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毓總覺的雨雀有什么話沒說。來不及問清楚就被推進這黑咕隆咚的暗道里。
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蕭毓摸索著靠近冰冷的石壁，側(cè)頭把耳朵貼上去，可是什么聲音都聽不到。
她聽不見里面的聲音，那里面應該也聽不見她的聲音。
她放棄了大喊大叫。
轉(zhuǎn)而在石壁上四處拍拍打打，摸了個遍也沒找到什么開門的機關(guān)。
她探出去的腳試探的在周圍掃了一圈，確認周圍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才嘆了口氣，找了個角落蹲了下去。
她蹲累了就站起來，站累了再蹲下去，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石壁還是石壁，沒有一絲絲動靜。
周圍安靜的心跳聲像打鼓一樣明顯，等的時間越長，心就越慌。
“單向門？所以雨雀才讓我去石樓等？”
蕭毓終于想到了一個比較合理的邏輯，說不定雨雀已經(jīng)從另一條路去石樓接她了。
這樣想著，她起身摸索著走進暗道深處，按照雨雀說的一直向右走。
黑暗中前行并非那么容易，蕭毓右手扶著石壁，每走一步都先伸出腳左右掃一遍再前行，這樣緩慢地走了很長一段路。終于有微弱的光出現(xiàn)在前面拐角處。
有了光亮，蕭毓動作明顯變快了許多，沒走出多遠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站在分叉口的中間，雨雀的話還回響在耳邊。
“一直向右走就能離開風笑石，盡頭是地上石樓，躲起來?！?p> 可是光從左邊的路口里射出，仿佛還有哭聲若有似無地從里面?zhèn)鞒鰜怼?p> 若有似無哭聲在暗道里格外瘆人。
蕭毓猶豫不決地原地踱著步，終于還是鼓起勇氣跑進左邊的路口，直奔油燈。
匆忙地從石壁上取下油燈，蕭毓轉(zhuǎn)身就往回跑?？匆娗胺降穆房谥苯酉蛴疫吂樟诉M去。
一路向右拐，又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前方出現(xiàn)了一排向上的臺階，蕭毓提著燈走上去。
石階盡頭，頭頂一塊方形的石板邊上留著窄窄的縫隙。
她把油燈放在石階上，雙手拖著石板用力向上推，推開的瞬間大量的水從縫隙里灌了下來。
蕭毓眼疾手快地躲到旁邊，還是濺了一身。
等水流完她才提著燈走了上去。
剛走上來便是一面石墻。繞過石墻，蕭毓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廢墟。
現(xiàn)在大概是白天，即使外面黑云密布，也還模糊看的見眼前的景象。
她此刻正站在石樓一層的最里邊正對著坍塌的樓門，四周一地大大小小的碎石，前面碎掉的石像只剩下半個身子和破爛不堪的底座，勉強地擋著門外呼呼灌進來的雨水。墻壁殘存上的壁畫因發(fā)霉泛著黑。震耳的雷鳴還有雨水打在墻上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空間。
蕭毓粗略地環(huán)顧了一圈，發(fā)現(xiàn)離她不遠有一個向上的樓梯，便磕磕絆絆地走了過去。
樓梯濕滑，她一手提著油燈一手扶著滿是灰塵的扶手。剛到二樓，一個抬頭……
樓梯口正對著的房間門早就沒了，里面正對著門口，一個黑頭發(fā)的女孩兒靠坐在墻邊，腦袋歪向一邊，嘴角向上，眼睛瞪的圓溜溜地看著她。
猛一眼，蕭毓嚇的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抓著扶手蹲在樓梯口。
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不停地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鬼。
蕭毓鼓足了勇氣，一步一步上了臺階，慢慢的靠近過去。
冰冷的雨水從破碎的窗戶淋進來，打在女孩兒身上，她卻一動不動。
蕭毓張著嘴驚訝地看著里面，心臟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并停在了那里。
看著她的根本不是什么女孩兒，而是一個跟人一樣大小的人偶娃娃。
