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坊的小院子里,桃膠放置在透明的玻璃器皿里“嘟嘟”冒著泡泡。
案桌上的兩個人拿著畫紙滿屋子找靈感。
“聽我的,畫星空?!?p> 花盼錦早就想好了,畫一片星空,像重年的眼睛一樣,閃著光,看起來心情就好。
“不要,星空和婚禮沒關系?!?p> “怎么沒關系,每個人都是天上的一顆星星……”
“那也得等人死后?!?p> 重年無情地拆穿。
花盼錦:“……”
“兩個相愛的人就像牛郎星和織女星一樣……”
“一輩子也擠不到一塊兒去?!?p> 花盼錦咬牙,把筆往桌子上一扔。
“那你說畫什么?大畫家!”
“是插畫師?!?p> 重年撿起筆,仔細洗干凈放好。
花盼錦氣得頭頂冒煙。
“是,插畫師,您說,畫什么?!”
重年暗杵杵地回頭。
“才爭辯一下就氣呼呼的,以后可怎么辦?!?p> 花盼錦瞪大眼睛。
“年年,你皮厚實了?”
重年縮了縮脖子,避開花盼錦的音攻。
“我說,我不該和你爭辯的,把你氣著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了?!?p> 花盼錦本就不是真生氣,看到重年這小模樣都氣笑了。
她招了招手:“行了,過來,我們好好想想畫什么?!?p> 重年抿著唇笑了下,喜滋滋得挪過去。
“畫海吧?!?p> “怎么個解釋?”
花盼錦撐著下巴,懶懶地瞥向重年。
重年附身勾了支筆過來。
“我聽說,一個人出生在世界上就像是一座孤島?!?p> “兩個人的相遇就像是兩座孤島的相撞,在茫茫海洋里幾率很小,但總有可能發(fā)生。”
他這座孤島,不就碰到她了嗎。
花盼錦看著重年的筆在紙上幾筆勾出兩座島嶼的模樣,微微愣住。
所以,在沒有找到那個和自己契合的人之前,他會永遠尋找下去嗎?
可是,人為什么一定要是“孤”島呢?
她抬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專注勾畫的人。
重年眉眼溫和,側顏的弧度很流暢,不朝你撒嬌的時候,就是一種古韻清冷的顏。
再加上他現(xiàn)在畫得認真,花盼錦就更沒那個心思吵鬧了,目光慢慢移到案桌上的畫。
重年筆下的世界是灰暗的,孤島是赭石色,大海是深藍色,天空是暗灰色,卷浪是恐怖的腥黑色。
花盼錦想了下,伸出小拇指沾了點顏色在島嶼碰撞的裂口處抹上了一點新綠。
“然后這兩座孤島的相撞開出了一株希望來?!?p> 畫里唯一的亮色是花盼錦畫上去的那抹新綠,像是初生的幼芽,在波濤海浪之中隨時可能會粉碎,但是它依然出現(xiàn)了,出現(xiàn)在一片猙獰的海洋之中。
即使搖搖欲墜,也依舊堅挺地開出來。
重年執(zhí)筆的動作頓住,眸里像是云霧撥開似的透出光來。
“嗯對,開出希望來?!?p> 重年微微勾唇,把手底的畫紙揉做一團。
“錦兒姐,我知道畫什么了?”
花盼錦翹著小拇指點了一下重年的鼻尖。
“我也知道畫什么了?!?p> 畫一片海,還有我們和希望。
“但是我想,天空得是奶白色,朝霞得是玫瑰色,大海必須是粉紅色,巨浪該是天藍色,小島是暗黃色,那抹希望一定是新綠色。”
我們都攜著自己的那座海島,卷浪涉水而來,只為找到一生中最想擁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