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賈元春禮賜鶴羽扇 薛寶釵羞籠紅麝串

　　“攸兄弟，你這是......”蒼泱筑正房外間，薛寶釵坐在凳子上，看著身邊王攸有些血肉模糊的手，其眼神帶有驚恐之色，關(guān)切的問道。

　　“不過是些皮外傷，算不得什么。寶姐姐，不必掛懷。”王攸微微一笑。

　　清影從瓊玉手中盒中取出一應(yīng)藥瓶和紗布，說道：“大爺，您忍著點(diǎn)?！闭f完，將一藥瓶中的液體倒在了王攸的右手之上，液體呈現(xiàn)清亮色，隱隱有著酒香味。

　　在液體將傷口處的臟物和污血沖干凈后，清影又取過一個(gè)綠玉小瓶，將里面的粉末灑了上去，隨后拿起紗布開始嫻熟的包扎起來。

　　在此過程中，王攸一聲不吭，任由清影隨意，但一旁的薛寶釵卻是看的心驚肉跳，她不是沒見過這個(gè)場面，自己的哥哥薛蟠在金陵時(shí)常外出滋事，也受過傷，但是薛蟠每次回來后無論有傷沒傷，總是要嚎上幾天的。

　　“還疼嗎？”薛寶釵用手里的帕巾給王攸擦了擦額頭的汗，隨后又快速的收回手，問道。

　　王攸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說話。一邊的清影對(duì)著薛寶釵說道：“寶姑娘，我們大爺?shù)男宰泳瓦@樣。”

　　“你呀，真是和寶兄弟是完全相反的兩個(gè)人?！毖氣O繼續(xù)說道，“等我回去了，晚點(diǎn)送些藥過來，以前哥哥受傷的時(shí)候，替他也準(zhǔn)備了不少?！?p>　　“大哥哥想來最近還在生我的氣呢？”王攸苦笑道。

　　“嗯？！”薛寶釵不解。

　　“月初的時(shí)候那場約賭我輸了，后來又夾了那事，實(shí)在是對(duì)不住他，如今手上又多了傷，想來約定之事又要往后延了。”王攸晃了晃自己的手，說道。

　　薛寶釵此時(shí)聽得王攸所言，也笑著說道：“哥哥那邊我到時(shí)候幫你推脫就是，不過你可不要忘了你還答應(yīng)我一件事。”

　　“自不敢忘！”王攸客氣的拱了拱手，回道。

　　“攸大爺，大爺...大爺不好了，林姑娘...林姑娘她暈倒了。”門外跑來的正是凌梅，只見她神色慌張，喘道。

　　王攸看向凌梅，聽她所言之事，神色微動(dòng)，但身形依舊坐在凳子上。薛寶釵當(dāng)即便是感受到王攸的形舉反常，但凌梅所述之事重要，急忙問道：“林妹妹當(dāng)下如何了？”

　　“璉二奶奶在身邊，還有一眾姑娘們都在，現(xiàn)在不知如何了?！绷杳房拚f道。

　　薛寶釵聽得王熙鳳在場，心里也是鎮(zhèn)定下來，隨后看向王攸，問道：“你不過去看看她？”

　　王攸思忖了一番，面色有點(diǎn)難看搖頭說道：“寶姐姐，你過去看看吧。”隨后起身就是進(jìn)了里間。

　　在場眾人見王攸這般模樣，都吃驚不已。薛寶釵頓足，深深的望著那道隔斷的門簾，不再多說什么，急忙隨著凌梅一道離開了蒼泱筑去了瀟湘館。

　　“大爺，大爺要不你還是去看看林姑娘吧！她是個(gè)多心的人，若是......”清影剛想勸說一番，哪知里間傳來茶杯碎裂的聲音，她慌忙止言，無奈的對(duì)著身后的瓊玉，月英，雪晴等人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先離開。

　　里間，王攸枯坐在椅子上，望著一地的茶杯碎片，有些愣神。

　　......