只是這個人偶做的太過精致，精致到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不是真人。
更令人窒息的是，屋子里零零落落，長相不同的人偶和掉落的胳膊、腿、身子還有腦袋，到處都是。
蕭毓自己壯著膽向屋里邁了一步。
“嘎嘣”一聲。
她趕緊抬起了腳，腳下一灘白色果凍狀的東西，黏黏糊糊地貼在地上，看上去著實有點惡心。
旁邊一個完整的眼珠滴溜溜地滾到了一邊。
蕭毓嚇得直接跳到了旁邊，心臟差點就從嗓子眼沖出來。
總感覺這屋子里無數(shù)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她急忙別過臉，三步并作兩步出了房間。
“夜雨川，你什么時候來找我～”
在暗道里的時候她的腦海里就一直是夜雨川的影子。
他給她上藥的時候；他給她解苦糖的時候；他給她系鞋帶的時候；他抱著她躲過彎刀的時候；她撲到他懷里的時候；他滿身是血的躺在窄床上的時候……
幾天而已，怎么感覺過了好久。他傷的那么重，不知道醒了沒有。
回過神她已經(jīng)走到了旁邊房間的門口，里面還是成堆的人偶。
她正想轉(zhuǎn)身出去……
“噠噠噠噠……”
樓道傳來一陣的腳步聲。
夜雨川！
沒等蕭毓出去，噗通一聲，什么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大概是……人偶被扔在地上的聲音？
想到這里蕭毓迅速俯下身，一邊手忙腳亂地脫下斗篷，一邊躡手躡腳地靠近人偶堆，找了個縫隙把斗篷和油燈塞進去，再拽過旁邊的人偶擋在身前。模仿著人偶的樣子坐到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
不要進來、不要進來……
蕭毓心里祈禱著，但墨菲定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一個穿著黑斗篷的人肩上扛著一個紅發(fā)人偶走了進來，并朝著她越走越近。
蕭毓瞪著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方，眨也不敢眨一下。
那人在人偶堆前面停下，像丟垃圾一樣的把肩上的人偶扔了下來。好死不死，人偶的腦袋正好倒在蕭毓面前，兩個駭人的黑洞正對著她。
蕭毓緊攥著拳頭控制自己發(fā)抖的身體。
幸好那人扔下人偶沒有逗留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一直憋著氣的蕭毓才得以在憋死之前舒了口氣。
一口氣吸進來還沒吐出去，小臂突然一緊。
一只瘦弱發(fā)白的像骨頭架子一樣的手，不偏不倚正好攥住她被黑魚咬掉塊肉的地方。
疼痛和驚嚇的雙重打擊下，蕭毓眼前發(fā)黑，差點倒過去。
不能暈，千萬不能暈。
蕭毓眼看著那只手松開了她的手臂，一個一個地撥開前面的人偶。一個大概十七八的女孩兒從里面鉆了出來。
“你……”
蕭毓嚇得說不出話來。
“噓！”女孩兒豎起手指抵在嘴前，蕭毓趕緊把嘴閉上。
女孩兒頭發(fā)漆黑，皮膚和夜雨川一樣慘白的像紙，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紅褐色的瞳孔，她只要不動，好看得和人偶一模一樣。
不過這長相蕭毓總覺得有點眼熟。
在哪里見過呢？
女孩兒站起身，悄悄地跑到門口向外張望，確認已經(jīng)沒有人之后才返了回來。
女孩兒撇了一眼蕭毓衣角的雨滴標志。
“雨啼的！你怎么來這里了？”
“我…”
蕭毓還從驚嚇中緩過神，半天才找回自己差點被嚇丟的魂。
“我來找人，你有沒有見過一個我這樣膚色的女孩兒？”
“你這樣膚色的？”
女孩兒看著蕭毓明顯比她們深了一些的膚色。
“你是我見過唯一的一個。她可在風笑有什么認識的貴人？”
女孩兒說著在蕭毓對面坐了下來，中間隔著剛剛被丟棄的紅頭發(fā)人偶。
“沒有。”
蕭毓遺憾地低下了頭。
別說貴人，這里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不對呀！
“這里還是風笑石？”
“嗯?！迸狐c頭。
“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那她差不多就在二層。”
“二層？”蕭毓看向四周，覺得不太可能。
“這里？”
“不，是風笑石地下二層，又叫玩偶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