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烏云籠起月色。
寒夜吹著涼風。
兩個女人從地牢門口十分機敏的探出個頭。
再三確認四下無人后,才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沒走兩步,周明風就痛苦低吟一聲,隨即摔倒。
“你,沒事吧。都怪我不好。把你害成這樣,若非如此,憑你的輕功。飛過這院墻,簡直輕輕松松?!?p> “不如,就讓我背著你走吧。算是給你賠禮道歉了。”
周明風微微搖了搖頭,道:“不可,這樣太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了?!?p> 林姚眼神一轉,靈機一動。
“對了?這時候,你的銀絲鐵線可以派上用場了?!?p> 周明風微微頷首,低頭摸了摸身上,并沒有找到半捋半絲。
“奇怪,明明還有的,怎么會不見了呢?”
林姚攤開手掌,笑嘻嘻道:“是不是在找這個?”
“怎么會在你身上?你,你果真瞧得見這銀絲鐵線?”
林姚嫣然一笑道:“不錯。我早就把你的身上每寸肌膚都搜了個干凈?!?p> 也不知是夜半風涼,還是她下意識的驚訝與恐懼。
周明風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你!你!都瞧見什么了?”
林姚道:“也沒什么,一來是以防你在耍什么花招,二來是,若是不把你身上搜個干凈,難免你會把白玉獅子藏在身上?!?p> “原來,你還是不信我。”
林姚將絲線遞到周明風手上。
只見她皓腕一番,纖指飛揚,絲線拋出,如疾風破空,“嗖嗖”作響,不一會兒就順著高墻結成了一道常人看不見的“蛛網”
林姚將周明風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足尖一點,踏著銀絲鐵線在半空步步飛舞,了無痕跡。
林姚不由感嘆:“沒想到,這銀絲鐵線如此玄妙??磥斫^頂輕功配合這絲線,果真如仙女墜入凡間一般,可在半空漫步,優(yōu)哉游哉?!?p> 周明風卻在一旁憂心道:“你先休要得意了,我們還沒到安全的地方呢?!?p> 沒走多遠,二人便遁入一片密林之中。
便于隱匿行蹤,以防有人追來。
林姚卻驟然頓住了腳步,將周明風扔在一旁,背負著雙手,肅然而立。
周明風滿目訝然的瞧著林姚的背影,不由脫口問道:“你,你為何不走了。后面有人追來可如何是好?”
林姚道:“我想,不會的。”
月光下,林姚的嘴角微微揚起。
“這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說了吧。”
“說?說什么?”
林姚質問道:“其實,你也是為雷霆門賣命的,對不對?”
“我?你在開什么玩笑?原來你到現(xiàn)在還不相信我?”
林姚倏地轉過身來。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其實,你是和許夫人串通好的,對不對?”
“我不明白,你說的意思?!?p> 林姚道:“許夫人的的確確是殺害許雙標的兇手。但這件事情,恐怕你也有份參與!”
“你,有什么證據(jù)?”
“證據(jù),當然有。而且就在我的手里?!?p> 林姚攤開手掌,手中攥著的就是方才的那半截兒銀絲鐵線。
“你方才還在問我,為何還有銀絲鐵線。我故意說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其實這銀絲鐵線是從許夫人身上拿到的?!?p> 林姚道:“這種東西,好就好在,很難被人察覺,壞也壞在這里。的虧了我這雙眼睛比較敏銳罷了,可以洞察到這細微的絲線?!?p> 周明風也不再辯駁,大方承認道:“不錯。我的確也在幫雷霆門的人做事,確切來說,是在幫同心醫(yī)館做事。”
“同心醫(yī)館?”
林姚聽到這個名字,心頭一凜,微微顫抖。
這四個字,的確是她不愿聽到的。
周明風凄然說道:“我的柳大哥,患了重病。我為了給他治病,遍訪名醫(yī),試了無數(shù)種方法,只有同心醫(yī)館開出的方子,對他的病情有效?!?p> 林姚道:“所以你就心甘情愿,替同心醫(yī)館做事?”
“你可知道,是誰開的這個藥方?”
