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閉門思過
“公公……”
李岳見過王體乾,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一看那六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了,連忙迎上去就準(zhǔn)備跟他訴訴苦。
“皇上口諭!”
王體乾連忙神色一肅,打斷了李岳的話,“峙岳侯府宏偉莊嚴(yán),不可太過冷清,特此再賜峙岳侯美人六名,望峙岳侯善待之!”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岳只得慌忙跪下聽了,卻在心中暗罵。
龜兒的小皇帝,你這樣是成心折騰老子??!
“侯爺,快快請起,”
傳完口諭,王體乾連忙呵呵一笑,上前扶起了李岳,“皇上向來仁厚,生怕侯爺獨(dú)居京城太過清苦,所以特意賜下了這些美人,還望侯爺能體諒皇上的一片苦心??!”
“自然!自然!”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李岳除了陪笑還能如何,“皇上體恤下臣,是臣下的福分吶!”
“好!”
聞言,王體乾開懷一笑,轉(zhuǎn)身從小太監(jiān)手里接過一本冊子遞給了李岳,“這六位宮女的名冊,還請侯爺收好?!?p> “好!”
李岳連忙接過了名冊,“公公請到屋里坐,喝杯熱茶……”
“不了,”
王體乾呵呵一笑,“皇上還有口諭,讓侯爺即刻進(jìn)宮?!?p> 既是皇上口諭,李岳自然不敢耽擱,連忙將新送來的六個小姑娘交給了薛濤安排,又取了三個金錠塞給了王體乾,這才跟著王體乾上了馬車。
“侯爺出手就是闊綽,”
馬車上,王體乾毫不避諱地把李岳塞給自己的三個金錠拿出來掂了掂,笑容燦爛,“這一出手就是三十兩?。 ?p>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被王體乾這么一說,李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訕訕而笑,“公公一路辛苦了……”
“呵呵……”
王體乾笑著把金錠塞進(jìn)了懷里,“既然侯爺這般客氣,咱家也就不推辭了?!?p> 說著,王體乾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侯爺確實(shí)是個敞亮人,咱家也就不裝聾作啞了?!?p> “公公……”
李岳微微一怔,有些疑惑,“此話怎講?”
“侯爺,”
王體乾抬手指了指來的方向,“您可知道……那座府邸的故事?”
“還有什么故事嗎?”
李岳心中一動,卻故作驚訝,“愿聞其詳!”
“說起來也算是一樁慘案吶!”
王體乾神色一黯,一聲輕嘆,“神宗朝永昌四十六年四月間,賊酋赤顏木圖以‘七大恨’祭天,正式起兵反我大煌,我大煌君臣上下無不震怒,遂于次年二月集結(jié)重兵十余萬分四路進(jìn)剿赤顏木圖,但……最終卻慘敗于薩爾滸畔,損兵折將近十萬……”
這就是大煌版的薩爾滸之戰(zhàn)?
李岳不禁有些惋惜:想不到變換了時空,中原王朝依舊還是在薩爾滸畔吃了敗仗。
“后來……”
說著,王體乾輕輕地?fù)u了搖頭,“戰(zhàn)敗的消息傳回京師,天子震怒,下旨嚴(yán)查戰(zhàn)敗之責(zé),最后不知怎么查的就查到了已經(jīng)戰(zhàn)死在薩爾滸畔的定武侯郭子興身上,神宗天子一怒之下奪了他的爵位,流放了他的家眷,可憐一眾家眷子嗣尚未走出通州地界便碰上了一伙心狠手辣的賊人……無一幸免吶!”
水太深了!
李岳直聽得心底止不住地冒寒氣。
戰(zhàn)敗之責(zé)竟然還能查到一個死人頭上去?
哪來的賊人會對恰巧路過此地的一干被流放的家眷下手?
“世事就是這樣??!”
似是看出了李岳的心思,王體乾悠悠一嘆,“自那之后,這定武侯府便鬧起了鬼,也就慢慢荒廢了,后來,當(dāng)今皇上繼位,為定武侯平了反,可惜,定武侯香火已經(jīng)斷了。”
說著,王體乾輕輕地望了李岳一眼,“侯爺,昨夜睡得可還安穩(wěn)?”
“安穩(wěn),”
李岳連忙呵呵一笑,“近日著實(shí)有些勞累,所以,睡得倒也安穩(wěn)。”
他自然知道定武侯府沒有鬼,所謂的“鬼”只不過是個裝神弄鬼的小姑娘而已。
只是,那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呢?
“那就好!那就好!”
見李岳并無什么異樣,王體乾呵呵一笑,“咱家說的這些,只是想讓侯爺有個準(zhǔn)備?!?p> “公公有心了!”
