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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候從種田開始

第四章:雪夜狂奔

王候從種田開始 兇猛的老狐貍 3165 2020-10-01 09:27:04

  嗣昭和承誨出了靜室,沿著回廊走過一間間香閨,不時傳出陣陣北狄樂、疏勒樂、驃國樂,羯鼓、五弦琵琶和豎箜篌奏的熱火朝天,環(huán)珮叮咚,不時傳出飲食男女輕猥調(diào)笑,喜的契丹兒李承誨眉飛色舞。

  嗣昭卻無心這些調(diào)調(diào),他急匆匆下了梯,快步走出倚翠樓,李承誨追在屁股后面,不住喊叫:“嗣昭,你丟了卵子么。。。你往哪里跑?!?p>  出得樓門,寒風(fēng)卷著雪花撲面而來,兩人都沒有披羊皮裘氅,身上頓時徹骨生寒,不由得抱起了雙臂,緊緊護住胸前的一片暖。

  嗣昭抖抖索索的向驛門方向張望,果然站著幾個橫野軍武士,正在門燈下來回逡巡,若這么闖出去怕是不易。

  又向四處院墻張望,全無出路,他一時有些沒了主意。

  快到二更了,驛站隨時可能關(guān)門,養(yǎng)父一定會在關(guān)門前趕到,那屠某人埋伏下人手,怕是沒安好心,如何通報養(yǎng)父才好。

  承誨一把把嗣昭扯到樓中,罵道:“你失心瘋了不成,你想凍成冰餾,我還想多活兩年?!?p>  嗣昭低聲說道:“你沒看見橫野軍那些家伙么,也許就是對付我父的,我父隨時會趕到,我要立即出去報信。”

  承誨也頓時緊張起來,皺著眉頭說道:“這入娘的屠老兒一臉奸詐,不像好人,若設(shè)個套讓王三郎鉆,倒是個大麻煩?!?p>  他想了一會兒,遲疑著說道:“若不然找找李七娘,那樊庭觀不是她恩客么?”

  嗣昭搖頭道:“七娘不易,不能把她卷到兇險之中。”

  兩人正在一籌莫展,只見樓中裊裊婷婷走來俏婢陳嬌娥,笑吟吟看著嗣昭說道:“小郎君在這里做什么,不怕受了風(fēng)么?”

  嗣昭一把把俏婢扯到無人之處,驚的那婢子驚叫道:“你要做什么,哪有這么猴急的小人兒!”

  嗣昭焦躁的打斷她,低聲喝問:“除了前后兩座驛門,還有何處能從這個該死的驛站出去?”

  陳嬌娥扯開嗣昭,只是甩著手嬌聲呼痛。

  承誨兇神惡煞的搶上來,喝道:“快說,再啰嗦就打斷你的狗爪!”

  陳嬌娥一縮脖頸,怯生生的說道:“進出驛站,不走大門還能走哪里?”

  嗣昭說道:“你沒看見那些橫野軍的混賬么,他們守住了驛門,如何出的去?!?p>  陳嬌娥秀美微顰,驚問道:“這夜風(fēng)大雪的,出去做甚?”

  嗣昭焦急的說道:“說了你也不通,反正事關(guān)人命,一刻也拖延不得?!?p>  陳嬌娥也緊張起來,上下打量了兩小兒一番,這才說道:“這驛站只有前后兩門,若是常人定然出不去。在驛站西北角有一道排水溝,通驛墻之外,你們兩個身形瘦小,也許能鉆出去?!?p>  嗣昭長揖為禮,說道:“來日必有重謝?!?p>  說著轉(zhuǎn)身就往樓外跑,承誨呆了一下,一咬牙也跟了出去。陳嬌娥高聲喊道:“你兩個瘋兒,裘衣也不穿,想凍死么?”

  嗣昭跑出倚翠樓,向驛站西北狂奔,終于看到了那條覆著白雪的壕溝,順著壕溝往驛墻方向跑了數(shù)十步,果然有一個進出野狐獾子的洞口。

  他走到洞口,用手把積雪刨了刨,洞口似乎擴的的大了些,他試著把一足踏入水溝,卻咔啦一聲,陷進冰水里。原來天氣驟然變冷,壕溝里的水只結(jié)了薄薄一層冰,被他一腳踏碎,冰冷針扎一樣刺進他的皮肉,讓他渾身克制不住的抖起來。

  回身一看,見承誨就站在他身后,詫異的問道:“你跟來干嘛?”

  承誨也愣在當?shù)?,失神的說道:“是啊。。。我跟來干嘛,快入娘的凍死我了?!?p>  嗣昭說道:“回去吧?!闭f著一咬牙,踏碎洞窟下口的薄冰,俯下身先把頭探出洞口,再手足爬動,擠出了那狗洞,袍袖靴子、前半身都已經(jīng)濕透了。

  在驛墻外站起身,徹骨寒冷讓他幾乎沒有了知覺,連身上的濕臭都感覺不到。終于逃離樊籠,甚至寒冷都沒有凍住他的狂喜,他仰頭向天,像狼一樣嚎叫起來:啊。。。啊。。。

  在他身后,同樣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叫聲,莫非是空谷回音?;剡^頭一看,承誨還是站在他身后,也正用嚎叫抵抗渾身的抖動。

  見嗣昭回頭,他麻木的臉上擠出一絲像笑的表情,豪邁的說道:“若只凍死一個瘋子,那是何等無趣,要死也要死兩個?!?p>  嗣昭哈哈大笑,大聲叫喊道:“不想凍死就快跑!”

