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隨著大太監(jiān)那尖銳的嗓音,滿朝的文武宦官皆是齊齊地跪拜下去,高聲回應(yīng)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堂上,退了朝,皇帝便是來到了御書房之中,不僅僅是早朝的政事纏身,更有退朝之后,快是要堆滿了整個桌案的奏折在等待著皇帝的審閱。
終是舒了一口氣,皇帝也想在這沉靜的沒有煙火氣兒的御書房中,讓自己的心境沉寂片刻。
可是沒有辦法,總是會有那么幾個心懷叵測之人,抓緊了一切的時機獻殷勤。
“陛下,”大太監(jiān)推開門時,笑容堆滿了那略顯蒼老的面容之上,連著皺紋都是舒展開來。他的手中端著的,是盛的滿滿一碗的銀耳湯,“陛下多是辛勞,快是喝點銀耳湯,解解乏?!?p> “嗯,朕知道了,你放下便是。”皇帝未曾多想,只是點點頭示意。
可是皇帝感覺那身邊的人未曾聽從自己的命令,當他抬頭的時候,見著大太監(jiān)仍舊是一臉賠笑地站在那里。
皇帝皺起眉頭,將手中的朱筆擱置在筆山上,問道:“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呃,陛下,這銀耳湯,可是大皇子要求御膳房特意為陛下做的。大皇子說是不忍心見著陛下日夜辛勞,想為陛下多多分憂?!?p> 大太監(jiān)恭敬地回答道,卻是不敢抬頭看皇帝一眼。
只有天曉得,方才他在大皇子那邊得了多少的好處,才讓大太監(jiān)得以在皇帝面前提及大皇子。
聽到這話,久經(jīng)風(fēng)霜的皇帝哪里能聽不出來這話外之音。他的腦海中驀然閃現(xiàn)出一張筆墨未干的奏折。
那甚至還淌著墨水的筆跡,足以見得書寫的主人是有多么的心急了。
“大皇子再次上書說要去邊關(guān)查探,體恤將領(lǐng),朕還沒有準許??峙卢F(xiàn)在,他是等著急了吧?!被实坌闹凶匀皇橇巳坏?,他抬頭看了大太監(jiān)一眼,“若是朕沒有猜錯的話,大皇子現(xiàn)在正在殿外候著呢吧?!?p> “這,是的?!被实酆喼绷鲜氯缟瘢尨筇O(jiān)只能低著腦袋,點頭稱是。
“哼,他的心思朕還不明了幾分。罷了,事到如今,讓他進來罷?!被实壑肋@么逃避下去,終歸不是解決的辦法,只能松了語氣。
這般如此,大皇子才是得以在御書房被覲見。
“兒臣拜見父王?!痹诨实勖媲埃蠡首邮且回灥母复茸有⒌男螒B(tài)。
見狀,皇帝也只是勾起唇角,說道:“平身罷,你來尋朕,可是為了容少將軍的事情?”
“是,也不是?!贝蠡首诱f的坦然,好似在其中暗藏心思的并不是他自己。
“此話何解?”皇帝自然是有興趣聽大皇子如何為自己說辭。
只見大皇子用手擋在嘴邊,輕聲地咳嗽一聲,再是看向皇帝的時候,眼睛已經(jīng)變得清明了許多。
“父王,兒臣此次前去,不僅僅是探查邊關(guān),鼓舞士氣,更是為了把握此次時機,與那邊的少數(shù)民族開通互市。這樣,既可以增加經(jīng)濟,又可以讓少數(shù)民族有了歸屬感,父王,這等好事,何樂而不為?”
大皇子說的話語好似一個無懈可擊的盾牌,讓皇帝絲毫找不到反擊的空隙。
更何況,大皇子所言的確是為了國家的好,若是皇帝再出聲阻攔,那豈不是背負了昏君叛國的名義。
看著大皇子勢在必得的神情,皇帝知道即使自己心中有諸多的不愿,卻也只能點頭說道:“難得你想的這么周全,既然你提出來了,便是去做罷。朕今日便下文書,你且去邊關(guān)查探。不過你姑且記住,莫要為了一己私利,耽誤了正事兒?!?p> 這自然是說的話中有話,皇帝和大皇子心中也心知肚明,但是兩個人皆是沒有戳破這中間的窗戶紙。
于是,大皇子手握著通關(guān)文牒和一紙文書,乘著馬車浩浩蕩蕩沖著邊關(guān)進發(fā)去了。
這等迅猛的陣仗,就如同千軍萬馬一樣,飛速地傳遍了大江南北,更是傳到了容樞的耳朵之中。
看著那衛(wèi)兵嚴肅的神情,并不像是開玩笑的意味,容樞著急地起身再次確定道:“你所言可是真話?”