　　另一面，王熙鳳指派著一眾丫鬟抬來軟塌，隨后將林黛玉抬回了瀟湘館，今日留守在瀟湘館的紫鵑和雪雁看到這般情況，也被唬了一跳。

　　“你們輕輕的將林姑娘放在床上，對(duì)了，老太太，太太那邊通知了沒？郎中大夫呢？怎么還沒過來？”王熙鳳一連幾個(gè)發(fā)問，底下的丫鬟婆子趕忙上前回道。

　　“回二奶奶的話，老太太和太太那邊暫時(shí)過不來，前院好像有圣上賜了件東西?！被卦挼氖侵苋鸺业?，她是被王夫人緊急派過來的，原為找王攸，又聽她繼續(xù)說道：“二奶奶，太太讓我過來請(qǐng)王家大爺！”

　　王熙鳳聽到圣上賜物，又涉及王攸，心中當(dāng)即一喜，轉(zhuǎn)而又是一憂，趕忙問道：“前院可有說什么事嗎？”

　　“不知，原先只是貴妃娘娘派宮里的夏太監(jiān)過來，送了一百二十兩銀子，讓初一至初三......”周瑞家的話音未落，直接被王熙鳳叫停，后者厲聲說道：“撿最重要的說！”

　　周瑞家連忙又回道：“哪知夏太監(jiān)剛剛念完貴妃娘娘的旨意，又說圣上傳下一道諭，要王家大爺親自到場?！?p>　　“你快去蒼泱筑！”王熙鳳哪里還敢再問，若是耽擱了王攸接旨，到時(shí)候她就成了罪人了。

　　周瑞家急忙退了出去，此刻，薛寶釵，凌梅二人也剛從蒼泱筑過來，王熙鳳見到薛寶釵，也未多問，眼下，林黛玉還暈著，想來府上的一切以那圣上口諭為重，哪里有閑人去找什么大夫郎中之類的。

　　王熙鳳看向賈寶玉，只見他心急如焚，不斷的徘徊著，懊惱著。

　　許是帕巾上傳來的涼意，躺在床上的林黛玉悠悠醒轉(zhuǎn)過來，入眼看去，里間除了一應(yīng)姐妹和王熙鳳，寶玉之外，再無他人。

　　王熙鳳知道林黛玉心思重，連忙說道：“妹妹放心，已經(jīng)派人去請(qǐng)了老太太和太太了?！?p>　　林黛玉也未作他想，她看向賈寶玉，問道：“寶二哥哥，你說的那話是什么意思？”

　　賈寶玉哪里還敢刺激她，連忙道歉說道：“好妹妹，那是我信口胡謅的?！?p>　　林黛玉搖了搖頭，又看向王熙鳳，哭說道：“姐姐何苦瞞著我，攸哥哥迎娶甄家小姐是真的嗎？”

　　王熙鳳原本還想隱瞞一下，隨便找個(gè)借口搪塞過去。但眼下前院里有圣上口諭下來，萬一和甄家說親之事有關(guān)，難道還能瞞一輩子不成，于是只好承認(rèn)道：“此事還未曾定局，算不得真?！?p>　　“攸兄弟面圣之舉就是為了解決此事！”薛寶釵在一旁插了一句，斬釘截鐵的說道。

　　“原來他早就告訴了你?！绷主煊裥乃岬恼f道。薛寶釵不答話，只是晃了晃手里的團(tuán)扇。

　　三春姐妹同樣一懵，王攸面圣怎么又和迎娶甄家小姐的事扯上了關(guān)系。

　　林黛玉又看向滿臉歉意的賈寶玉，不快的說道：“原來你也早就知道了。”隨后失望的轉(zhuǎn)過身子，背朝里側(cè)，掩面而泣。

　　正待這時(shí)，瀟湘館外，每個(gè)姑娘身邊的丫鬟都跑了過來，嘴里嘰嘰喳喳的說個(gè)不停，好像都在談?wù)摳髟旱玫降墓?jié)禮。襲人先是快步走了進(jìn)來，她見到王熙鳳和一眾姑娘，連忙行了禮，隨后拉著賈寶玉回怡紅院了。

　　賈寶玉一走，三春姐妹和薛寶釵也歉意的對(duì)王熙鳳笑了笑，緊跟著離開了瀟湘館。王熙鳳聽外間那些丫鬟的談話，便知道是貴妃娘娘賞給眾人的節(jié)禮，想來自己也是有的，不過眼下她最擔(dān)心的還是王攸和那道意味不明的圣諭。

