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崇睿臨出門時遇到了連三元,特意停下來,詢問昨夜抓住的女子可有交代什么。
連三元有些羞愧,他低首回道:
“昨夜審問得知,那女人并不知道幕后之人,只知道是此次求娶宮家大小姐其中的一人。再多的,沒來得及問?!?p> “沒來得及問是何意?”
此事涉及到祖父安危,他定是要弄明白的。
“那女子毒發(fā)身死,不過從她臨死的表現(xiàn)看,她并不知道自己中毒了?!?p> 連崇睿皺了下眉頭,這事情有古怪。
“繼續(xù)追查?!?p> 他交代完這話,正巧阿滿牽著馬車到了門口,也不同連三元多談,便上了馬車,往宮家去。
連三元看他離開,回想起昨夜,從發(fā)現(xiàn)刺客入侵到趕到現(xiàn)場,那么短的時間里,連崇睿竟能將已成名的雌雄雙盜一死一擒,果真了不得,當(dāng)即收起了對連崇睿這唯一繼承人的輕視,在審問時更是盡心盡力。
只是可惜,沒問出有用的信息。
連崇睿和一眾抬著禮箱的隨從剛到宮府門口,還沒進(jìn)門,便遇到了宮家的大公子,宮建棕。
宮建棕很是熱情,親自一路陪著連崇睿,將他迎到了待客的大廳里,更坐在連崇睿的左側(cè)與他交談。
二人本是一輩人,交談少了客套,言語間很是放松。
“早聽說云清人杰地靈,今日看到崇睿,果真如此。”
“宮兄過譽(yù),比起蜀中,云清不值一提,何況我看宮兄氣勢豪邁,才乃是真真的熱血好男兒。”
宮建棕聞言哈哈一笑,他舉起大拇指,對連崇睿的話很是認(rèn)同。
“你說的倒是中聽,人人看我宮家,總覺得神醫(yī)就該不動聲色,泰山崩于前也不慌,其實,我就是直來直去,想說什么便說什么,憋不?。 ?p> 連崇睿端起茶杯遮住自己的笑,這宮建棕雖然是宮家的大公子,但是行為作風(fēng)都很豪邁,的確不像個神醫(yī),反而有些草莽義氣。
這樣的人,比擅于隱藏情緒的人要好處許多。
“宮兄快人快語,小弟有一問想宮兄解惑。”
“你直言便是,對了,”他探出身,叫來一名侍女說道:“你去跟大小姐說一聲,她未來夫婿來了,可否出來一見?!?p> 連崇睿有心阻止,卻跟不上宮建棕的嘴皮子,偏宮建棕還回頭跟他說道:
“我這妹子很少見客,性子也溫吞,不催一催,恐怕還不好意思出來見面?!?p> “你說,咱們義氣兒女,哪里拘大家閨秀那一套,你既然得到了九天攬月圖又有心求娶,早晚都是一家人,我看,你也別叫我宮兄了,不如隨我妹子叫我一聲大哥。”
連崇睿扶額,這宮建棕還真是符合這蜀中的熱情風(fēng)俗,豪爽大氣,他還真跟不上這爽快的思路。
“不是,宮兄,我想跟你打聽一下,關(guān)于此次求親的人,都有誰呢?”
宮建棕摸著下巴想了想,細(xì)數(shù)道:
“這可多了,京邑鐘侯,興武張士千,逍遙古召,還有金陵陸遙……”
說了好幾個名字,或許是人多,他索性放棄,以為連崇睿是擔(dān)憂有變故,反而鼓勵起他來。
“不必打聽了,縱使還有多人,可宮家只認(rèn)九天圖,你放寬心?!?p> 連崇睿只得點(diǎn)頭,知道再問下去,這言行大大咧咧的大公子恐怕還得腦補(bǔ)更多畫面,不如不問。
“不過,今日你怎地帶了這許多禮物?”
