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隆重的哈尼族服飾一定是黑色的：對襟上衣上沿襟鑲兩行大銀片和銀幣，兩側(cè)用彩色的幾何紋布做裝飾，黑色的褲腰上要結(jié)花樣繁復(fù)的束腰。
如今，這樣的服飾就穿在波耶的身上，他黑色的包頭也裝飾了銀片，側(cè)后還插了幾根稀罕的彩羽。
今天，他心心念念的孫兒就要回家。
波耶子女很多，但耶沙是他最愛的孩子。只可惜女兒早逝，讓人傷懷。當(dāng)初，楊世杰要帶楊鶴羽走，他是真不舍得。
這兩年每逢節(jié)慶，波耶在家族大宴席上總是要發(fā)火，說那楊世杰沒有信譽，竟然一去不回。族里那些人沒有一個吱聲的，都紛紛想：為什么還要回來呢？但凡出去見過世面的族人，又有哪一個想回來的？
波耶盼孫兒盼了兩年，心都盼涼了，沒想到這時候竟然接到了楚蓉生遞過來的消息，說信件有延遲，楊鶴羽應(yīng)該明天就回來了。
他額頭上斧鑿般的抬頭紋顯現(xiàn)了出來，激動得又像笑又像哭，還讓人尋了自己的龍頭拐杖，說這次要好好打一頓楊世杰，誰讓那后生弄得一個老頭失魂落魄的。
可實際上，他見到了楊世杰，也只是顫抖著雙手扶住他，不住地說：辛苦啦，累了吧？快，進(jìn)來喝茶。
楊鶴羽聲音還是脆的，只是沉著了幾分，他呼喊道：“阿波，我回來了！”
波耶眼里嚼著淚，朝他張開雙臂。
夏天炎熱，衣服薄透，楊鶴羽朝波耶撲過去的時候。時隔四年，他那條五色腰帶再一次出現(xiàn)在腰間。
“老人家，今年是您六十大壽，我們特意回來看看您！”楊世杰大喝了幾口涼茶，他拱手說道：“我們給您賀壽來啦?！?p> 楊鶴羽打開自己的背囊，從里面又取出一個袋子，將折放在里面的數(shù)十張獎狀都拿了出來。他遞給波耶，說道：“阿波，我就用這個給您賀壽吧。以后等我掙錢了，再給您買禮物?！?p> 對波耶來說能見到孫兒就已經(jīng)足夠幸福，那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波耶打開楊鶴羽給他的那些紅撲撲的紙，都是他獲得的各種獎狀：從班級第一到年紀(jì)第一再到校級三好學(xué)生，波耶越看越高興，他連連點頭。
“這就好！這就好！我的羽兒有出息了，你阿媽和阿達(dá)看到你有這樣的好成績，一定是高興的?！?p> “阿波，你身體好么？”
“好！好得很！你莫要擔(dān)心我，要聽叔叔的話?！?p> 楊世杰打開了背囊，將各種臘味、腐乳、花茶和點心搬了出來。波耶看到這樣多，連連擺手，說道：“以后人回來就好，不要花這些冤枉錢。”
“都是我妻子置辦的，給家族里的兄弟姊妹嘗一嘗咱們四川的美味。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必客氣。”
楊世杰拍了拍手，四顧說道：“這屋子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變?！?p> “都沒變，羽兒那屋子也一樣沒變?！?p> 楊鶴羽眼神發(fā)亮，他輕聲問道：“我可以出去看看么？”
“去吧！去找你的朋友玩玩，他們都盼著你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