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琥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看著后視鏡里的張兆海。
“從一開始你就有點緊張，這不正常。
“這不應(yīng)該是我們兩個新人緊張嗎?！?p> 李夜夢點點頭，接著說道：“其實我現(xiàn)在就挺緊張的，只不過除了老徐，我還沒見過其他人能看出來的。
“畢竟美少女來到陌生城市被兩個陌生男人帶上車，還要帶到不熟悉的賓館里，這怎么不令人緊張又激動呢！”
后視鏡里能很明顯地看到張兆海嘴角略微抽動，大概是被李夜夢的發(fā)言驚到不知從何吐槽起。
斟酌了一下詞句，張兆海還是放棄直接在車內(nèi)聊，攤開手：“有些事我們等會到了地方再談。而緊張嘛……
“我確實有些緊張，這還是因為徐小姐您?！?p> 仿佛下了個很大的決心，張兆海喉嚨微動：“徐小姐的氣場有些令我緊張。雖然這么說可能有些冒犯，但我確實緊張之余還很好奇徐小姐您的過去。
“我實在想不到您經(jīng)歷過什么才會在‘那間酒館’內(nèi)當(dāng)一個服務(wù)員，甚至當(dāng)我知道您還是南華大學(xué)歷史系學(xué)生就更驚訝了?！?p> 經(jīng)歷過太多事，還忘不掉，其實很痛苦。不過這跟自己當(dāng)服務(wù)員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只不過是缺錢想找個工作罷了。
“考上了當(dāng)然得上學(xué)。不然豈不是虧了嗎?！崩钜箟魷愡^來拍拍徐琥肩膀，“你說是吧老徐，憑本事考上的大學(xué)，不上可惜了?！?p> “……你要這么說也沒錯?！?p> 只不過不是憑本事考上的，而是憑本事找關(guān)系上來的。
徐琥搖搖頭，無奈的重新看向窗外。
沒過多久，就到了賓館。四人下車將行李帶上，詢問前臺，拿到鑰匙后，交給了徐琥。
“這是102的?！睆堈缀＿f出兩張磁卡，“這是103的，兩間都是大床房，希望你們住的愉快?！?p> 徐琥隨手接過，放在口袋里，看著張兆海問道：“你剛剛說的事，現(xiàn)在談還是過后再聊？”
“徐小姐有空嗎？有空的話那就現(xiàn)在談也沒問題，這看您的意思?！?p> 皺了皺眉，徐琥開口：“張導(dǎo)還是正常和我說話吧，不用敬語也沒問題。我是個學(xué)生而已?！?p> 張兆海點點頭，同意這個建議。李夜夢在兩人旁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頂著好奇的大眼睛上下審視兩人。
突然一只手糊到臉上，讓不安分的李夜夢停下之前繞來繞去的行動，接著這只手強硬的移開，摟著肩膀，另一只手抬起摸亂了頭發(fā)。
“我同學(xué)一起，可以嗎?！?p> 張兆海伸手示意：“沒問題，請吧?！?p> 回頭招呼張凱也跟上。
四人走到102房間，徐琥和張兆海面對面坐到窗邊兩張靠椅上，李夜夢走到床邊，踢開鞋子抱著腳盤腿坐在床上，張凱則站在張兆海身后，雙手放在身前，有些不好意思盯著李夜夢和徐琥看，只低頭看著小圓桌上的衛(wèi)生紙盒。
“徐小姐，你如果不介意，我就開門見山了。”
徐琥點點頭，示意他可以繼續(xù)。
“這次雖說是我喊你來試鏡，但實際決定錄取的不是我，是另一個導(dǎo)演。
“雖然我個人認(rèn)為你和這位李小姐都很適合這部片子里的角色，但因為這個，你們到時候可能白跑一趟。
“我因此先向你道個歉?！?p> 張兆海低頭，示意自己的歉意。
“不用的不用的！張導(dǎo)！”沒等徐琥開口，李夜夢先一步站起來笑著回應(yīng)，“我們倆純粹是感興趣，選沒選上完全都沒關(guān)系的。是吧老徐？”
徐琥點點頭，同意閨蜜的看法。
張兆海松了一口氣，讓張凱湊近點，然后對著兩人說道：“既然你們這么說我就放心了……”
