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阿巒說定了明天的安排曾言從小屋里走了出來。
屋內(nèi)一燈如豆,昏暗的光亮只能照到門口一兩步遠(yuǎn)的地方,曾言舉目四望沒看到曾有財。
炭窯里傳出些響動來,曾言歪頭看去,知道曾有財是躲去了炭窯。
猶豫了下,曾言還是朝著炭窯走去。
“財哥?!绷⒃谔扛G門口曾言小小地叫了一聲。
曾有財光著膀子蹲在炭窯里正在把堆在門口的木材往里碼起,聽到聲音他抬了頭:“和法師說好了?”
曾有財?shù)哪樕隙际翘炕?,黑得看不出模樣,只在說話的時候能露出一口白牙。
“嗯。”曾言微微點頭,兩手握在一起十根手指擰巴著搓來搓去:“明兒我就去衙門贖了身,和法師說好了,晚上在北城門外會面?!?p> “明兒晚上……”曾有財仰著頭琢磨了一陣忽然開口道:“你要去齊州,別忘了辦路引,都在衙門里頭辦。”
“嗯?!痹暂p聲應(yīng)了,心里很想問他:你陪我去么?
猶猶豫豫間,曾言沒敢開口。
“明兒哥哥不能陪著你。”曾有財一指地上堆著的木頭說道:“這些活兒我得干完了,我還得回趟家?!?p> 曾有財就是順平人,只不過他父母雙亡,家里已經(jīng)沒了親人,余下那些不甚親密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極少走動,所以他平日都是住在小屋里,極少回去。
曾言垂下眼簾,忍著沒讓眼淚流下來:“無礙的,你忙你的,去衙門的事兒我自己去就成?!?p> “那成,你也快回去吧?!痹胸斄弥燮ね饪戳丝凑f道:“要不你別走了,這會兒路上正黑,你也在哥哥這兒將就一宿,明兒一早再回去?”
曾言用力地一搖頭,兩顆淚珠兒隨著他的動作被甩了出去,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地上:“我這就走?!?p> 曾言的心涼了半截。
曾有財早不回家晚不回家偏偏在這個時候說要回家,這明顯就是托辭……
曾言轉(zhuǎn)身就走,什么也不想說了。
說多了沒意思。
他自己心里明鏡一般,曾有財這么做是人之常情,可真等他面對了這樣的結(jié)果,曾言還是難受的要死!
他以為,財哥和旁人不一樣,財哥真疼過他……
就憑財哥真疼過他這一點,曾言就承他的情,以后無論曾有財如何對他,曾言都不會怨!
“那哥哥送送你……”曾有財看他走得急,忙起身要從炭窯里出來:“小曾,你聽話,等等哥哥!”
一向聽話的小曾這次沒有聽話,聾了一般走得大步流星頭都不回,等曾有財從炭窯里爬出來,外頭早就沒了小曾的影子。
“我還有話沒說呢……”曾有財喃喃自語著回了身,看見阿巒站在小屋的門口,他嚇了一跳:“嚯!法師走路怎么沒一點動靜?!這黑燈瞎火的,也太嚇人了……”
阿巒的身子全部被帷帽的薄紗罩住,曾有財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只聽見她淡淡地開了口:“明兒晚上北城門外會面,過時不候?!?p> “小曾跟我說了?!惫庵蜃诱驹谕忸^曾有財打了個寒顫:“明兒我的事兒也挺多,怕是趕不上趟……”
“你隨意。”阿巒一點頭轉(zhuǎn)身回了屋。
“……哎……”曾有財打了個噴嚏:“我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