“回少將軍的話,”那衛(wèi)兵把頭顱低的更低,語氣中卻是變得更加的鏗鏘有力,“屬下所言每字每句毫無半分假意,大皇子確確實實要來邊關(guān)了,估摸著這時辰正是在路上?!?p> “糟了!”并非是大皇子的前來,讓容樞嚇破了膽子,只不過容樞第一想到的,是那婀娜多姿,巧笑嫣然的佳人兒——季姝。
萬一大皇子前來,查探出來季姝的底細,那豈不是讓所有的事情都陷入了一種不可逆轉(zhuǎn)的僵局之中。
無論從哪個方面想著未來,皆是不盡人意的結(jié)局,容樞可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立馬起身朝著外面奔去,連著那通報的衛(wèi)兵都是被容樞的極速帶起的風(fēng)刮了個趔趄。
“少將軍真是威猛如同往常,氣力還是這般的大如牛?!?p> 可惜,衛(wèi)兵的夸耀對于容樞,就如同急馳而過的風(fēng)兒一般。
容樞連忙差遣閑暇的衛(wèi)兵,把所有的工匠皆是召集了過來。
一頭霧水的工匠們互相看著,都不知道這容少將軍有什么指令,竟然是不管不顧,一定要他們前來集聚。
“你們認為季姝是何許人也?!比輼胁]有開門見山,單刀直入,而是轉(zhuǎn)了一個彎子問道。
“肖姑娘,是個能人??!簡直聰慧的不像話!”雖然工匠們的話語粗鄙,可是他們其中的敬佩之情,是無論如何也藏不住的,更是讓容樞知道,這些工匠們并沒有什么惡意。
“她自然是世間難能可貴的女子,”提起季姝,容樞是隱忍不住的嘴角上揚,可是他又立馬嚴肅了神情,囑咐道,“不過近日形勢不容小覷,你們莫要走漏風(fēng)聲,把季姝暴露了出去。若是到時候出了什么差錯,我們便是白白丟棄了一個聰慧的女子?!?p> “這等事情,容少將軍都把話說到這種地步,我等哪里還敢多嘴?!?p> 看到工匠們皆是信誓旦旦的模樣,容樞的心才是稍稍地放下些許。
而他,也早已派遣底下人在同時去尋了季姝,把事情的緊急悉數(shù)告訴了季姝。
“你是說,容少將軍讓我最近收斂一些,莫要太過張揚?”季姝站在窗邊,望著門外樹枝繁茂,再次確認道。
“是的,容少將軍的確如此說到,最近日子都在傳言,說大皇子即將來到此地查探?!鼻皝硗▓蟮氖绦l(wèi)誠實地回答道。
雖然單純地聽起來,容樞的語氣并不是很討人喜歡,但是季姝到底不是尋常的嬌弱女子,也沒有那般酥脆的心腸,一擊便破。
她點點頭說道:“告訴容少將軍,我自然有輕重緩急之明。”
正是說著,容樞卻是突然進來了,原來他終歸是放心不下季姝,還是親自前來看著她了。
“姝兒,大皇子前來之事,非是我定奪,而我也未曾料想到。所以為了保護你的周全,這些時日當是要稍稍委屈你了?!比輼袧M臉擔(dān)憂的上前,一時心急地握住季姝的手,一雙深邃眼眸緊緊地盯著季姝,不曾離開半分。
“這……”季姝被容樞這般動作弄得突然,一時之間愣了神,可是她也飛快地反應(yīng)過來,對著容樞笑了笑,“我可不是那般不明是非的人,你擔(dān)憂的事情,亦是我擔(dān)憂的事情,你便是放心好了?!?p> 季姝的笑容像是有魔力一般,立馬讓容樞動蕩的心情安逸了下來。
于是,兩個人兒相視一笑,容樞甚至隱忍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躁動,一把把季姝抱在懷中,衷心地說道:“姝兒當是善解人意的女子。”
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說什么,皆是心照不宣的結(jié)果。
于是,這般事情便是在容樞的安排之下,顯得好像是萬事俱備。
可是他們哪里會聯(lián)想到,即便是這樣安排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還有人想要從中作梗。譬如,那一直心潮未平的王晚吟。
這大皇子隆重的架勢,別說容樞了,就是那些不出名的平常百姓,都是聽聞了去。
而這一傳十,十傳百,自然而然也就傳到了王晚吟的耳朵中去。那個時候,王晚吟正是憤懣不平,幾天幾夜的難眠讓她本來好看的雙眸布滿了紅血絲。
當聽到大皇子要來這里的時候,王晚吟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她那本來暗沉無光的雙眼因為這個消息而綻放出別樣的光華。
甚至她的激動更甚,快要溢出了心臟,不出意外的,王晚吟搖晃著從那凳子上摔個狗啃泥了去。
在空無一人的空間中,只有王晚吟抱著雙膝,她的口中發(fā)出細細碎碎的呻吟聲,可是她的眼睛,卻是比夜晚的星辰都要明亮。
既然容樞不要她,那么,她何不去投靠從京城而來的大皇子呢?更何況,大皇子的權(quán)力,可是比那勞什子的容樞,要大上許多,更是最為堅挺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