“哦，你覺得我們會做什么?！毙扃袅颂裘?。
“難不成我們兩個美少女還能把你們整個劇組的人都惹了？”李夜夢嘴角咧開，接上話頭。
張兆海擺擺手：“不是這個意思。
“在我看來，徐小姐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zhì)，這也是我當(dāng)時在酒館里明明是第一次看到徐小姐，卻認(rèn)為她是最完美的角色人選的原因。
“如果徐小姐沒能進入劇組，我會比較遺憾，而且我想邀請徐小姐，有機會的話下一部劇可以來試試，額，是部輕松一點的改編古裝劇?！?p> 李夜夢站起來，走到徐琥身后，俯身靠在椅背上，好奇地問道：“那我呢，我氣質(zhì)在你看來是什么樣子的？”
張兆海抬起視線，笑著說道：“李小姐的話，我能看出來您剛剛想強裝出來和徐小姐一樣的氣場，不過您的表演還是比較生澀，整體看來還是一位妙齡少女的樣子，很樂觀，很有活力?！?p> “?。?！”
李夜夢很驚訝，臉上表情徹底崩開，一手遮住嘴巴站起了身子。
“原來我演技這么差的嗎，我本來還以為能跟著老徐嚇嚇你們呢?！?p> 張兆海楞了一下：“老徐？我以為你們這些小女孩不會喜歡其他人把自己喊老了?！?p> “是的，我一般都喊她老徐，她總是說年齡其實比我大好多?！崩钜箟粲指┥砼吭谝伪成希贿^這一次身體放松不少，重心大部分靠在徐琥背后，“但我之前看了看老徐的身份證，居然比我還小七個月。所以其實我也挺奇怪的為什么老徐不介意我這么叫她。
“不過我也不怎么介意別人把我喊老一點，畢竟美少女在怎么喊，也都是美麗漂亮的?！?p> 李夜夢手臂從徐琥脖頸兩邊伸直，又交錯橫在徐琥面前。
“張導(dǎo)，難道老徐的氣質(zhì)跟我不一樣嗎？難道老徐演技特別好？可我們是”
張凱這時走到電腦桌旁，拉過高凳坐在一旁，有些出神地看著地板。
往旁邊看了眼，又回過頭，張兆海有些謹(jǐn)慎地開口說道：“這么說的話可能有些冒犯。
“在我看來，徐小姐的氣質(zhì)，行動，微表情這一系列的東西都不像是演的。
“像是已經(jīng)融入自己生活里一般，感覺氣質(zhì)會比較像活了很久……也許是幾十年的老年人才會出現(xiàn)的一種特殊的感覺。
“暮氣，對，這個比較接近。
“但又不全是遲暮之人的感覺，更像是……”
停下說話，張兆海注視著徐琥的眼睛，而其中古井無波，沒有什么神情波動。又仿佛發(fā)現(xiàn)自己在打量一般，露出些許笑意，好像是在示意他繼續(xù)講。
“像是歷史的厚重感。”張兆海終于下定決心說了出來。
“就像是一個人孤獨地走過幾百年，經(jīng)歷無數(shù)分分離離，改朝換代，人情冷暖，天災(zāi)人禍一般，讓人感覺與環(huán)境格格不入。
“一個過客，見證了所有歷史事件發(fā)生的過客?！?p> 聽完后，徐琥沉默著，不得不承認(rèn)，張兆海看人確實挺準(zhǔn)的。
只是自己身邊散發(fā)的氣質(zhì)難道真的這么明顯嗎，這么容易被發(fā)現(xiàn)。
心中苦笑一聲，剛準(zhǔn)備開口回應(yīng)，卻聽見對方又說了幾句。
“所以我覺得徐小姐這種讓人簡直不敢相信的演技一定能完美詮釋那個比較重要的配角?！?p> 張兆海信誓旦旦地講到，順便拉過張凱的手，讓他回過神來，對著他講到：“你需要好好學(xué)習(xí)徐小姐的演技，還要多看，多想。如果你真的想成為優(yōu)秀的導(dǎo)演，你需要會識人，能提取演員的優(yōu)勢來分配任務(wù)?！?p> 張凱連連點頭，這是他第一次和兩名正值青春的女性同齡人在一個房間里待著，更別說這兩位長得都堪比知名影星，其中那名姓徐的小姐氣質(zhì)更是高雅，讓他有些自慚形穢，不敢直視對方的雙眼。
“沒關(guān)系，可能我經(jīng)歷的比較多，額，表演這些較為得心應(yīng)手吧?！毙扃K于找到機會說兩句話，連忙解釋兩句，“可能因為我是孤兒，早些年經(jīng)歷的事很多，在外體現(xiàn)得比較明顯。
