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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日相逢

第三章 花滿樓內人間事

來日相逢 柏重清 3174 2020-08-20 15:41:35

  聾博士倒是沖了出去,沙貓卻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在半空里打了幾個滾,穩(wěn)穩(wěn)落在了座位上。這一聲巨響讓本來躁動的場子突然就靜了下來,推杯把盞的客人們,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這是什么鶯鶯燕燕啊,這出場方式未免有點太具有破壞性了吧,怕不是金剛芭比吧。

  聾博士幾個挪移,剛剛接近舞臺,就看到一個滿身紅光的女子端坐在一把白玉琵琶之上,從破開的屋頂緩緩落下,她雙腿纖長勻稱,線條順滑動人,除了兩件短衣遮住重要的部位以外,不著一件衣物。七八條紅紗無風自動,在她周身環(huán)繞,她的身體在紅紗掩映之下若隱若現(xiàn),曼妙非凡。她坐著白玉琵琶往下降一分,煙霧便散開一分,“諦天君,好久不見了,妾身自知卑賤,我給您的票,您不來也就算了,實在是不必弄個不諳風情的少年來砸我的場子吧?!闭f話間,她身上的紅紗似活了一般,蛇行在舞臺上方,在少年的脖子上打了個活結,將他輕輕托起,這紅紗一走,她身上的肌膚便又多袒露出幾分,當真是膚如凝脂,本來臺下的看客們,就已經(jīng)被那一聲巨響嚇得目瞪口呆,忽然間,又來一番這樣的刺激,實在是讓人目眩神迷。

  “阮云虹,票子的事不過無心之舉,這少年一無修為,二無血脈,不知哪里驚擾到了你,不惜毀壞金堂也要殺之后快。”聾博士似乎不是很在乎阮云虹,只是因為那個少年在她手里,所以沒有貿然出手。

  “也沒什么”,紅紗托著少年飄到阮云虹身前,她微微低頭,輕輕在少年額上吻了一下,“只是他實在不知好歹,花堂之上的客人雖不如天君您高貴,但也是些中原巨賈、各派翹楚。雖然票不是正路來的,但看您的面子,他好好享受歌舞也就罷了。倒是他啊,少年風流,兩條玉腿非要搭在我客人的肩上,抓了一把瓜子就扔到臺上,還說‘好活兒、好活兒、少爺我賞了’。”聾博士臉上不禁有些掛不住,當初只覺得這少年是個好色之徒,沒想到行為舉止還這般粗鄙。

  “這些也倒罷了,他還要妾身同他共赴巫山云雨,哈哈哈哈哈哈哈,賤妾可是只賣藝不賣身啊,當然了,若是天君愿意,賤妾自當以身相許,承片刻歡愉。但這少年,未免太過稚嫩了,怕還是個未經(jīng)世事的雛兒,實在是不能讓賤妾盡興啊?!比钤坪缧Φ檬腔ㄖφ姓?,聾博士氣得吹胡子瞪眼。聾博士一生經(jīng)歷頗豐,年輕時不僅修為出眾,長相更是一表人才,無數(shù)江湖中人芳心暗許。但他為人最是正派,從不沾花惹草,與妻子吳茱萸出自同門、伉儷情深,自妻子去世以后,在山門前手植萬株茱萸,成一時佳話,只是這些都是許多年前的事情,現(xiàn)在世人都已淡忘。聾博士最聽不得這種風月之事的玩笑,阮云虹的話傳到他耳朵里基本和謾罵無異。

  阮云虹見他目有怒色,知道他一時走神,便雙手抱住那少年,手掐指訣,白玉琵琶“擦冷”一聲從她身下飛出,直朝著聾博士的面門砸去,紅紗也全部張開,鋪開蓋地地跟在琵琶后面。那琵琶去的極快,眼看就要砸到聾博士的腦門,只見聾博士周身真氣運轉,蓄而不發(fā),肉眼可見的淺藍色霧氣在他周身環(huán)繞,腳下銀磚隱約有融化的跡象。那琵琶就這樣停在了聾博士的眼前,一寸都不再往前進,聾博士慢慢伸出左手,對著琵琶打了一個響指,那琵琶上便有萬千裂痕延展開來,碎成一地齏粉,滿天紅紗只聞一聲裂帛之聲,都化作細絲飄散在銀堂的空中,看起來甚是美麗,就好像是誰吹散了曼陀羅花。

  “天君是要對賤妾動粗嗎?毀了人家吃飯的家伙不說,還剝了人家的衣服”,阮云虹左手把少年緊緊抱在懷里,似乎要用他來擋住自己的軀體,右手伸出食指自他兩塊胸肌之間的縫隙慢慢向下滑,途經(jīng)腹肌,直至肚臍之下。“其實大可不必,萬一這少年有個三長兩短,不知天君可有起死回生的秒術?賤妾上次在樓船之上,獻身于天君,也不過是想看看那傳說中的天族樂器至寶“天工樂府”,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觀瞻,若是可以,這少年郎也就不算什么稀罕物件了?!泵@博士要殺阮云虹易如反掌,但為了找回半身媼的下半身,就必須要靠那個少年,這實在是讓他投鼠忌器。

