再三斟酌著繡作輪廓的比例構(gòu)造。
“采菊,筆墨伺候!”
沈錦書用手指丈量著繡畫之間的距離比例,習(xí)慣性地讓采菊準(zhǔn)備筆墨以及各種顏料。
半天未有回應(yīng),沈錦書轉(zhuǎn)過身看看,一拍腦門,這才恍然記起自己早已不在沈家的臨暮齋。
無奈只好起身去準(zhǔn)備這些東西,方便自己在絹布上做記號。
沈錦書一旦做起事來便是全神貫注,就連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半天也未曾察覺,直到……
“沈三……”
展澈帶著小廝拎著一個食盒來到沈錦書所居住客棧,見她拿著毛筆在絹布上點(diǎn)點(diǎn)畫畫,不免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
不知怎么的自從上次沈錦書在自己那蹭了一次早飯后,便總覺得一個人吃飯甚是無味。
其實(shí),這幅繡品便不著急著要,況且,繡莊還有柳繡娘坐鎮(zhèn),什么樣的繡品還能缺了去!
一早將這些送來不過就是想惡心惡心沈錦書,想看看她橫眉怒目的樣子。
卻不想,這丫頭竟是這樣認(rèn)真,心下不由得有一絲后悔。
“先吃點(diǎn)東西!”
展澈直接搶過沈錦書手中的毛筆丟在一邊,揮了手將小廝散了出去,親自從食盒取出飯菜出來。
“你做什么?”
被搶了毛筆的沈錦書怒目而視,她最是厭惡自己在專注做事的時候被人從中干擾。
“已經(jīng)午時,先吃飯!”
展澈直接將筷子塞到沈錦書的手里,不由分說地往她的碟子里布了菜。
展澈不說,沈錦書還不覺得餓,如今聞了菜香這才感覺到饑腸轆轆。
沈錦書看了一眼手里的筷子,冷笑了一聲將筷子放心,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你去哪?”
展澈見沈錦書冷漠的臉龐,不覺有些心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非禮勿動,展少越了規(guī)矩!”
憋了一肚子氣的沈錦書對展澈自然沒有好臉子,看了一眼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冷聲冷氣呵斥了一聲。
理虧的展澈不得不放開手,訕訕地摸了一把鼻子,手很自然地摸了摸腰際,想要取出煙斗抽上幾口。
“何時去荊州?”
凈手完的沈錦書重新坐回飯桌,直接拾起筷子,夾了幾口子飯菜忍不住地開口問道。
看他一早就搬了這些東西過來,難不成十天半月都不打算離開?
這可不成,采菊假扮自己短時間還成若是時間一長定會漏出破綻,若是……
沈錦書想到這里眉頭頓然微微皺起,就連正在吃得飯菜也變得索然無味。
“三日后!”
展澈見到沈錦書吃飯的手停頓下來,一邊忙著給她添湯夾菜,一邊回答著。
“三天!呵呵,展大東家當(dāng)真是不浪費(fèi)一絲一毫的時間??!”
再遲鈍的沈錦書這時也反應(yīng)過來展澈這是故意在整自己,對他說話的口氣也越加的譏諷幾分。
這一頓午飯,展澈用得實(shí)在是憋屈得很,可卻又不好說沈錦書什么。
展澈只好吃了飯悻悻地負(fù)手離開,又讓小廝進(jìn)來收拾一下,并且留下兩名婢女隨身伺候。
沈錦書懶得理會展澈這些無聊的心思,反正這繡品早一天要做,晚一天也要做,左右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三日后,風(fēng)和日麗、晴空萬里、陽光煦煦正適合出門遠(yuǎn)行……
一路上,沈錦書都坐在馬車上看書,看累了就閉目養(yǎng)神,要么就是撩開車簾的一角欣賞沿途的風(fēng)景。
總之,除非一些必要,沈錦書就這么安安靜靜的坐在馬車當(dāng)一個名副其實(shí)的大家閨秀!
甚至,安靜得大家都以為馬車上呆著的是一具會呼吸的木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