“如果需要學(xué)習(xí)演技還是得看專業(yè)老師或者那些演藝圈老前輩的，我這次也只是興趣而已，做不得數(shù)?！?p> “誒?！睆堈缀Ｌ鹗?，阻止徐琥繼續(xù)謙虛下去，“徐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您這種叫做天賦型演員。”
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接著說道：“這種天賦實在難得，這也是我想拜托您來試試鏡的原因之一?！?p> 他不自覺地又帶上了敬語。
“那我呢？張導(dǎo)您覺得我剛剛表現(xiàn)得怎么樣？”李夜夢抬起一只手，似乎想舉手的樣子問道。
“李小姐的話有這方面天賦，不過天性活潑，還是不太適合表演嚴(yán)肅，冷酷地角色?！睆堈缀Ｈ绱它c評到。
徐琥微微點頭。李夜夢確實是這樣，平常生活中會不自覺地展現(xiàn)大大咧咧的一面，讓其他人對她的印象停留在活潑開朗女孩這一層面，而不回去深思這到底是演的還是本身就這樣，而本人卻會比較緊張，有的時候徐琥會發(fā)現(xiàn)李夜夢在大幅度擺動肢體的時候?qū)嶋H面龐會透露出緊張的神色。
而私下里，李夜夢更像是黏人的貓，喜歡夸張表達心情，對熟悉的人和信任的人會更加放松。
“那么定的試鏡時間是明天下午?！睆堈缀Ｆ鹕恚皟晌灰欢ㄒ獊碓囋?，我還是很希望我發(fā)現(xiàn)的好苗子成功。”
伸手拍了拍張凱的肩膀，笑著看他：“小張也是一樣。”
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頭又看向窗邊的兩名少女：“對了，你們一大早過來應(yīng)該還沒吃東西吧，不如一塊吃個飯？
“吃完飯之后我讓小張帶你們熟悉熟悉東城，下午可以好好放松放松?！?p> 李夜夢起身，和徐琥對視一眼，笑著說道：“沒錯，既然張導(dǎo)這么熱情，我們還是恭敬不如從命了?！?p> “那請吧?！睆堈缀Ｉ焓质疽?。
“請?！?p> ……
“感覺怎么樣？”
徐琥躺在床上，聽到問題，坐了起來，看著桌邊的閨蜜：“東城變化不大。”
“就這？哦不是，老徐你以前來過東城嗎？”李夜夢驚訝地回過頭，臉上還貼著一片面膜，嘴唇輕輕蠕動著。
“我去過的地方很多，不過東城很久沒來了?！?p> “那你很小的時候就在外奔波了啊，一定很辛苦吧?！?p> “對?！?p> “那個導(dǎo)演今天講的真的嚇到我了，我有一瞬間還以為我的好閨蜜是個古人呢！誒呦！”
徐琥視線移過去，發(fā)現(xiàn)李夜夢臉上的面膜因為臉部肌肉動作太大挪動了地方，正在伸手調(diào)整。
你還別說，我都以為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我的秘密了，結(jié)果被他自己用演技這個說法騙過自己。
“他說的確實挺好?！?p> “哇，老徐你不會真的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吧？”李夜夢假意驚訝，可又怕面膜撕裂開來，只好以一種扭曲的表情對話。
“我指的評論你的那一部分?！?p> “這我倒是沒話說，我平時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其實內(nèi)心很敏感哦?！?p> 你也知道這點啊……
“說起來，東城的景點也不少，試鏡完咱們要不要多待兩天玩一玩？”
“一個月后考試?！?p> “不！別提考試！”
徐琥放下手機，準(zhǔn)備睡覺：“記得明天試鏡，早點休息。”
“好嘞！今天兩點前一定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