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世慶在屋后的院子里間隔三米挖開兩個洞,用來定植育苗。楊鶴羽還是孩子心性,拿著鏟子跟在后頭玩得不亦樂乎。楊世慶也不嫌孩子搗亂,就放任他在一邊把挖出的土堆拿著鏟子一坨坨地搬運到其他地方。
等定植穴挖好,楊世慶就差遣楊鶴羽去提小桶的水來,要給入坑的小苗淋足定根水。
月朗星稀,上夜班的人上夜班,下了夜班的人也早就睡了。
楚蓉生今天本來是夜班割膠,但他被撤了三隊長的職務(wù)后,就徹底自我放飛了,時常遲到早退。只因他過去對手底下人都不錯,積累了好人緣,除了自家大舅子沒事愛說兩句閑話外,別人也沒有去打他小報告的。
現(xiàn)在,楚蓉生很少去機關(guān),眼不見心不煩地做了山野閑人——每日割足膠,余時好逍遙。
但今天距離凌晨尚早,就有人來尋他,卻不是喊他去割膠,而是喊他回去見邵書記。
楚蓉生心里咯噔一下,特意從楊世慶家門口繞了一下,見他大半夜地在暗處挖坑,詭異得厲害。
還好走近了能聽清他正在和楊鶴羽兩個嘻嘻哈哈,楚蓉生這才喊了一聲,把楊世慶給喊了出來。
楚蓉生劈頭蓋臉就來了一句:怎么了?和老邵徹底鬧翻了?
楊世慶跟楚蓉生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他拿楚蓉生當(dāng)真兄弟,也樂意讓楚蓉生當(dāng)他的一面鏡子照照自己的毛病。
楚蓉生聽到楊世慶復(fù)述的和邵洪波吵架的場景,脫口而出:
“楊世慶,你是不是智力有問題?”
楊世慶“嘖”了一聲,也不惱,只是不無遺憾地點頭道:“我出了門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p> “是的呀!老邵花了一輩子經(jīng)營出了大公無私,一生奉獻的形象,你戳別人為了一己私利置分場前途于不顧,他不恨死你才怪!”楚蓉生看起來比楊世慶還要懊悔,他嘆道:
“你應(yīng)該說……”
“我應(yīng)該說,”楊世慶搶過話頭來,說道:“我應(yīng)該說,書記,您辛苦了,壓力這么大的情況下還能為分場的未來謀福祉,以后您退休了,分場三代人念您的好都要念一輩子?!?p> 楚蓉生白眼一翻,兩手一攤,回道:晚了,晚了呀!
楊世慶無奈地笑笑,他喊過楊鶴羽說道:“過兩天爸爸就要開始出差了,這兩株苗交給你和申申來看管。你們也不用多管它,記得多澆水就成。”
楊鶴羽問父親又去哪里出差,楊世慶回答說去新茶園,四十里地來回不方便,打算一周回來一次。
楚蓉生這時才終于理順了局面,郁悶地說:“煩球,我就說老邵找我準(zhǔn)沒好事兒。”
“他找你?”
“是噻,深更半夜喊我去會面,擺明了是要放迷魂藥給我吃。”
楊世慶想起上次楚蓉生說過的話,反倒有些高興,他說道:“好事啊,你快去吧。我就說老邵對人還是不錯的,三隊長的位置一直空著,你要是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好個屁!”楚蓉生露出一臉精明,說道:“你自己一顆剔透心,就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呢。那老哥們狡猾著呢,沒擔(dān)當(dāng)?shù)淖兩?,眼界又狹窄。他打聽來洪春芳的背景,見到她就連屁也不敢放一個,怎么可能為了我這樣一個禿雞得罪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