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一夜長大②

　　那一瞬間，六歲的楊清檸好像一夜長大了，她知道，過去的美好恍如泡沫，再也消失不見了。

　　昨天在寒風里站立太久，第二天楊清檸發(fā)燒了，家里什么都沒了，晚上李夢思臨時去買了兩床被子，兩個人就這么依偎在一起，可惜兩人都冷得發(fā)抖，誰也無法溫暖誰。

　　李夢思第二天早早地醒了，她準備再去市場買兩床被子，她將身上唯一一件大衣給楊清檸披上，然后便冒著寒風出門。

　　燒毀了的房屋只匆匆別上一把新鎖，有人知道了他們買好了被子，撬了鎖又見家里只有一個生病的楊清檸獨守，撲過來就把被子一抓，留下一句狠話：“還有錢買新被子！這是我們的了！”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清檸穿著一身單薄的秋衣，渾身發(fā)抖，她想出門看看媽媽是否回來，卻不料剛一走出房門，一盆冷水瓢潑一樣傾倒下來，瞬時楊清檸如墜冰窖，像掉入了深淵，那股白色的寒氣，從頭頂尖，順著身體冰凍到脖子，到心口，到指尖，到腳尖，繼而籠罩了全身！

　　好難受。

　　不能出門，出門會被欺負，冰冷的感覺猶如死神，拖得腳步沉重不堪，她緩緩踱回了房間，窩在床上的角落里，抱緊了雙膝，絕望地等待媽媽回來，昏昏沉沉的腦袋里，滿是過去鄰里之間那些談笑聲。

　　“青檸又買新鞋啦！”

　　“青檸，快過來嘗嘗你姨做的黃花魚！”

　　“青檸，這塊糖給你吃，悄悄地，別讓你媽知道?！?p>　　“青檸，恭喜發(fā)財，新年紅包拿好咯?！?p>　　“青檸?！?p>　　“青檸?！?p>　　楊清檸一恍惚，眼淚在臉上肆意流淌。

　　李夢思從外面回來之時，只見楊清檸渾身濕透，沉默地緊抱著雙膝，一摸額頭，燙的厲害！

　　他們竟然連這么小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她氣的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很想站在門口質(zhì)問是誰？！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青檸是否燒壞了身體，她慌慌忙忙將她全身的濕衣裳褪下，用新買的被子將她嚴嚴實實裹成一個粽子，然后，她又去燒了壺熱水，給楊清檸喂了點藥吃，這才準備到門口，去找那潑水的人算賬！就在轉(zhuǎn)身之際，一只蒼白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楊清檸抬起頭，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盯著李夢思。

　　“媽媽，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聽得那氣若游絲的請求，李夢思的眼淚決了堤，她一把抱住青檸，哽咽道：“媽媽再也不走了，過一陣子，我們就搬走！遠離這里，走的越遠越好！青檸，再堅持一下。”

　　聽到李夢思說再也不離開，楊清檸淺淺的笑了，乖乖地點了點頭，還是難受地很，額頭燒的人神志不清，但起碼有厚厚的被子，總算溫暖了一些。

　　又給楊清檸喂了水，眼看著她已沉沉睡下，李夢思開始給房子換門鎖，多虧她留了個心眼，給沈宵借了些錢，等楊清檸睡了一覺好些后，她再也不敢把她一個人留在家里，也不管那新買的被子和水壺，抱著青檸就去鎮(zhèn)上找鎖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