　　好在林黛玉這邊算是醒了過來，看起來并無大礙。至于這小性子，王熙鳳不甚在意，只好吩咐好紫鵑，雪雁，潤竹，凌梅四人好生照料，也離開了瀟湘館，此刻，她更要去前院看看。

　　瀟湘館內(nèi)再度回歸了往日的清冷，林黛玉哭了一會(huì)兒便是沉靜下來。

　　“他為什么只瞞著我？什么都瞞著我？”林黛玉自言自語輕聲說道。

　　“姑娘，貴妃娘娘賞了您扇子和數(shù)珠兒?！弊嚣N從外間走了進(jìn)來，輕輕的拍了拍林黛玉的肩膀，正好聽見林黛玉自言自語的話，于是寬慰道：“姑娘，你別多想了，王家大爺?shù)男宰幽€不明白嗎？府上的人都說王家大爺和我們寶二爺是完全相反的兩個(gè)人，無論是穿著上，還是通身的氣質(zhì)，亦或者是他們的性格。清影時(shí)常都說連她都猜不透大爺?shù)男乃?，再說甄家說親之事璉二奶奶不是說了還未成定局，可見也是說不準(zhǔn)的事情，別又是傳言不成？若是姑娘有疑問，何不親自去問問呢？何苦來自一個(gè)人在這慪氣?！?p>　　林黛玉聽得紫鵑之語，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于是坐起身，又問道：“那攸哥哥今日怎么未曾來看我？”

　　凌梅想到了在蒼泱筑中見到的王攸行色，掩飾說道：“攸大爺今日手上不知怎地受了傷，再加上方才周嬤嬤過來說前院有圣諭，想來先要顧及那邊的。所以姑娘這......”

　　林黛玉聽得王攸受傷，又復(fù)得前院有圣上口諭之事，只好將心中之事暫且壓下，隨后下了床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錦盒之內(nèi)的節(jié)禮。畢竟是宮中之物，成色還行，林黛玉便讓紫鵑帶她收起來了。

　　這時(shí)，門外進(jìn)來一丫鬟，手里捧著一堆禮物，林黛玉定睛看去，原來是小紅，只聽小紅說道：“林姑娘，寶二爺讓我把這些東西給您送過來，讓您挑挑，說若是您喜歡的話，就留著吧?！?p>　　小紅將懷里的一應(yīng)節(jié)禮全部堆放在桌上，只見得有兩柄上等宮扇，兩串紅麝香珠，兩端鳳尾羅以及一領(lǐng)芙蓉簟。林黛玉神色微變，想起先前賈寶玉那段洋洋灑灑之言，又回憶起多年前周嬤嬤送宮花之事，冷笑道：“小紅，你替我謝謝寶二哥哥，就說我也得了，讓他留著吧?！?p>　　小紅并未聽出林黛玉言語之間的不快，于是再度抱起節(jié)禮，歡快的離開了瀟湘館回了怡紅院。

　　此刻前院處，夏公公正端坐在椅子上，品嘗著上好的茶水，嘴上含著笑，一方面是領(lǐng)了圣上身邊戴公公交代的差事，另一方面是此次來到這榮國府，收了不少銀子。但他也不敢放肆，因?yàn)檫@正廳之內(nèi)的另一側(cè)屏風(fēng)后面還有著一位超品夫人史太君。

　　“老爺，攸大爺來了！”一小廝直接快步走入正廳，來到賈政身前正色回道。

　　夏公公連忙收起笑容，臨出發(fā)前，戴公公將圣上諭旨交給他，并一再囑咐萬不可得罪王攸，又聽說圣上今日清晨還不斷稱贊王攸實(shí)乃大才。夏公公站起身，等待著王攸進(jìn)入正廳，他也好宣讀諭旨，隨后回宮復(fù)命。

　　王攸進(jìn)來之后，先是對(duì)著夏公公行了一禮，畢竟他代表著圣上，隨后又向賈赦和賈敬行禮，之后便是在香案面前跪了下來。

　　夏公公鄭重的從袖袍中取出一張卷起的帛布，隨后打開，念道：“王攸聽旨！”

　　嘩的一聲，正廳之內(nèi)，所有人都是跪在了地上，而原先作為隔斷的屏風(fēng)也在此刻被人移開。

　　夏公公也不在意，直接念道：“文泱之辯才，朕心甚慰。古有公瑾羽扇綸巾，談笑間定鼎江東霸業(yè)。朕非江東一地之主，乃天下之主，然文泱有公瑾之風(fēng)，將逢端午佳節(jié)，聽聞賢德妃賈氏賜禮還家之事，故加賜鶴羽扇一柄。欽此！”

　　“臣叩謝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王攸高聲唱道，當(dāng)即謝恩。此時(shí)他的心才放下來，圣上此舉明顯是要保他，如此看來，甄家那說親之事也只好不了了之。

　　王攸隨后起身，用左手撣了撣衣袍上的灰土，恭敬的從夏公公手里接過那帛布，夏公公趕忙躬身賀喜道：“恭喜王探花，這是圣上特賜之物，還望珍重。我須立即回宮復(fù)命，便不留了?！闭f罷，從身后一個(gè)小太監(jiān)手里取過一個(gè)錦盒，再度遞給了王攸，之后對(duì)著場間的賈母和賈赦賈政行禮，便是翻身上馬離開了榮國府。

