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王清漪的帶領(lǐng),沈錦書也不敢走得太遠,只在附近林間小道上漫步著。
“嚇…………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錦書耳邊突然傳來嚇呲嚇呲地聲。
感覺是跑了十幾里路那樣大口大口嬌喘地聲音。
沈錦書壯著膽子尋著聲音往林中深處走去,便見一女子手捂著胸口倚坐在半截樹干上。
說道美人,有像王清漪那樣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行走穩(wěn)妥,談笑自如,吐氣如蘭。
也有像二姐姐那樣哀婉可人,望之令人心疼,即而惶恐,即而思慕。
還有像陳家姑娘那樣嫻淑端莊,言談間能震人心魄,媚而不妖,艷而不淫。
可眼前這位姑娘卻是溫雅秀美中帶著一絲嬌艷姿媚,三分英氣又存著三分豪態(tài),雍容華貴同時自有一副端嚴之致,令人肅然起敬,不敢逼視。
“你不舒服嗎?”
沈錦書看著女子臉頰有些微微泛紅,又見她呼吸甚是沉重,額間仿佛還有細細地汗珠滲出,輕言詢問她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那女主略微瞟了一眼沈錦書,冷哼一聲沒有回答,隨后站起了身子,輕輕拍了拍衣裙的落葉,高傲地越過沈錦書,往林中另一個方向離開。
就在插肩而過之時,沈錦書聞到女子身上散發(fā)出一絲淡淡地藥香,不覺側(cè)目朝著她的背影多看了兩眼。
“你怎跑這來了?”
就在沈錦書愣神之際,王清漪不知何時尋了過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隨便走走,我也不知這是哪,反正走著走著便來了這里?!?p> 沈錦書攤了攤手,表示自己自己只是隨心而逛,對于剛剛遇見的女子卻是只字未提。
“哦,那你可有…………”
“什么?”
“沒什么,對了,我剛過來的時候見到他們在投壺,你可要去看看?”
“好!”
說著,沈錦書便隨著王清漪離開了林間小道,朝著南邊的院舍走去。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轉(zhuǎn)眼便到了申時,王清漪吩咐車夫?qū)⑸蝈\書送回了沈宅。
玩了一天的沈錦書隨便吃了幾口飯便了換衣服抱著被窩,原以為累極的她沾床便能睡著。
可不想,翻來覆去得怎么也難以入睡,腦子一遍遍回幕著今天園子發(fā)生的一切。
垂釣,詩茶會,投壺……………
當然,還有那位林間小道上的神秘女子。
留給沈錦書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她的花容月貌,也不是她嬌嗔地病姿,而是她身上穿的竟是比“綾”還要高一層次,具有“織采為文,其價如金“之說的云錦之裳。
衣襟竟是用金絲銀線作為暗邊,衣擺上的刺繡紋絡(luò)若是沒看錯的那應(yīng)該是“百鳴”神鳥。
“百鳴”,其色鮮紅艷麗奪目,其形如雀,大小如孔雀無二,乃九雛之一。
九雛,鳳育九雛,鳳?。?!能用這樣的刺繡圖形的只有————皇室!
難道,那位姑娘是?!
沈錦書被自己的猜測給嚇了一大跳。
對,沒錯,王清漪雖然說是帶著自己隨意逛,可就在那個地方,那個時間點,離開的借口又是那樣的…………
是巧合嗎?還是有意為之?
若是有意為之那目的是什么?機遇?
對,天時,地利,人和…………
沈錦書驀然坐起身,原先一片混亂的思維突然猶如找到線頭一般,捋著捋著便順暢起來。
“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舒服?”
正在做繡活的芷蘭看到沈錦書突然坐起,忙放下手里的活計,倒了一杯溫水遞上。
“沒事,你去忙自個的,讓采菊進來伺候?!?p> 沈錦書喝了一口溫水,心情已然平復(fù)了一丟丟,想著要想人時地利人和,那就要有個媒介將這些串聯(lián)起來,否則………
否則就是天賜良機也會白白失之交臂,而這個媒介,呵…………
原來,漪姐姐是想讓自己打這個主意??!
幾番思索,沈錦書終于明白那天王清漪留下的那個字的含義,可是———
皇家的人,有那么好接觸么?會不會弄巧成拙?
“前幾日,我讓你抄錄的東西,你放在何處?”
沈錦書披了一件外衫,起身下了床,倚坐在臨窗的美人塌上,吩咐采菊去拿幾天前抄錄展記貨源漲跌情況報表。
“在這呢!都依小姐的吩咐,只看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漲跌?!?p> 采菊一邊說著一邊從書架上取下一疊記載滿滿筆墨的宣紙,一頁頁地攤開在小幾案上,供沈錦書審查。
“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這段時間,采菊經(jīng)常在展記混臉熟,對來往的商客,以及一些貨物的漲跌有了一定看法。
“你若覺得有用,便說,無用就給我吞回去!”
對于采菊這樣每一句都要各種請示頗為不滿,她想要的不是那種推一下動一下,沒有任何主見的丫鬟。
“奴婢…奴婢覺得米價的漲幅度不高,十文到十五文上下浮動,況且這兩年京中風調(diào)雨順…………”
采菊想了想咬著牙,將自己的看法如實地講述出來。
沈錦書沒想到,讓采菊呆在展記的這幾天,想法居然有這樣的轉(zhuǎn)變,不覺抬起頭直愣愣地看著她。
“額………小姐,你可別這樣看著奴婢,奴婢只是隨便說說?!?p> 被沈錦書看得發(fā)毛的采菊,心下如同煮沸的熱水一般,噗呲噗嗤的。
“說得不錯!繼續(xù)!”
沈錦書喝了一口茶,干脆將宣紙翻了個面,略略點了點頭,示意采菊繼續(xù)發(fā)表自己的言論。
“至于木材,奴婢特意觀察了兩日,我們?nèi)繏伋龊笾粷q了兩次,而且兩次幅度都不算大,近期應(yīng)該不會再有進展。”
想到讓自家小姐大賺一筆的木材,采菊擔心小姐會繼續(xù)投錢在木材這里,于是善意地提醒一兩句。
“哦?是嗎?”
沈錦書聽了這話,翻開關(guān)于木材的那張宣紙上的記錄果如采菊所說,眉眼間的贊許適時又添加幾分。
“那你覺得,接下來,我們應(yīng)該在哪下注?”
“香料!”
采菊想也沒想就一口說出自己最為理想的答案,見自家主子略有疑惑,不覺撓了撓頭發(fā):
“嘿嘿,奴婢最近聽往來的商客講到投資香料是最劃算的,好幾個人都因此而大賺特賺!”
“哦?大賺特賺?”
沈錦書沒想到采菊會建議自己投資香料,眉毛一揚,翻出香料的宣紙,手指在上面有節(jié)奏地點了點。
“可不是嘛,奴婢特特去查看了一番,香料從南方進價才七十文,到京中出價便達到三百多文,有時形勢好話還曾達到七百多文,那可比木材的差價還要高上幾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