  聾博士收斂氣息,左手虛抓,一支造型古樸的笛子就憑空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上。這笛子的材質非竹非木,上面似乎又有血污,像是用什么東西的骨頭做成的。聾博士一松手,那骨笛就懸在空中,不停抖動,發(fā)出暗紫色的微光。此時阮云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那骨笛所吸引,已然忘卻了懷里的少年,眼神里滿是渴望和期待。聾博士身形一動,就到了蓮花舞臺之上,一把將少年從阮云虹手中扯走,身上再度浮現(xiàn)出淺藍色的真氣,阮云虹此時與聾博士的距離不足半米,她全部心神都在那骨笛上邊,聾博士輕輕用肩膀一撞阮云虹的胳膊,她便整個人飛了出去,她在空中一把抓住骨笛,喜不自勝。

  “真想不到‘天工樂府’居然藏在這樣的一節(jié)骨頭里,真是玄妙之極?!比钤坪缱ブ堑?,忘了自己的白玉琵琶,開心得像是個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天下法術,都以真氣催動,沒有例外。真氣越充盈,能使用的法術就越高級,或可以借助外物有那么一兩層的助力,卻不是有了寶物就可以橫行天地的?!旃犯荚谶@只笛子里,這笛子名字叫離婚,離魂七孔,每孔對應“天工樂府”的一層境界,能吹響,便能領悟。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只能吹響前三個,萬不可貪功冒進,不然必定身死道消。另外,還望你好自珍重,我這次要去一趟漠北,若上天垂憐,應該能接回司天君的半邊身子,到時無論如何,希望你們能夠再見一面。至于這‘天工樂府’,十年之后,我會和司天君一同來取?!泵@博士看著阮云虹癡迷于“天工樂府”的樣子,眼里滿是蒼桑。

  “多謝天君,賤妾同這花滿樓靜候天君駕臨。不過司天君就不必來了,我與他恩斷義絕,勢同水火,如果再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比钤坪缏牭矫@博士的話從剛才的情緒中緩了過來。她雙手舉起骨笛,向聾博士深深鞠了一躬。

  “你好自為之吧。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顆真心、比世間所有的秘寶、法術都更珍貴。”聾博士抱著少年緩步走出銀堂,眾人紛紛為這位手段通天的高人讓路,生怕得罪了他。

  “賤妾恭送諦天君,天君萬壽無疆”,阮云虹低著的頭,沒有抬起來,聲音卻有些發(fā)顫,一滴晶瑩的眼淚劃過她高挺的鼻梁,在鼻尖上駐足了片刻,便跌落在了這座銀堂。

  “恭送諦天君,天君萬壽無疆!”伴著門外金銀侍者的呼喊,聾博士離開了花滿樓。

  “這是哪兒?。俊?,被聾博士救出來的少年在鶴止城外的銅鶴下悠悠轉醒,已是半日后的事了?!罢O!沙貓!你怎么回來了啊,那個殘疾老頭沒把你拿去換錢???我跟你說,那個白衣服變態(tài)可和我說了,你老值錢了。”

  “咳咳”,聾博士輕輕咳嗦了兩聲,示意少年壞話要在別人不在的時候才能說。

  “呀!老伯伯,您也在啊,我說沙貓怎么也在這兒呢,那個啥,你要是沒什么事兒,我就先走了哈”,少年一邊說著,一邊掙扎著站起身,準備離這個沒有耳朵的殘疾老頭遠一點,當然了,他還記得把沙貓藏在懷里,試圖連他一起帶走。

  “小東西,你有名字嗎?”,聾博士似乎沒有要組織他的意思,安然地坐在銅鶴之下,閉目養(yǎng)神?!傲硗?,你說的那個白衣服變態(tài)又是哪一位?”

  “我,我呀,我叫賈離,是個孤兒,至于那個白衣服變態(tài)嘛,有空我?guī)娝?,我有事兒,趕時間,回見了您嘞!”少年撒開腿就往南荒的方向跑,他實在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老頭會在這兒?這兒是哪兒?自己不是在花滿樓嗎?他很怕那個老頭來追自己,雖然他沒有修為,但他早就聽人說過,天下修為大同小異,雖然沒有固定的等級劃分,但是越是神秘的人,往往越不得了。那老頭不茍言笑,有沒耳朵,想來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世外高人,自己還是先走為妙,一個不留神,自己估計就再也沒有命思考這些問題了。

  鶴止城外的雪,只有那兵丁掃出了一條小路,城門往南依舊是白茫茫一片。在冬日凜冽的寒風里,一個少年玩命地狂奔。像是巨大白色幕布上的一只黑色的小小的甲蟲一樣,漫無目的卻又惶恐焦急。

  聽著耳邊的風聲,賈離努力回想著自己是怎么到的城外,他只記得自己拿著頭牌的票上過了花堂,那個大姐姐穿得又少又漂亮,自己身邊的那些個達官顯貴一個個又胖又丑,姐姐肯定不會喜歡。那姐姐歌舞美艷極了,似乎能勾人魂魄,他情不自禁的抓起一把瓜子,扔到臺上,高喊:

  “好活,姐姐好活,少爺我賞了!”

柏重清

又收到一張推薦票,非常地開心,希望你們看我小說的人也能開心,上一章講了這個世界的大體構造,接下來兩張可能會構建一個戰(zhàn)斗力體系之類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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