　　王攸一下子成為了在場所有人矚目的焦點(diǎn)，但所有人都只能暫時(shí)壓抑著歡樂的情緒，因?yàn)橘Z母還未發(fā)話。

　　說實(shí)話，此刻賈母的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滋味，圣上此舉想必不日就會(huì)傳遍京都甚至整個(gè)天下，她也沒想到王攸居然能夠得到當(dāng)今圣上這般贊譽(yù)。

　　史太君也是通讀詩書之人，如何不知公瑾是何許人也？再觀王攸神色雖激動(dòng)，但周身氣息依舊未紊亂，比較場間其他眾人臉上眼里掩蓋不住的喜悅，此子心境更是于面圣之后又提升了一大截。史太君很奇怪王攸這三日到底和圣上說了什么？

　　不過眼下，甄家那說親之事想來不攻自破，王家危機(jī)已解，但此事風(fēng)波依舊未平。圣上只是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和決心，甄家就算暫時(shí)隱忍過去，也會(huì)將王氏一門視為眼中釘。

　　王子騰如今還不能倒，他身后還有著貴妃娘娘，王攸還太弱，看來自己有必要出手了，但愿那位老太妃能賣她一個(gè)面子。王家大勢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既然如此，堵不如疏，也不失為另一種平衡。想到這，賈母覺得神思通暢，胸中郁悶反而散了不少，臉上也流露出笑意來。

　　眾人見賈母欣喜，也都恭維賀喜出聲，又免不了一番觥籌交錯(cuò)。此刻臨近晌午，賈母索性就在自己的正房內(nèi)讓王熙鳳準(zhǔn)備了兩道喜宴，又讓人到園子里去請(qǐng)一眾姑娘和寶玉前來熱鬧一番。

　　又說怡紅院處，賈寶玉正為林黛玉不收而感到郁悶，又聽得碧痕從外間走了進(jìn)來，說王家大爺?shù)昧耸ド腺p賜的禮物，又將賈母的吩咐之事說了出來。賈寶玉不好違背，只好攸襲人更了衣之后，去了賈母處請(qǐng)安。

　　臨出園門前，正好看見了林黛玉，便湊上前，笑道：“我的東西叫你揀，你怎么不揀？”

　　林黛玉本不予理會(huì)，但想到薛寶釵得到的禮物比她多，心里起了比較，便說道：“我沒那么大的福氣禁受，比不得寶姑娘，什么‘金’，又是什么‘玉’的，我不過是草木之人罷了?！闭劶安菽局?，林黛玉神色顯得頗為落寞。

　　賈寶玉看見林黛玉落寞神色，哪里還管其他，連忙解釋道：“別人說什么‘金’，什么‘玉’的，我要是有這個(gè)想頭，天誅地滅，萬世不得人身！”

　　林黛玉聽得此言，淡淡的笑道：“好沒意思的話，白白的起什么誓！管你什么‘金’又是什么‘玉’的呢？”

　　寶玉覺得心塞不已，之前的印證更是在腦海里不斷涌現(xiàn)，于是急說道：“我知道妹妹的心在攸弟弟身上，可是妹妹知道我的心事嗎？我才是和你最親的，難道我所說的妹妹難道一句都不理解嗎？攸弟弟迎娶甄家小姐之事是真的?！?p>　　“攸哥哥迎娶甄家小姐之事二哥哥一會(huì)兒說真，一會(huì)兒說假。我又如何相信寶二哥哥你的心事是真是假？”林黛玉被賈寶玉戳中心事，又聽得他提起甄家之事，冷笑道。

　　賈寶玉被擠兌的啞口無言，心中更覺酸楚，反而流下淚說道：“我何嘗欺瞞過妹妹，若是妹妹不信，我這就去和老祖宗說去。我的心事你日后自然明白，除了老太太，老爺太太，第四個(gè)就是妹妹了?！?p>　　正說著，薛寶釵正從小徑處走了過來，此刻她因往日里母親對(duì)王夫人提起“金鎖是個(gè)和尚給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皆為婚姻”之語而倍感煩悶，眼下突然見得寶黛二人，連忙避開轉(zhuǎn)入一角門處，先二人到了賈母正房處，隨后便是從母親薛姨媽口中得知今日王攸得到圣上親賜節(jié)禮，甚至諭旨之中贊譽(yù)王攸有公瑾之風(fēng)。