  驛墻之外,無邊的風(fēng)雪中,禽獸絕跡的野外,兩個小兒在黑暗中發(fā)足狂奔,抑制不住的發(fā)出一聲聲凄慘狼嚎,引得四野之外群狼呼應(yīng),長久不絕。

  朔風(fēng)呼嘯,暗夜無邊,好在承誨對這一帶地形了如指掌,白雪映著微光,又能看到遠處渡口的燈火,他們并不會迷失方向。

  為了避免凍死,兩個塞下小兒拼命的奔跑,氣喘吁吁,口中哈氣彌漫。

  終于,黑暗中承誨停下了,彎腰大喊道:“止,止,入娘的,喘不上氣了?!?p>  嗣昭叫喊道:“不想凍死就快跑,停下衣袍就結(jié)冰?!?p>  承誨大聲抱怨道:“天殺的康老賊,天殺的屠老賊,不是憋死就是凍死,入娘的,就是不肯讓人活!”

  嗣昭一指前方,叫道:“看,那邊有人舉火,就在大道上?!?p>  承誨直起腰身,果然看到不遠處大道方向,一隊火把正逶迤前行。

  他不由得興奮起來,這么晚往驛站方向趕路,不是王三郎是誰,終于找到正主兒,難熬的天寒地凍終于要完結(jié)了。他似乎看到了紅彤彤的炭爐,塞滿絲絮的木棉被,和一壺燙的暖暖的渾酒。

  承誨大喊道:“那還傻站著做什么,還不快跑。”嚎叫一聲躥了出去。

  兩小兒又瘋狂奔跑起來,終于趟著白雪跨上驛道,在馬隊掠過之前,兜頭攔住那隊雪夜趕路的旅人。

  突然出現(xiàn)的兩個黑影,讓馬匹受了驚嚇,驚跳不已,幾個裘袍漢子一邊安撫著馬匹,一邊大聲喝罵,問候著兩小兒的祖宗十八代。

  只見一個小兒喘著粗氣,伸開雙手攔在路中,大聲喊道:“阿爸,千萬不要去云中驛,那姓屠的老賊埋伏了軍漢?!?p>  火光中,一個刀疤臉漢子縱馬上前,彎下腰盯著馬前嗣昭,那目光從馬匹濃厚的哈氣中透出,似乎比這雪夜還要冰冷,讓嗣昭激靈一下。

  刀疤臉喝道:“你說什么?”

  嗣昭忽然意識到,不對,這不是父親的隨從,自己認錯了,這一隊又是什么人?

  黑暗中有人沉聲喝問:“韓駒兒,何事?”

  刀疤臉直起腰身,撥轉(zhuǎn)馬頭,向暗中那人回道:“賀拔公,有兩個小兒攔路,說姓屠的那廝在驛站里有埋伏。”

  馬上騎士紛紛咒罵起來,有聲音大聲說道:“我就說屠行簡不懷好意,不可出云州城,果然是那賊廝鳥的奸計?!?p>  黑暗中,那聲音喝道:“都住口!入娘的,那老混蛋有天子詔旨,劉監(jiān)軍都不得不去,何況是我一個五品小吏?!?p>  有人說道:“主公,如今果然有埋伏,總不能自投羅網(wǎng)?!?p>  那主人沉吟了片刻,說道:“不對,屠行簡從京師來的時候,只有一主一仆,如何能在驛站之中伏甲擒我。。。把那兩個小兒帶來,我要問話?!?p>  刀疤臉韓駒兒催馬攔住嗣昭和承誨去路,喝道:“到前面去,賀拔公找你們問話。”

  嗣昭心中一涼,這姓賀拔的家伙,十有八九就是大同軍水運營田大使賀拔志,也是奉召到驛站回話的,被自己誤打誤撞攔住去路,這下可有麻煩了,一時僵立在當?shù)?,不知如何是好?p>  韓駒兒喝道:“快快上前,不從者立斬!”

  嗣昭一咬牙,轉(zhuǎn)頭低聲對承誨說道:“我來回話,你不要亂說,一句不對就要丟了性命?!?p>  承誨狠狠罵了一句:“入娘的,爺爺死在誰手里都好,就是不能死在這鮮卑豬手里?!?p>  兩小兒無奈穿過幾騎,走到一個戴垂裙帽的家伙馬前,幾個舉著火把的騎士催馬上前,圍住兩小兒,把四周也照的明亮起來。

  嗣昭抬頭觀看,賀拔志是一個方臉虬髯的彪形大漢,聲音低沉有力。那家伙看著兩小兒說道:“你們說云中驛有埋伏?”

  狂奔過后,身體漸漸冷下來,嗣昭覺得風(fēng)吹透了衣袍,如同赤裸在風(fēng)雪中一般。見賀拔志發(fā)問,他抖抖索索的說道:“沒。。。有,我等是。。。附近營田。。。戶,餓的狠了。。。想討幾口吃。。。食而已?!?p>  賀拔志冷笑一聲,喝道:“胡說!營田兒如何得知屠行簡在云中驛?你們必是知道些什么,快說!”

  嗣昭冷的牙齒忍不住碰撞,的的作響,只是說道:“是聽驛。。。站馬夫說起,來了一個姓屠的官兒,實。。。在就是討口。。。吃食,絕無虛言?!?p>  韓駒兒揮動馬鞭,狠狠把嗣昭打倒在地,罵道:“好個奸猾小賊,你有幾條命,敢在賀拔公面前胡說八道?!?p>  嗣昭躺在雪地里,大聲哭喊:“冤枉啊,并無半句虛言啊?!本腿缤鰸娡右话銦o二。

  韓駒兒抬頭看著賀拔志,問道:“主公,這小賊看起來不似作偽,該當如何?”

  賀拔志沉吟半晌,說道:“我們回去,把這兩個小賊綁了,一并帶回云州。若支使君問起,也好搪塞,不是某家不聽調(diào)遣,實在是屠老狗欲不利于我,總不能束手就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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