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鏤空木花球可是我們侯爺近來這些日子最得意的作品,也是侯爺最喜歡的,若是郡主看夠了,能否將東西放回原位呢?”
來人的聲音脆生生的,讓人覺得很是舒適,然而當(dāng)沈柚默轉(zhuǎn)頭看過去之后,心中便由然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難受感,以至于眉心忍不住地輕蹙。
看著沈柚默皺眉,過來好意提醒的女子面上帶起了歉意,神情也很是恭敬,“郡主,并非是婢子有意要打擾你看,只因此鏤空木花球著實是廢了侯爺好些功夫才被雕刻出來,婢子只是來提醒郡主一下的,并沒有別的意思,還請郡主莫惱?!?p> 半晌,從一陣難受中回過神來的沈柚默掃了一眼正低著頭很是欠然般的女使,視線虛晃了兩下,隨后才顛了顛手里的花球,慢慢且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來的底座上。
“不知女使喚何名?。俊鄙蜩帜诜畔禄ㄇ蚝蟮哪且凰苍僖淮瓮nD了一下,在收回手的同時溫聲問了句。
女使像是愣了一下,幾息后才抬起頭,臉上帶著笑,臉頰也因此露出淺淺的梨渦,看著煞是乖巧溫順。
“婢子名喚葉錦,是侯爺?shù)娜扰梗谝荒昵霸谶呞镏?zhèn)中受了侯爺恩惠,便選擇跟在侯爺身邊了?!?p> 葉錦說罷,便有些羞怯地低下了頭,鬢角有一縷松散開的碎發(fā)也隨著她低頭的動作散落下來。
沈柚默了然地點了點頭,便笑說道:“其實我看這個花球這么久,主要是因為它看著有點眼熟,但那只是我印象中的,我也不知是否是我認(rèn)錯了罷,這才多看了幾眼?!?p> 忽然間,沈柚默留意到周圍在閑逛的人統(tǒng)一都往某個方向走去,當(dāng)即便想到了原因。
“午宴是要開始了是嗎?”沈柚默用手示意了一下那些往東南邊走去的人,扭頭看著葉錦問道。
葉錦點頭回應(yīng):“回稟郡主的話,是的?!?p> 沈柚默在轉(zhuǎn)過頭之時又看了一眼放好了的花球,在開腳步準(zhǔn)備走隨著大群跟過去時又停下了。
“我是算是正兒八經(jīng)的第一次來侯府,有些路和一些侯府的規(guī)矩也還不太清楚,能煩請葉錦女使帶一下路,這般可好?”
沈柚默直勾勾地看著葉錦,嘴上的語氣聽上去確實是詢問和懇求,但眼神的寧和平靜中還略帶了一些凌厲,似詢問非懇求般的不容拒絕。
葉錦也表現(xiàn)的很自然,臉頰上的淺梨窩也少半分,眼神依舊清澈。
“能為郡主引路,自然是婢子的福分,郡主請跟我來?!闭f罷,葉錦便快步走到了前面,回頭示意了一下便率先走在前頭,腳步不滿不快,剛好能讓沈柚默跟在兩三步之后。
還沒走出幾步,沈柚默便又喊停了,在葉錦停下腳步的同時,便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停頓在一側(cè)后才繼續(xù)讓她跟著一齊走,但若細(xì)細(xì)留意,她還比葉錦多走了半步。
在這段路中,沈柚默回想起剛才見到的那個鏤空木花球,心中又是一陣遲疑。
雖然她的記憶是有一些很重要的缺失,但是方才她所見的那個鏤空木花球,是她在前一世重生時第一次見到。但那時,這個東西的第一次出現(xiàn),還是在她與白郅成婚后的第四年,初見時還是一張圖紙,后來他花了兩年的時間,才雕刻出這么一個技術(shù)極難的鏤空木花球。
但此世,這個東西的出現(xiàn)比上一世還要早了幾年,單就這一點,沈柚默是怎么想都想不通的。
若說其他的事情提前了倒還好,但這個花球還是當(dāng)時她與白郅一同畫了一有余才畫出的圖紙,而有一幾部分還是她隨心偶然想到補(bǔ)充的,縱使能夠再做,也已然不會再畫的如同曾經(jīng)那般了。
“這究竟是為何……”沈柚默因為著實想不明白,便無意識的將疑惑輕聲說了出來。
“郡主,您在問何事?”因為距離的相對比較近,葉錦也聽到了沈柚默的那一句輕聲的問詢,就是沒太聽清說的究竟是什么。
“我無事,就是看著周圍景象有心感嘆了幾句,不必在意?!鄙蜩帜舱孤吨σ?,在說的同時還左右兩邊看了看。
半刻鐘之后,沈柚默被葉錦領(lǐng)著來到了給他新增的位置,沈敏翡此時也已經(jīng)坐在了一旁,眼巴巴地看著她。沈柚默不帶絲毫猶豫,便走過去坐下。葉錦也在此時離開了,與其他女使一樣,安靜地站在屋檐,偶爾偏頭與一旁關(guān)系較近的其他女使簡單聊了幾句。
在正式開宴前,身為此次午宴的主人翁白郅,站起來講了幾句感謝后,午宴便真開始了。
半個時辰后,早已吃完了自己那份又等了沈敏翡片刻的沈柚默離了席,再一次回到展示置物架的旁,盯著那枚花球出神。
陸陸續(xù)續(xù)的受邀而來的所有人中,有小部分因為事忙先行離開了,而有一些則是又停留了些許時辰后才會離開。
“白卿,你這侯府可是布置的不錯啊,儼然比當(dāng)初你回來前好上不少,陳列布置也與一開始規(guī)定的不太一樣?!?p> 沈謖翹著二郎腿,一邊說著手指還有意無意地輕敲著桌面,眼睛也在來回掃視著這間前堂。
一旁的白郅聽言默不吭聲,只是禮恭地望著前方,就如同是官家自言自語一般。
不過,即便白郅不回話,也有人出面替了他說。
“官家,此時非彼時,安平侯來之前這府宅不過是無人居住的新宅,許多屋宅裝飾都不曾安置,自然不如安平侯來了之后吶。”
“哦——?”沈謖繞有所思地看向了出言替白郅回答的臣官,看著那人略有些消瘦且年輕的臉龐,嘴角不經(jīng)意翹起。
“司徒左諫言語確實精辟,就好似朕多問了……”
司徒左諫拱手行謝,“官家謬贊了,臣只是隨心說說罷了?!?p> 在場的其他官員無不將視線落在司徒左諫身上,眼神中含帶著驚詫與些許嘲諷。
就在場面氛圍變得與先前不太一樣時,沈敏翡便拉著沈柚默快步走進(jìn)了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