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相聚
別墅群，屋頂。
身下的瓦片咯吱咯吱地響著，蘇杭能清晰地看見活尸嘴里密布的尖銳獠牙。獠牙上還有一些肉渣和血液，慢慢地滴到他的衣服上。
這只異變的活尸最終還是將他撲倒了。張嘴要咬時，卻被他用雙腳狠狠蹬住了下顎，活尸咬不到他，便伸出兩條細長的前肢想要扒開他的腿——那兩條前肢經(jīng)過異變，已經(jīng)沒有了指甲，趾上橫生著許多類似吸盤的褶皺，大概就是可以吸附在墻壁上的原因。
這兩條前肢極有力量。察覺到撐住活尸下顎的雙腿漸漸松動，活尸的腦袋又往下落了一點，腥臭的氣味撲面而來，蘇杭使出積攢了好一會兒的力量，猛然翻身，雙腿死死夾住活尸巨大的頭顱，將對方鎖死在屋頂上。
雙方保持著這個親昵而古怪的姿勢已經(jīng)過去了好久。
漸漸的活尸也不嘶吼了。
人與活尸都在默默積攢著力氣，然后又默默地較量著。隨著時間慢慢的過去，已經(jīng)漸漸從屋頂那一頭移到了這一頭。
瓦片咯吱咯吱地磨動。
活尸的腦袋被夾住，咬不到他，翻滾之間，只能四肢撐著瓦面，一點一點挪動，想要讓他摔下屋頂，解脫困境。
蘇杭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這時候勢成騎虎，若是松開腿，第一時間就會被暴怒的活尸撲殺，然后變成食物。
“……這附近有人嗎？”感覺到腦袋已經(jīng)露出了屋頂，蘇杭開始呼救了。
活尸頂著他一點一點往前蹭，也開始嘶吼起來。
蘇杭雖然聽不懂，大概也能猜測到，活尸也在呼喚同類。這附近的活尸肯定比人多——意識到這一點，他不叫喚了，用力蜷縮著身子，雙腿夾著活尸的腦袋送到面前，揮起拳頭，照著眼睛一下一下狠狠地錘過去。
“啪！啪！啪！”
“啊啊啊……@#￥%&*去死吧！”
“嗷嗚——”
徒然間，他感到一股巨力從雙腿處傳來，整個人懸空而起，暴怒的活尸用盡全力，后肢撐著瓦面，猛地往前一拱，將他頂出了屋頂。
最后的時間里，他依舊沒有松開雙腿，緊緊夾住活尸巨大的頭顱。
人與活尸一起墜向地面。
落地的時候，雙方終于分開了。蘇杭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在地上，沒感到疼痛，只覺得眼前剎那間黑了下來，鮮血從鼻子里涌出來，他嘗試著想要爬起來，活尸卻已經(jīng)朝著他過來了。
那條細長的舌頭在他的頭頂嘶嘶地吐著。
“陳?！碧K杭盯著它高高腫起的眼眶，想要說些什么，最終看著那張猙獰扭曲的臉，只是無力地笑了下。
活尸嘶吼著張開巨大的嘴巴。
“嘭——”
一聲巨響，異變的活尸瞬間血肉橫飛，倒飛了出去。
蘇杭側(cè)過頭。
一個穿著藍白條紋衣服的男子從圍墻上跳下來，蘇杭仔細打量了會兒，發(fā)現(xiàn)就是當初在飛機殘骸邊遇到的服刑人員。
再次相遇，對方卻沒有了當初那副畏縮的氣質(zhì)，抱著一把霰彈槍，盯著他的臉，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沉聲道：“別笑。”
蘇杭只好收起笑容。
服刑男子又看了看他的臉，點點頭，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姓蘇？”
蘇杭瞪大眼睛，剛要說話，徒然間看到眼前一道黑影閃過——被擊飛出去的活尸再次撲來，瞬間就將服刑男子撲倒在地。
“……我操?。 狈棠凶拥囊粭l胳膊霎時就被活尸咬穿了，臉上現(xiàn)出兇狠的表情，在地上瘋狂翻滾著。
猝然驚變，蘇杭掙扎著坐起來，伸手要去撿那把掉落在地上的霰彈槍。
活尸忽然松開嘴，當著蘇杭的面，一口將服刑男子的腦袋咬掉，咀嚼了兩下，轉(zhuǎn)眼就吞入腹中。
“嘭——”
活尸再次倒飛出去。
蘇杭一屁股坐在地上，槍械差點脫手，他咬著牙，重新站起來，踉踉蹌蹌地追過去，照著活尸血肉模糊的腦袋瘋狂扣動著扳機。
直到撞針發(fā)出清脆的空響，活尸那顆巨大的腦袋都被打沒了，他才從暴怒中漸漸清醒過來。
巨大的槍聲和嗆喉的血腥氣已經(jīng)傳開了。
游蕩在周圍的尸群悄然圍過來。
蘇杭狠狠跺了跺摔得沒了知覺的腳后跟，疼痛感緩緩傳來的時候，他走到服刑男子的尸體邊，找出一袋子彈，又看了看慘烈的現(xiàn)場，疲憊地笑了下，提著槍，慢慢朝著圍墻走去。
尸群從后面追來。
蘇杭裝填著子彈，又開了幾槍，艱難翻過圍墻。
圍墻后是一條陌生的街道，這時候已經(jīng)沒辦法原路返回了。他在街上打量了幾眼，奔著僻靜的方向一路小跑。
身體不是很痛——這些年的極限運動，受傷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最大的感受就是身體的痛覺越來越弱——但他知道自己摔下來的時候還是傷到了，具體的表現(xiàn)就是四肢麻木，使不上太多的力氣。
蘇杭抹了抹鼻子里流出來的血，感到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眼前的視線都開始模糊起來，他又笑了下，強迫著打起精神。
后面的活尸有一些也翻過了圍墻，追了上來。
蘇杭裝上子彈，偶爾回頭，沖著離得最近的活尸，一槍一個。然而巨大的槍聲又將散落在附近的活尸吸引過來，漸漸成了惡性循環(huán)。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
太陽不知何時躲到了大樓背面。
蘇杭望著街道兩側(cè)的大樓，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幸存者，如果有，又不知道他們會以什么樣的心情看著陷入尸群中的自己。
“嘭——”
再次開槍擊飛一只沖到面前來的活尸，他拎著沒有子彈的槍械揮舞著沖開一條路，正要拼命，徒然間聽到右前方有人在呼喊著什么。
他舉頭望去。
那里是一棟寫字樓，有人站在四樓，舉著椅子砸爛了落地窗，從上面拋下一根繩索，對著他拼命招手，張嘴呼喊著。
“抓住繩子，我們拉你上來……”
“快上來，蘇杭……”
“蘇杭……”
離得近了，那些聲音漸漸清晰起來，那些面龐也漸漸熟悉起來，那是一群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他同窗三年的同學(xué)。
蘇杭縱身抓住了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