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
李仲林和范賢齊齊動容。
儒門體系的四品修士,吞吐文華之氣,腹有錦繡文章,被稱為大儒,屬于妥妥的高端戰(zhàn)力。
天心書院為什么能力壓國子監(jiān)和其它書院,除了夫子之外,不就是四品大儒最多,講起理來最硬么……
一代大儒,讀書人萬眾敬仰,他的女兒,怎么會淪落風塵?
李仲林的心臟怦怦亂跳,聽見自己用艱澀的聲音問道:“那位韓運大儒,犯了什么事?”
香君的貝齒輕咬下唇,胸前高聳劇烈顫動,凄然說道:“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只知道,當時朝中一大批官員被牽連,抄家滅族者也不在少數(shù)。”
“我的父親,就死在那場牽連中……隨后,母親自縊而死,我就被送到了這里?!?p> 花魁娘子按捺不住悲慟,掩面垂淚。
李仲林扭頭看向范賢,后者在腦海中搜腸刮肚,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沒有關于此事的映像。
宣和八年……如今已經(jīng)是宣和十九年。十一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以至于一位當世大儒被打落塵埃,連家人和朝中官員也慘遭牽連……我有預感韓小柔的來歷并不簡單,但沒想到身世這么離奇……
李仲林壓抑著心中的驚駭,默默看著姑娘們圍上來安慰香君花魁。
良久,香君逐漸平復心情,拭了拭眼角,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讓大家見笑了?!?p> 她抽了抽通紅的瑤鼻,繼續(xù)說下去。
“我曾隨父親拜訪過韓府,見過韓蕪,所以在紅袖招一眼就認出了她。但奇怪的是,她那時已經(jīng)改名叫韓小柔,而且很快就被人買走了,后來就再也沒有見過?!?p> ……
從紅袖招出來,已經(jīng)是戌時末。
接近深夜,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要宵禁了。
李仲林和范賢疾步走在空蕩蕩的無人街道上,交流著對案情的看法。
目前推測,極有可能是韓小柔在背后操縱了真假小皇子案。
先是不動聲色地攛掇孟貴妃,借著省親之機暗算皇后,然后將小皇子送到賀家后神秘失蹤,隨即白蟬從賀家竊走小皇子,故意借機自曝,將小皇子送回宮中。
“不對,不是這樣?!崩钪倭置碱^緊鎖,喃喃道,“這又不是擊鼓傳花?!?p> 重新捋一遍,目前的未知勢力應當有兩支。
其中一支暫且稱為甲勢力,也就是原以為的“神都神秘勢力”,與妖族覆海王勾結(jié),或者控制覆海王發(fā)動叛亂,并且脅迫白蟬追殺唐唐等人,當初追殺蒲草的死士應該就是甲勢力的人。
另一支稱為乙勢力,指使白蟬竊走小皇子,看起來似乎和甲勢力是敵對關系。
那就說得通了。
韓小柔是甲勢力的人,而白蟬受乙勢力的指使要破壞前者的計劃。
那么問題來了,韓小柔,或者說甲勢力,到底要干什么?
其實最倒霉的還是賀家,先是藏在家中的小皇子被白蟬又換成了木偶,然后舉報假皇子又是因為皇子被送回宮中,被坑得不要不要的。
李仲林的臉上剛露出笑容,突然凝固。
等等!
小皇子被換成了木偶……換成……換???
他瞪大眼睛,冷汗潺潺,一陣難言的恐慌涌上心頭。
“不會吧……不會有這么大膽的陰謀吧?難道甲勢力是想要……貍貓換太子???”
“什么貍貓換太子?小皇子什么時候成了太子……話可不能亂說,會掉腦袋的?!狈顿t告誡道。
李仲林苦笑。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亂不亂說話的問題。
他剛要開口,猛然被范賢一掌拍在胸口,凌空飛起。
與此同時,伴隨著破空聲,數(shù)道幽光在黑暗中呼嘯而至,穿入李仲林剛剛所在位置的地面。
四道穿著黑衣的身影從路邊的陰影中浮現(xiàn),提著長刀沖上前來,刀芒在黑暗中吞吐不定。
李仲林還未落地,范賢已經(jīng)后發(fā)先至,提起他飛快后退。
這里是神都,有禁軍夜巡,只要逃離這段無人的街道,這些黑衣殺手不可能銜尾追殺。
眼看離街口只有咫尺之遙,突然空間似乎發(fā)生了扭曲,街口飛快地遠去。范賢腳步變幻,但不論朝哪個方向邁步,都停留在原地不動。
“艸,狗日的方士!”范賢忍不住破口大罵。
這是方士的法陣,畫地為牢。
無聲無息間,兩道身影出現(xiàn)在范賢身后,揮舞著長刀劈下來,滾滾刀芒扭曲了空氣。
范賢提著李仲林讓開刀芒的軌跡,另一只手反手從腰間拔刀,揮刀斬向兩把砍來的刀。
詭異的是,迎面斬來的兩把長刀被毫不受力的斬斷,范賢的刀鋒順勢滑過兩名握刀者的脖子。
噗嗤,兩名黑衣人化作黑霧消散。
“中計了!”范賢頭皮發(fā)炸,用柔勁將李仲林甩開,刀鋒劃出玄奧的軌跡,攔住追擊而來的四名黑衣人。
“咻咻咻!”
黑衣人右手持刀,左手提著弓弩,抬手就是一輪攢射。
叮叮,范賢揮刀擋開弩箭化作的殘影,隨后刀芒化作一團披風,纏住四名黑衣人,彼此殺成一團。
“嘖嘖,居然還有個七品武夫?!?p> 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旁邊的屋頂,黑色的衣袍隨風抖動,面容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黑霧后。
“別廢話,維持陣法的時間有限。”
另一道黑影靜靜地站在屋檐下,手持著一把圓形法器。
“天魔永生。”黑袍人低低地念了句口號,張開一道畫卷。下一秒,畫面上竄出幾道墨霧,化作黑衣人加入戰(zhàn)團。
這些幻化出的黑衣人沒有什么戰(zhàn)力,被范賢一刀就破,但黑袍人的畫卷中源源不斷地補充新地黑衣人幻象,與四名真正地黑衣人縱橫騰挪在一起。
在范賢地感知中,幻化出地黑衣人與真人地氣息完全一樣,虛虛實實,難辨真假。
“哪來的士子和方士!”范賢心中一沉。
這兩人的修為不算高,但施展的法術神通配合黑衣人的進攻,極為難纏。須臾之間,范賢的身上已經(jīng)爆出數(shù)道血光,苦苦支撐。
“武夫皮糙肉厚,真是難纏。”
黑袍士子嘟囔了一句,將目光轉(zhuǎn)向躲在一邊的李仲林,黑霧后的嘴角露出一絲獰笑。
“還是先殺這個弱雞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