　　王氏一門乃將門出身，所以王夫人，薛姨媽，王熙鳳皆是不知圣上諭旨之中公瑾是誰，此刻見薛寶釵過來，自然是樂意問上一問的，就連不少丫鬟都是湊了上來。

　　“這公瑾是三國時(shí)期東吳的一位大都督，名周瑜，字公瑾。傳聞其能文能武，乃不世出的大才！”薛寶釵笑著給眾人解釋道，隨后偷偷的瞄了一眼王攸。

　　而王攸正在和賈母小聲的說些什么，只見得其言談瀟灑，神色自若，時(shí)而笑言，時(shí)而思忖。

　　這時(shí)，賈寶玉和林黛玉一道走了進(jìn)來，在其身后還跟著三春姐妹，幾人有說有笑的。

　　賈寶玉見到王攸正和賈母說話，神色微怔又想在眾人面前驗(yàn)證方才和林黛玉所述之言真假來表真心，但他不敢直接問賈母，便對(duì)王攸說道：

　　“攸弟弟，我?guī)兹涨皬难Υ蟾绺缣幝犅勀阋⒄缂乙晃恍〗?，不知真假？”賈寶玉的聲音高亢清晰，傳入眾人耳內(nèi)。

　　眾人皆是神色一變，賈母先是看向王熙鳳，畢竟園子里的事情是交給她負(fù)責(zé)，但轉(zhuǎn)念一想，賈寶玉生性跳脫，姑娘們自然是好管的，但寶玉卻可以隨意出入園子，正當(dāng)賈母發(fā)話之時(shí)，王攸笑著說道：“寶二哥哥所言是真亦假?！?p>　　聽得王攸親口承認(rèn)，賈寶玉還得意的看了一眼林黛玉，而后者卻是快速躲閃了過去。

　　“好了，此事已經(jīng)過去，寶玉，不可胡鬧！”賈母直接打斷了眾人的猜測，以免有些碎嘴的人在外面到處亂傳。賈寶玉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如何還會(huì)繼續(xù)發(fā)問，于是快步來到薛寶釵身邊，笑問道：“寶姐姐，我瞧瞧你的那紅麝串子?！?p>　　林黛玉看向王攸，但此刻王攸跟著賈母進(jìn)了里間，像是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談。林黛玉回味著王攸剛剛所言的‘是真亦假’的含義，莫非圣諭上寫著讓他娶那甄家小姐不成？

　　“林姐姐，你快看，這是圣上賜給攸哥哥的禮物和諭旨。”賈探春拍了一下林黛玉的肩膀，笑著對(duì)不遠(yuǎn)處的桌案上的物件指了指，輕聲說道。

　　林黛玉循聲望去，那是一個(gè)黃色帛布，鑲有龍紋，在其下放著一個(gè)碩大的錦盒。她慢慢的走了過去，有些緊張的看向那塊帛布，她怕上面寫著的真是那迎娶之事。

　　正在聊天的王夫人和薛姨媽自然發(fā)現(xiàn)了林黛玉的小動(dòng)作，王夫人順口對(duì)林黛玉問道：“大姑娘，你吃那鮑太醫(yī)的藥可好些了？”

　　林黛玉聽到王夫人問話，趕忙止住身形，轉(zhuǎn)身恭敬回道：“也不過這么著。老太太還叫我吃王大夫的藥呢。”

　　此時(shí)，王攸和賈母從里間走出，正好聽見王夫人和林黛玉的對(duì)話，王夫人心中一驚，連忙掩飾笑道：“前兒鮑大夫說了一個(gè)丸藥的名字，一時(shí)間想不起來了。我這也糊涂了?！?p>　　賈寶玉那邊正吵著寶釵給他看一眼紅麝串子，后者拗不過，只好露出左腕，準(zhǔn)備褪下來遞給寶玉。寶釵原生的肌膚豐澤，不容易褪下，賈寶玉在其對(duì)面，接著泛紅發(fā)亮的燭光看到寶釵露出的一段雪白酥臂，不覺動(dòng)了羨慕之心，暗暗想道：“這個(gè)膀子若是長在林妹妹身上，就好了，偏生長在寶姐姐身上?！彪S后又想起‘金玉’一事來。再看向?qū)氣O形容：只見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diǎn)而紅，眉不畫而翠，比之黛玉另具一種嫵媚風(fēng)流，不覺之間更是呆了。

　　寶釵褪下串子來，遞給他，也忘了接。見寶玉一時(shí)間怔了，更是不好意思的丟下串子，起身正準(zhǔn)備去母親薛姨媽處。

　　王攸看了一眼林黛玉，又看向放在桌上的諭旨和錦盒，隨后走到林黛玉身邊，將諭旨和錦盒遞給了后者。林黛玉反而卻沒接，只是對(duì)王攸說道：“你的手還疼嗎？”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