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巖茶產(chǎn)自姑蘇云巖禪寺,相傳是寺內(nèi)的高僧所栽。一共才三株,三年才產(chǎn)區(qū)區(qū)幾斤茶葉,尤為珍貴,更為不可思議的是此茶具有佛性,飲一杯者可去病痛,飲一年者可過古稀,長期飲者可修仙成佛。
陸姑姑收到傳令后就備好茶送了過去。十里之外,茶香就飄到了芙蓉水榭,配著池中荷蓮的靡靡甜香,倒是別有一番風味。昭若細細地聞,竟與清涼山的清涼茶有異曲同工之妙。相傳清涼山原是酷熱之地,寸草不生,后來文殊菩薩向東海龍王借來了清涼石,才有了現(xiàn)在宜人的風景,由于清涼石是龍宮的寶貝,故而栽自靈鷲寺的清涼茶亦平添了幾份仙氣。
茶送到芙蓉水榭。陸姑姑一杯一杯地倒,依次送到陌學究、輔成王、安樂公主、于世子、宇文公子、賀家小姐和昭若的桌上。近昭若時,陸姑姑的手微微一顫,茶盞碰著桌子發(fā)出“卡”的一聲,亦溢出了些許。大半年不見,陸姑姑胖了點兒。昭若感激陸姑姑的引薦之恩就微微地一笑。陸姑姑是明白事理的人,雖不知這個女孩怎會男裝坐上芙蓉水榭,但還是假裝不知,送完茶就退下了。
于世子飲上一口,含笑道:“好茶要有好曲相配方為人間極品。聽聞陌學究精通音律,不如奏上一曲?!?p> 陌玉欣然接受。旋即,有人端上上好的繞梁琴。陌玉信手一曲《歸田園居》。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無違。
陌玉彈得極好。昭若聽得認真,也看得出神。她萬萬沒想到陌玉公子不但人長得百里挑一,連琴都彈得出神入化,這樣的人兒若是在市集上,怕是下一個“看死衛(wèi)玠”。嘖!嘖!嘖!難怪安樂公主對他垂愛三分了。轉(zhuǎn)目公主。那看得真真兒地目不轉(zhuǎn)睛啊,只是陌玉只專注于曲與自然,并未以曲寄情,怕是要讓公主失望了。
一曲奏畢,眾人紛紛鼓掌。
四殿下乘著茶興,感慨道:“一茶一菩提,一黍一田園。陌學究此曲彈得妙?!?p> “殿下繆贊了?!蹦坝耦h首,將琴送回。
公主也是興致好得很,道:“四哥哥,我想讓陌玉公子教我彈琴。”
四殿下對這個八妹妹幾乎是有求必應,言聽計從,沒等陌玉的答應,已是連說兩個“好”。
公主自是高興,滿臉是鎖不住的笑意。雖然,自古帝王之家的情愛身不由己,但是,公主還是要為自己欣賞之人搏一搏。
這時昭若倒是有點兒喜歡安樂公主了。她們似乎有一點點的相似,只是公主是為追求自己的婚姻和幸福,而她是為生存和希望。遙望遠處模仿蓬萊仙島而建的池中山島,水汽之下,竟是朦朧隱約如仙山。景色甚美,可她卻沒有像第一次見到人間仙境那么喜悅和期待,相反是一種悵然和嘆息。
“昭若兄,看什么呢?!惫鬓D(zhuǎn)身朝向昭若,“你也要在陌玉公子面前替本公主多美言幾句。一定要說服他教本公主彈琴?!?p> 昭若笑成一朵花,直道:“當然!當然!”
陌學究的課結(jié)束后,各自散了去。昭若本想與陌玉同行,不想?yún)s是被四殿下叫去書房。
這一叫可是不得了,昭若嚇得心跳像蝴蝶拍翅膀一刻不停。聽聞四殿下是出了名的秉公。上月還聽阿諾說起,一個婢女撿了一塊四殿下的貼身玉佩,硬是不想歸還,被查出后,還冤枉給另一個婢女,后來,四殿下查出蛛絲馬跡,把那個藏玉佩的婢女趕了出去。雖說是小事一樁,不過足以看出此人是追根究底,不出真相不罷休之人啊。方才,陌學究只是簡單介紹了她,看來他還是不信,非要究出個真相。哎!還是該聽仙翁的話,這不惹火燒身了!再瞧陌玉那廝,半句不替她辯解,任由四殿下帶走她。
果沒猜錯,才入書房,還沒等昭若好好看一眼皇親國戚古色古香的書房,四殿下已然懷疑起她的男兒身份,一手扯開她頭上束發(fā)的簪子。瞬間,秀美的長發(fā)像瀑布一樣散落下來。
“你怎么解釋?”
這種嚴厲的表情倒是讓昭若想起了靜宣師太來。每次犯錯,師太都要嚴厲斥責,不過說到底還是為了她好。她定了定心,道:“昭若很早就聽聞四殿下文武雙全,才貌非凡,乃是不可多得的人中龍鳳,能夠有幸來府上一睹殿下之容顏,乃是三生有幸、福澤無邊。昭若女扮男裝并無惡意,只因水榭長廊的規(guī)矩。還有,為了進王府,昭若可是求了陌玉學究大半年,燒了一桌一桌的好菜才哄開心的。陌玉學究精通古今、通曉陰陽,還懂奇門八卦。當初,昭若為了讓陌玉學究教一點點五行之術(shù),也是女扮男裝的。說到底,男裝總是方便些的?!?p> 昭若說了很多,也不知道重點在哪兒。不過,看她心思單純,四殿下也是一副懶得再追究的表情?!傲T了!罷了!聽你芙蓉水榭一番言論,也非凡夫之人。既然已是答應八妹妹將你留下,那本王言出必行。不過,你住在府上不能白吃白喝。”
言下之意是要她干活咯。昭若甚是高興,滿面是鎖不住的驚喜。
“昭若不怕苦不怕累,起早摸黑、餐風露宿不在話下的。只要殿下一聲吩咐,昭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p> 四殿下心頭一笑,道:“這樣吧,恰巧本王缺一個伴讀侍童,你就陪讀吧?!?p> 書、書童?昭若兩眼一抹黑。自古書童不都是俊朗少年么?她摸摸秀美的長發(fā),尷尬道:“殿下說笑了。昭若天大的本事也擔不起一個童字啊?!?p> “那看來你是不想留在府上了?!?p> “不是!不是!”昭若趕忙否決自己方才的話:“做書童可比上刀山下火海簡單多了。昭若保證殿下的書房日日光彩熠熠、書聲朗朗?!?p> 四殿下清淺地一笑:“如此,從明日辰時起,你就來這里伺候吧?!?p> 有仙翁大管事照應,昭若從女變男,正大光明出入輔成王府,名正言順得了書童府牌自不在話下。
“昭若,那以后制香之事?”
“放心!還包我身上!”昭若興致勃勃地說,腦子卻還沒轉(zhuǎn)過彎來。這都是些什么事兒,搞了半天每日研習香料就是為了滿足陌玉學究的嗅味。最后呢,花仙、香仙沒修成,倒是成了小小的書童。不過呢,書童也挺好,不僅整日陪在風流倜儻的四殿下身邊,還能看書、學知識,更重要的是若是哪位姑娘看上了四殿下,肯定是要跟她套近乎的。哈哈!想來也是個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