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換了住所,婉兒的身子大有好轉(zhuǎn),心情也愉悅了許多。
一早,天剛亮,妙瑾就想著讓婉兒去院子里吸收些陽氣,畢竟有利于傷勢的恢復(fù)。
于是,她去東所邀來幾個小太監(jiān),又找來一張?zhí)梢?,在上面鋪了層棉被,就將婉兒抬到院兒里,在屋子里都躺了一月有余,估計人都快發(fā)了霉。
昨兒夜里還在下雨,而早晨醒來卻已晨光曦微,空氣里透著宜人的絲絲涼爽。還有些濕滑的地面散落了許多零星的花瓣,看來昨夜風(fēng)大雨大。
有幾個宮女已在清掃院子,妙瑾百無聊賴地去院墻處摘了一朵薔薇花。
她將花放在了婉兒枕邊,隨口問了句:“婉兒,你喜歡鳳陽閣和這些花嗎?”
婉兒沖她笑著點點頭。
她又試探:“若是我不在這里,你愿意像鳳陽閣里兩位公主一樣,在這里生活嗎?”
婉兒咂咂嘴:“小姐說什么胡話,婉兒說過小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看婉兒言辭懇切,她一時也不知如何說起。早說早說都得說,干脆就實情相告,到時也好走的灑脫。
她上牙不停剁著下嘴唇,像是在找一個合適的契機。終于她停下咬唇動作,開口道:“婉兒,其實……你本就該住在這鳳陽閣?!?p> 婉兒眼眸不停撲閃,像是聽不懂其中含義。
妙瑾趴下來,附在她耳前,低聲道:“當(dāng)今李太后就是你娘!”
“太太……太后?”
隨之婉兒一聲假笑道:“小姐,別開玩笑了?!?p> 她認(rèn)真應(yīng)道:“我所說的都是事實,之所以咱倆能在鳳陽閣錦衣玉食,都是因為你公主的身份。”
婉兒表情凝固,久久沒有反應(yīng)。
妙瑾試著喚了聲,她才漸漸緩過神來。
她又安慰道:“太后當(dāng)初將你抱出宮,也是事出有因,無論如何,她終歸是和你流著同樣血脈最親之人?!?p> 婉兒又?jǐn)D出一絲笑意:“對,她終歸是我娘,我日夜盼著的那個人?!?p> 還好!婉兒情緒波動不算大,也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如釋重負(fù)般她長舒了一口氣,這心事可憋了她好久。
此時婉兒又笑顏逐開:“小姐,那以后咱倆在這宮中再也不會受欺負(fù)啦!”
妙瑾捏捏她的鼻子,“你可長點兒心吧公主,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小姐,而是你的奴婢?!?p> 她又起身向婉兒行禮,小聲道:“公主,奴婢這廂有禮了!”
話一出,逗得婉兒咯吱直笑。
兩人在院里嬉戲的熱鬧,不一會兒,就將東所的松獅犬給引來了。
它朝著妙瑾的方向就直蹦而來,嘴里還叼著一個小皮球。
自六公主拜妙瑾為師以來,為迎合她師父的口味,將松獅犬又恢復(fù)了它愛玩耍的性子,并改名為師父愛叫的名字“汪汪?!?p> 妙瑾蹲下身來,松獅犬自覺躺在地上露出肚皮供她撫摸。
她搶過汪汪犬嘴里的球,“小家伙,你主人又在睡懶覺,不陪你玩兒了嗎?”
妙瑾起身用球逗它,它連忙起身搶球,她拿球晃著晃著,趁不提防,將球高舉一扔,“哎呀!怎么扔出院墻了。”
汪汪犬狂奔向大門外去尋它的球。
等了半天,才瞧見門口有只尾巴在搖搖晃晃,她納悶兒:“這狗怎么倒著往里走???”
“莫非是被人抓住了?”
她試探的喚了聲:“汪汪?”
狗望著外面搖著尾巴急得直在原地打轉(zhuǎn)。
她又大聲喚道:“汪汪!回來呀汪汪!”
正準(zhǔn)備去門口探探,門外卻踏了一只腳進來,隨后就走了進來,“這鳳陽閣到底養(yǎng)了幾條狗,真是吵得朕頭疼!”
暴君怎么來了?
只見他手中正握著松獅犬的球,而那狗卻眼巴巴的盯著他手中的球卻無奈何。
他既然罵我是狗,那我也并非善茬。
“沒想到皇上也喜歡玩兒畜牲的球?!?p> 朱翊鈞氣得高舉扇子直指著她,“你……你這畜牲,朕將球還你便是!”
說完,他將球朝她扔了過來,妙瑾一手騰空接住,“皇上怕是眼神兒不好,扔錯了主兒?!?p> 她又將球還給了地上直蹦的松獅犬。
這犬生怕這球再讓人給搶了,叼著球撒腿就跑。
妙瑾扔了球,才發(fā)現(xiàn)暴君身后跟著的幾個小太監(jiān)中間有張熟悉的面孔。
她回想片刻猛然一驚,恭敬迎上前去:“洛前輩,您老怎么來宮里了?”
原來是婉兒的救命恩人,洛丙禮。
干瘦的臉頰瞬間浮出滿面笑意,他捋捋胡須,爽朗笑道:“聽老朽徒兒秉清說,那姑娘恢復(fù)得不錯!”
說話間,洛丙禮就已發(fā)現(xiàn)躺在院子里的婉兒,隨著就朝這邊走來。
他身后跟著個提藥箱的小太監(jiān),不過這藥箱可比之前那個大了許多。小太監(jiān)也提的有些費力,想來藥箱有些沉重。
洛丙禮直接就往婉兒面前走去,妙瑾連忙上前介紹道:“婉兒,這是你的救命恩人——洛前輩?!?p> 婉兒連忙恭敬致謝:“洛前輩,……”
還沒開始說,她就開始哭泣了起來,“恕晚輩不能跪拜,只能道聲多謝老前輩的救命之恩,若有機會晚輩定要好好報答。”
洛丙禮擺擺手,笑呵呵道:“學(xué)來醫(yī)術(shù),本就為救人。姑娘不必言謝?!?p> 他回著話,就將婉兒身上的錦被揭開,細細察探一番關(guān)節(jié)之處,露出滿意的笑容。
“看來老朽配的藥,療效奇佳!應(yīng)該等不到三個月便可康復(fù)。”
朱翊鈞忙著湊上前來,“前輩是說,這姑娘再有一月便可康復(fù)?”
洛丙禮朝他笑著點了點頭。
這暴君不會單單是關(guān)心婉兒的病況!
妙瑾補充道:“婉兒自小有些體虛,就算一月后能夠恢復(fù),也需要我在身邊督促她調(diào)養(yǎng)身子?!?p> 朱翊鈞手指在花壇處一番尋找,最終選了一朵粉色芍藥花,細枝處掐斷,并捏其在指尖轉(zhuǎn)悠。
“朕喜歡的花,可不會過問這花愿不愿意采摘!”
妙瑾目空一切,不作理睬。
說完,他將妙瑾的手牽了過來,她正想縮回并想給予警告。
只見朱翊鈞將芍藥花擲于她掌間,便轉(zhuǎn)身離開,“朕還要趕著早朝,洛前輩就留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