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無字天書
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變故，李洛和林姚最想做的事情，當(dāng)然就是去喝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或許喝醉了，才會將心中所思所想盡數(shù)吐露。
林姚和李洛心中已有嫌隙，雖然面對面坐著，卻不能像之前一樣開懷暢飲，對談心緒。
只有一人一杯，吞下肚子里去。
酒仿佛也沒有了香醇，只剩下苦澀。
李洛道：“我們以后，還是少見面為好。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擾！”
林姚眼眉低垂，纖纖玉指反復(fù)揉捻著手中的酒杯，似有心事。
李洛道：“我相信你與胡老爹的死，并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墒俏疫€是不能說服我自己，與你繼續(xù)再走下去。畢竟風(fēng)林閣和火山寺是對立的！”
林姚望著桌上擺著的那盤熱氣騰騰的揚州炒飯，勾起嘴角，淡然一笑道：“不，我反倒覺得，火山寺和風(fēng)林閣越來越能融在一起！就像這盤炒飯一樣，每一勺中都有雞蛋有米粒！”
“別說笑了，怎么可能？顧先生一向是……”
話音未落，繁霜葉便傳來的線報，送信的并不是凌云鴿，而是一個伙計。
凌云鴿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
與此同時，火山寺也傳來的密令。
這兩封密函居然同時到達，不差一分一毫。
傳遞消息的仍舊是這個伙計。
不過這個樣貌平平的伙計自然不會是有什么背景和身份的，更不會是雙面密探。
只不過，林姚和李洛揚州城這么乍眼的酒樓里一起吃飯，真正傳遞密報的人都不方便露面而已。
“葛大先生的事情，有轉(zhuǎn)機？”
二人幾乎同時拍案而起，異口同聲的說出這句。
片刻尷尬過后，他們掛了臉上的笑容漸漸凝結(jié)，互相對望一眼，又馬上坐了回去。
林姚心想，葛大先生能免去一死，此事便有了轉(zhuǎn)機，自己與李洛之前的誤會和心中芥蒂也就不會那么深了。
李洛道：“他深受百姓愛戴，是民心所向。前有顧先生與葉大人從中斡旋，后有萬民為他請愿，才有如今這個結(jié)果?！?p> 林姚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蘇州民變一事，始終有他挑起。所以他現(xiàn)在仍被羈押在獄中，等待發(fā)落?！?p> 林姚本就嘴硬，自不肯低頭承認自己的過錯，反倒在這說起風(fēng)涼話。
這幾句話卻觸怒了李洛。
李洛一拍桌子，面帶慍色，怒目戳指林姚，厲聲責(zé)問道：“哼！這件事情的罪魁禍?zhǔn)?，明明就是彭長老與你！”
林姚剛剛握在手上的筷子掉落在地，酒杯也被震倒在桌上，她面容微滯，臉上表情僵硬無比。
林姚火急火燎的脾氣也上來了，賭氣說道：“是又怎么樣！你們風(fēng)林閣又能奈我何呢？”
李洛望著林姚這有些傲然的神色，心中憤恨，切齒說道：“最好別讓我找到你有什么欺壓百姓，作奸犯科的證據(jù)！否則我也不會輕饒了你！到時候可休要怪我不講情義！”
“我是火山寺鎮(zhèn)撫副使，有官階有品級，還會怕了你這個江湖混混兒么？”
林姚一翻白眼，滿不在乎的拿起筷子夾著菜，放在嘴里大口嚼著。
“你！”
她撇了撇嘴角，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么好聊的了?！?p> 李洛攥緊拳頭，一砸桌面，猛然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氣沖沖走了出去。只留林姚一人在這里生著悶氣。
她靜靜回想著，李洛方才匆匆離開時的背影和那般無情的語氣，拼命將桌上的飯菜塞到自己的嘴巴里，以填補內(nèi)心的落寞與空虛。
可還是，淚水盈盈，在眼眶中委屈的游弋。
林姚暗念著，李洛！你為何要對我如此。
她從未見到李洛露出這樣猙獰的面孔，更不會想到這副面孔居然是對著自己的。
她很痛心，很失望。李洛，你難道就如此厭惡我么！
這趟去海沙幫，林姚非但沒有討到什么便宜，反倒是鎩羽而歸，悻悻而回。
還弄得與翟靈兒斷絕情誼，攪的丐幫分崩離析，一肚子怨氣無處發(fā)泄。
偏偏在這時候，小二又端上了一道湯菜，徹底將林姚防線擊潰。
“客觀，你要的砂仁豬心湯！我們按您的吩咐熬好了，請您來嘗嘗吧！”
林姚苦笑道：“人都走了，還嘗什么！”
隨即就將這滿滿一盆湯打翻在地！
只有讓著這些杯盤碗碟遭殃，摔碎滿地，聽個聲響。
忽聽到樓梯上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音，不緊不慢，不徐不疾。
正是金陵四落的許如生，他算是金陵四落之中飽讀詩書之人，絕不是粗魯?shù)拿Х颍騺砬缮嗳缁?，也最善解人意?p> 許如生溫聲笑道：“林副使，這些日子你上哪兒去了。為何一回來就大發(fā)脾氣?。俊?p> 林姚并不愛搭理這個油嘴滑舌的家伙，眼神微微一瞥，說道：“是你？你現(xiàn)在不是常伴古大人左右的么？怎么有空來找我呢？”
許如生嘻嘻笑了兩聲，道：“我此次前來，當(dāng)然是有要事相告了。”
說著，便從袖口之中掏出一本賬冊，呈遞到林姚的手中。
林姚眉心微蹙，瞟了一眼道：“這是？”
“這便是各地稅收虧空的賬目，請林姑娘查閱。”
林姚接過賬簿，隨手翻了幾頁，面露難色，隨口說道：“讓我查閱？我怎么懂得這些呢？只是隨便翻上兩眼，我就覺得頭暈眼花啦。”
林姚瞧著許如生那張狡詐的臉上露出個擠眉弄眼神色，頓覺有些異樣。
心中疑慮，莫非又跟上次一樣，給我送銀子來了？
轉(zhuǎn)念又一想，雖然有白花花的銀子拿，心頭癢癢，但我絕不能再讓李洛抓住我什么把柄了！
許如生道：“林姑娘，可看好了？”
林姚將賬簿一合，微微頷首，喃喃說道：“嗯，我查閱過了，沒有問題！你們就按照上面所寫，如實向朝廷上報吧！”
許如生面上的表情有些驚惶，接過那柄賬冊，瞧了一眼，又揣入懷中去。
林姚道：“許先生，你回去轉(zhuǎn)告古大人，海沙幫的事情雖然出師不利，但也并非沒有轉(zhuǎn)機。他們幫內(nèi)如今分崩離析，十分混亂！我們便可找到機會，乘虛而入，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至于那批貨物，現(xiàn)今恐怕落到了雷霆門的手上，我也定會想法子討回的?！?p> “這是海沙幫的現(xiàn)在各個堂主的名冊和勢力分布圖，你去讓馬尚峰他們盡快部署吧?！?p> 許如生轉(zhuǎn)身告退。
林姚卻默默念叨，這個許如生為何今天的舉動疑神疑鬼的呢？
回來的路上，一邊吃驚連連，一邊又很得意的自言自語。
“真是奇了！這賬簿在尋常人看來，根本就是無字天書，全是張張白紙，她竟然看的津津有味，沒有半點懷疑。”
“原來如此，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人能憑空看穿見色天水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