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后,楚家就陷入到了極其微妙的平衡里。
陳彩云害怕再也支使不動申申,更害怕這個想法得到了應(yīng)驗,于是她使喚起楚知顏來總是縮手縮腳,全然沒有了過去那種虎狼相。
楚蓉生盡管不動聲色,但他卻時時刻刻都在觀察。回到這個家里,實在是百般不適,但他卻回得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勤快。因為他心中害怕,害怕失去最珍貴的東西。
只有申申,還是和過去一樣又乖又得體。
她依舊喊陳彩云媽,對陳彩云的話也是言聽計從,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不敬。
她對楚蓉生稍稍有一些生分,改掉了喜歡挽住父親手臂撒嬌的習(xí)慣,更愿意在陳彩云在的場合與父親待在一起。
夜里,楚蓉生和陳彩云躺一塊兒,兩個人都翻著眼珠子看天花板睡不著。
陳彩云說:“你覺得申申怪不怪?攤上這么大的事兒,她都不哭不鬧。我說話她也還聽,一點也不跟我尥蹶子……”
“你是下流胚么?別人不抽你你還渾身不舒坦了?”楚蓉生沒好氣兒地接了一句。
“哎!你這個人!會咬人的狗不叫喚,”陳彩云擺了下臀部,頂了楚蓉生一下,低語道:“我可是好心提醒你!”
楚蓉生被陳彩云說得心亂如麻,他嫌棄陳彩云碰他,立刻彈開十公分,翻身假裝睡去。
他的眼睛閉了十幾分鐘,又明亮地睜開來。
楚蓉生風(fēng)寒未愈,加之整日心慌失眠,第二天早起就頭重腳輕站不起來。
陳彩云在一邊罵罵咧咧,說叫他吃飯還得三請四邀的。
楚知顏則一邊布置碗筷,一邊探頭看楚蓉生,見父親似乎很不舒服,趕緊過去問怎么了。
“沒事兒,睡落枕了,別擔(dān)心?!背厣贿吥笾弊?,一邊抬頭看她。見楚知顏似乎有話未盡,便追問道:“怎么了?還有事?”
“爸,你這樣……今天還能上班么?”
楚蓉生見了她這扭捏的樣子,就猜出來了,他將手一伸說道:“信給我吧,我就是爬都要爬到單位給你把信寄出去,放心了吧?”
“爸,你別笑我。”楚知顏有一些羞澀,她甜甜一笑,說道:“那我去吃飯了,我快遲到了?!?p> “去去去。”楚蓉生笑著擺手,手里捏著她那封要寄往成都的信,漸漸失去了笑意。
等申申走了,楚蓉生拿起那封信對著日光看了又看,能看到里頭疊成矩形的一張紙,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墨水的痕跡。
如今楚蓉生越來越覺得抓不準(zhǔn)申申的心思,便打起了手上這封信的主意。
但他向來自詡是個君子,是個有格調(diào)的人,如今又沒有喝醉,怎么能干出這種私拆別人信件的齷齪事來。
于是舉了又舉,看了又看,下了四五回的決心,終于還是下了手。
楚蓉生顧不得腳下如灌了鉛一般,匆匆跑到廚房。他抖了抖手里的信,就著鍋里蒸粘糕的熱氣熏了熏信的封口,小心翼翼地揭開。
楚蓉生深吸一口氣,將楚知顏寫給楊鶴羽的信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