宮建棕指了指堆在院里的六抬禮物,有些不解,“我怎地聞到了藥香?!?p> 連崇睿感嘆,這人再怎么豪放,再怎么不拘小節(jié),可到底是宮家的人,這對藥材的敏銳無人能敵。
“棕兒,在跟賢侄聊什么,如此開心啊?!?p> 宮雄人未至聲先到,廳內(nèi)二人急忙起身到門口。
“怎地在門口站著,快進(jìn)屋?!?p> “蓮香,去上一壺藥茶來,”宮雄看了一眼院里的禮物,久久地與連崇睿對視,意味深長,“賢侄,屋里坐?!?p> 連崇睿面對宮雄探究的目光,仍是不卑不亢,言行彬彬有禮。
“賢侄如今也滿十八了,當(dāng)年你母親重病,我還見過你?!?p> 宮雄一邊提起往事,一邊打量連崇睿的反應(yīng)。
心里暗道,這連崇睿的確儀表堂堂,氣質(zhì)儒雅,和他那狐貍父親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從行為上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來。
奇怪的是,院里那六抬禮物全是珍稀藥材,不符合上門求親的禮數(shù)??!
宮雄人老成精,一琢磨,便有了猜測。
面上卻絲毫未表露出來,他仍面色祥和的和連崇睿拉家常,問候連家眾人的近況。
連崇睿一一作答,心中訝異連家和宮家竟有不少來往。
既然如此,那么開口解除婚事,以九天圖交換長生丹,這事成功的幾率也會大些。
打定主意,趁著此時氛圍還不錯,不如及早將事情敲定。
他站了起來,拱手賠罪。
“家主,在下這次來,其實另有一事相求,我想用九天圖和您交換長生丹?!?p> 他彎低了腰,態(tài)度很是恭敬。
“賢侄你這是?”
“哎,連崇睿,你……”
宮雄和宮建棕紛紛出聲,對他所言大有不滿,他們不是傻子,聽這話的意思是:
買櫝還珠。
連崇睿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但也不得不提,只能再次懇求:
“還請您……”
“妹妹你來了,快過來?!?p> 連崇睿還未說完,便聽到宮建棕雄厚的嗓音響起,他身后,傳來腳步聲。
他下意識回看。
那女子,柳葉眉丹鳳眼,柔媚自成,卻神色溫柔,姿態(tài)典雅,令人挪不開眼睛。
“珞華,到為父這來?!?p> 連崇睿在看清珞華的面容后,瞬間握緊了拳頭,一股暖流從心中升起,臉上的笑容掩蓋不住,從嘴角到眉眼,沒有一處不叫人看不出他心情極為喜悅。
“是你?!?p> “宮珞華,見過連公子?!?p> 珞華微微笑著,同連崇睿行了禮,越過他身側(cè)去到宮雄身邊。
“聽說得到九天圖之人來府,女兒特來一見。”
“妹妹,來哥哥這坐?!?p> 宮建棕之前和連崇睿聊過幾句,對他很有好感,便有意撮合他和自家妹子,急急招手,想讓出挨著連崇睿的座位。
珞華沒理他,反而走到右側(cè),選了居中的位置坐下,她端起蓮香端來的藥茶,輕輕呡了一口。
一番動作下來,舉止優(yōu)雅,長長的袖擺搭在腿上,宛如天上云朵,落落大方。
連崇睿收回自己的目光,面上有些羞怯,不知道剛才那番話珞華聽到了多少。
但他很想問問珞華,與他在孤煙鎮(zhèn)分別之時為何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又為何留下假名,鐘意。
不過,仔細(xì)回想,珞華在孤煙鎮(zhèn)時一直蒙面?zhèn)窝b,且那時她假扮妓子,行為姿態(tài)與此時截然不同,必然是不能被發(fā)現(xiàn)的。
連崇睿自己給了自己答案,又靈光乍現(xiàn),珞華在分別時告知的名字并不是毫無意義的。
“鐘意,中意!”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