周明風道:“我只知道,是個姓莊的先生?!?p> 林姚道:“這藥方中的藥,一定很貴吧?!?p> 周明風嘆了口氣道:“不錯,一副藥,就要五百兩?!?p> 林姚道:“所以,你為了你的老相好,不,不,不,是你的柳大哥,就到處偷盜,用來買藥?!?p> 周明風腿上的傷口一陣火辣辣的傷痛,難以忍受,便靠在一個樹干癱坐下來。
林姚從懷中掏出一只瓷瓶,正是昨日古德安賞賜她的大還丹,讓周明風吞服下。
大還丹果然有奇效妙用。
至少可以緩解周明風的痛楚,讓她元氣恢復如初。
周明風抬眸望著林姚的臉龐。
發(fā)現(xiàn)她的冷漠的神色之中透著一絲關切之意,照向自己。
“算了。念及你也是個可憐之人。我姑且就隨你去瞧瞧你的可憐之處吧。”
竹林深處,一間茅屋。
輕叩門扉,片刻之后,開門的是個身材頎長,面容有些清瘦的漢子,看上去臉色蠟黃,似有病容。
不由脫口而出。
“莫非,他就是你說的病秧子?柳新歡?”
周明風狠狠瞪了林姚一眼,氣呼呼將她擁進了屋內。
柳新歡一張苦瓜臉拉的更長了,埋怨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想讓人瞧見我這副樣子。為何要帶生人來這里呢?”
林姚見這柳新歡對自己如此冷淡,心中又氣又惱。
周明風卻熱情至極,在這柳新歡面前,她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收起了她那張冷漠而不茍言笑的臭臉,換成了一副噓寒問暖的賢妻模樣。
林姚受不了這樣的待客之道,便在屋子外面四處瞧瞧,看看有什么可疑之處。
再回來時,就發(fā)現(xiàn)柳新歡一臉喪氣的癱倒在床榻之上。
周明風卻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蹲在床頭旁,笑嘻嘻的說道:“柳大哥,你就乖乖把藥喝了吧?!?p> 柳新歡毫不客氣的將藥碗打翻在地,怒斥道:“就讓我死了算了,要一個女人每天侍奉我,照顧我。我活的太憋屈了?!?p> 周明風別過頭去,眼角噙著淚水,捂著嘴巴,嚶嚶抽泣。
林姚氣不過,一邊輕撫著周明風的肩膀,一邊朝柳新歡怒斥道:“你太憋屈?你知道周姑娘為了跟你在一起,受了多少委屈嗎?”
柳新歡黯然惆悵,低下頭去,捶胸嘆氣。
沒想到一向如此堅強,執(zhí)拗,倔強非常的周明風,居然也會有柔情似水,受盡委屈的一面??磥恚擞龅搅俗屗膭拥哪腥?,在堅如磐石的心也會立刻融化。
天哪,這簡直太可怕了!
林姚想到此處,心頭一凜,腦海中浮現(xiàn)出李洛的模樣。
不由小鹿亂撞,心緒煩亂。
眼見林姚越罵越兇,周明風薄唇輕咬,拉著林姚出了門去。
林姚怒從心起,口中依舊不依不饒,低聲啐罵!
“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你知道周姑娘為你犧牲了多少!還在這里逞什么英雄!”
林姚每當見到這樣的男人,滿口的大丈夫小女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又想到了毛奇和秦無艷。
林姚緩緩拉起周明風的手腕,柔聲勸慰道:“周姑娘,你聽我的。他根本不是真心愛你的!”
周明風輕輕拭干了眼角淚痕,卻并未理睬,只是輕輕說了一句。
“藥該涼了,我再端一碗去,喂他喝?!?p> “這?”
林姚靠在門口的墻面上,輕輕搖頭嘆息。
過了一會兒,碧紗窗內傳來了你儂我儂的嬉笑聲音。
林姚滿是吃驚的眨了眨眼睛,回身稍稍撥開窗欞,露出一條縫。
見到兩人有說有笑。
林姚無奈的撇了撇嘴角,嘆道:“林姚啊林姚,你可真是多管閑事,人家小兩口鬧別扭。礙著你什么事情了。得空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把你的李洛抓到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