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疏云又凝眸看了一下坐在中間的蒲衣子,長嘆了一口氣,右手指尖往左掌掌心刺去,將觸未觸之時停住。
只見原先在上方旋轉的黑劍帶著三把烜刀往下方扎去。而那銀劍卻帶著筅、釜、鐘三件兵器向上升起,升到黑劍上方一丈停住。
兩方位置正好和起初顛倒。隨后筅、釜、鐘又下沉向外圍散開。很快形成了,三柄烜刀懸空包圍蒲衣子,筅、釜、鐘三件又從更外圍包住。與方才烜刀陣包落魂陣正好相反。
蒲衣子此時似也覺到威脅,睜開雙眼,看著樹上的燕疏云,眸子里射出譏諷之色,淡淡道:
“疏云,好徒兒,你果然是在那銀鱟里得了奇遇。也不枉為師栽培你十年?!?p> 這時駱、渾、鐘三人也從暈厥中醒轉過來,駱胎光吃力的從地上支撐起身體,仰頭看著燕疏云,咬牙道:
“燕師妹,你中了什么邪?為何與師父為敵?”
鐘幽精恨恨道:
“疏云妹子,你就算不念師徒之情,往日里姐姐對你也算不錯吧。當年你和決云到遙葉谷時,是誰照顧你們的?”
燕疏云眼睛里閃過一絲歉疚之色,隨即神色又堅定起來:
“駱師兄,鐘師姐,你們不要怨我,廢了你們的內力,是免得你們再助紂為虐,你們的恩情我自會報答。”
她頓了一下,眼中神色轉成帶著恨意的寒光,冷冷道:
“至于說師父,殺我生父,害我養(yǎng)父,處心積慮,不過是把我和決云當做他的工具而已,我十年來竟然認賊做師,這筆賬今天該是和他算一算了。”
駱胎光愕然道:
“什么生父、養(yǎng)父?你生父不是那洪源么?又哪來什么養(yǎng)父?”
燕疏云冷笑一聲,看著蒲衣子道“師父,你說呢?”
蒲衣子眼睛轉了一下,呵呵道:
“我認識你父洪源時,你已有三歲,你生父不是洪源,難道另有其人?這我卻不知了?!?p> 燕疏云眼中露出怒色:
“決云是我親妹妹,你不知么?你讓我和她都改姓燕,又是何故?”
蒲衣子道:
“你和她同時入我門中,改姓本是我門中規(guī)矩,這又有什么奇怪?至于都姓燕,燕者,玄鳥也。玄鳥乃天之使者,正合我乾誅之意。”
燕疏云目中射出寒光:
“那你可記得十八年前被乾誅閣所殺之燕寒壘。”
蒲衣子目光閃爍,沉吟半晌,拈了一下胡須:
“是有其人,那又如何?那人剛好炁變,被路過的乾誅使所殺?!?p> 他頓了一下,臉上顯出恍然之色道:
“你莫非是說著燕寒壘就是你生父?”
他拍了一下膝蓋道:
“你這么說我就想起來了,乾誅使報告說燕寒壘炁變時,那洪源也在場。莫非這洪源就是……”
燕疏云咬著牙打斷道:
“師父,你撒謊的本領到真是不小”
說著手一揮,旁邊從龍?zhí)秶娖鸬乃锓殖鲆坏浪鳎@水流飄到燕疏云斜下三尺左右距離卻分散成了兩尺見方的小水珠陣列,接著這些水珠變得更細小,發(fā)射出光芒五彩斑斕。忽然水珠陣列上映出了圖像。
這奇景頓時讓何大翼師徒以及駱渾鐘六人目瞪口呆,卻見這圖像所示卻是龍?zhí)哆叺木跋?,看情形似是深夜,寂無一人。
眾人看著,正不知顯示這圖像是何意?忽然施澄咦了一聲道:
“那崖壁上有人。”
眾人定睛看去,果見圖中半山崖的壁上有一個隱蔽洞穴,一個人探頭探腦向下張望。再仔細一看,這人面貌卻正是蒲衣子。
這時那水珠陣列上畫像又動了起來,卻是龍?zhí)兜乃瘍蛇叿珠_,升起一個圓形鐵臺,接著鐵臺上裂開一道門,一個人從里躍出,身形一晃,已從譚中央掠到了岸上。
這人左右手各抱一個嬰兒,飛快下山而去,轉瞬已無蹤影。這時山崖洞穴里蒲衣子,卻把一根粗繩甩下,從繩上攀下,看了看那抱嬰兒者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此時眾人看清他身上穿的是一身水靠,那畫像上蒲衣子沉吟了一會兒,便一縱身躍入水中。
接著圖像中時間流速似乎變快,一會兒就見蒲衣子從水中鉆出,滿臉失望之色,顯然并無所得。
畫面到這里晃動起來,接著圖像又變成了另一處場景,卻是一個宅院,也是深夜,一片騷亂景象。
院中一人雙目血紅,上身赤裸,頭發(fā)豎立,正是一副要炁變之景象,旁邊一些仆人丫鬟都是一臉驚恐慌張。
這時院門突然砰的一聲被踢開,進來一人,面貌卻正是駱胎光,只是看樣子只有二十歲出頭,甚為年輕,他手中的拿的卻不是千手筅,是一柄大刀。
眾人把目光投向半躺在地的駱胎光,駱胎光咳嗽了一聲,疑惑地看著空中這圖像道:
“十八年前,我好像是執(zhí)行過這次任務,但那次原本是路過那里,臨時接到指令去這一家”。
說到這里他咳嗽了一聲,頓了一下,看看一下燕疏云冷冷的目光,苦笑了一下道:
“說實話,我到現(xiàn)在連這個就要炁變者叫什么都不知道,這也是我執(zhí)行所有任務里最怪的一個?!?p> 鐘幽精皺眉道:
“難道你殺的這人就是燕妹子說的燕寒壘?她的生父?”
駱胎光心中一寒,心想這么說來自己豈非就是燕疏云殺父仇人?
兩人再仰頭看那圖像,卻見畫面轉到同一個院落的一個小院子里,一個仆人提著燈籠匆匆走過,忽然暗影里竄出一人,勒住這仆人脖子,燈籠晃動一閃,掉落在地。微光之中,卻正見這人面貌是蒲衣子。
駱胎光驚呼道:
“師父,你當時也在那家么?”
眾人都把目光看向蒲衣子,蒲衣子臉色鐵青,哼了一聲,卻不說話。
再看水珠陣列中的圖像。這仆人只悶聲掙扎了一下就不動了,然后蒲衣子脫下黑色夜行衣,換上這仆人衣服。把這仆人拖到假山石頭背后。臉上涂抹了一下,似乎易容成另一副面貌,只是和他原先面容仍有四五分相似。從地上撿起燈籠,向內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