對于別人的善意,李岳從來都是心懷感激的。
一路上的氣氛倒也融洽,兩人說說笑笑便進(jìn)了皇城。
這次面圣依舊是在御書房里,李岳自然不會再像上次那般拘謹(jǐn)。
“李岳,”
小皇帝也是開門見山,“朕左思右想,總覺得給你個實(shí)缺有些不妥,畢竟朝事繁瑣,怕會耽誤了你造那個……蒸汽機(jī),只是,若要給你授個虛銜,按照慣例只能掛在錦衣衛(wèi)里……”
“不用,不用,”
李岳心中一緊,連忙推辭,“哪怕皇上就是不授微臣任何官職,微臣也會盡快為皇上造出蒸汽機(jī)來……”
錦衣衛(wèi)?
開什么玩笑,和錦衣衛(wèi)那幫心狠手辣的家伙攪到一起去,往后怕是連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了!
“怎么?”
聞言,小皇帝卻是神色一沉,“是不是聽說參你的折子太多,就怕了?連官都不敢當(dāng)了?”
“皇上……”
李岳微微一怔,不禁苦笑,“微臣說過,只要皇上一聲令下,即便明知會被天下人唾罵,也不會退縮!”
說著,李岳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只是,微臣覺得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要盡快把實(shí)驗(yàn)室建好!”
“實(shí)驗(yàn)室?”
小皇帝聽得一愣,“什么實(shí)驗(yàn)室?”
“那個……”
李岳連忙解釋,“實(shí)驗(yàn)室就是一個小型的作坊……就如這熱氣球,微臣也是在實(shí)驗(yàn)室里經(jīng)過了反復(fù)的試制,做后才做出了成品……要造蒸汽機(jī),自然也需要一個這樣的小作坊?!?p> “哦,”
小皇帝恍然,“這倒是件要緊的事。”
說著,小皇帝神色一整,“你需要多大的場地?多少房屋?多少人手……”
“皇上,”
李岳連忙陪笑,“微臣的侯府就夠大了,至于人手嘛,陛下剛賜給了微臣許多美人,有她們幫忙也足夠了?!?p> 這是李岳早就打好了的主意。
“能行嗎?”
小皇帝微微一怔,有些狐疑,“都是嬌滴滴的美人兒,可幫不上你多少忙,而且,朕把她們賜給你可不是讓她們做這個的!”
說著,小皇帝突然嘿嘿一笑,“愛卿吶,你覺得她們還不夠漂亮是吧?放心,朕的后宮里還多得很……”
“皇上!”
李岳眼皮一跳,連忙滿臉陪笑地打斷了小皇帝,“多謝皇上美意!皇上賜給微臣的美人兒個個都是如花似玉、國色天香……是微臣魯莽了,怎么能讓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跟著微臣去實(shí)驗(yàn)室里受那煙熏火燎?還請陛下再調(diào)派些人手……最好是一些靠得住的公公,這樣可以更保密些。”
這小皇帝!
怎么生怕老子獨(dú)守空房似的?
他怎么就不想想:就他這個送法,老子就是有兩顆金剛不壞的腎也不夠用??!
“愛卿,”
小皇帝略顯失望,“朕登基那年,各地一下子就送來了一千多名美人兒入宮,個個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
這狗日的,哪像個皇上?!
李岳暗罵一句,連忙陪笑,“皇上,微臣這身體著實(shí)吃不消了啊!”
“呃……”
小皇帝一愣,忍俊不禁,“愛卿,你行?。∽蛲?,你該不會把她們六個都……”
“嗯?!?p> 李岳連忙點(diǎn)頭,只覺自己比竇娥還冤,也不敢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掰扯了,慌忙移開了話題,“皇上,這蒸汽機(jī)的零件都需鋼鐵打制,少不得要和工部的作坊打交道,若有宮里的公公們出馬,就能省去許多麻煩了!”
“你早說啊!”
聞言,小皇帝呵呵一笑,“還找什么工部,朕直接派兵仗局的人給你多省事!”
在大煌內(nèi)廷二十四衙門里,兵仗局專門打造軍用器械和宮中零用鐵器,造出來的東西可比工部下轄的那些作坊造出來的要精細(xì)得多。
“就這么定了!”
小皇帝貌似很滿意自己的決定,大手一揮,“先回府去等著朕的旨意吧!”
“遵旨!”
李岳連忙告退,心中卻有些無奈,就這么點(diǎn)破事還得專門下道圣旨,這繁文縟節(jié)也太他娘的多了!
出了皇宮,李岳便坐上馬車,徑直回了峙岳侯府。
想來朱老三還沒有回來,家中只有十二個女眷,所以大門緊閉。
“侯爺,您回來了?”
開門的是薛濤,甜甜地跟李岳問了個好便側(cè)身站到了一旁。
“快去沏茶,”
李岳笑著吩咐了一聲,便望向了送自己回來的兩個小太監(jiān),“兩位公公,先到屋里喝杯熱茶吧?”
李岳其實(shí)并不懂該怎么跟太監(jiān)打交道,但俗話說“禮多人不怪”,對他們客氣些總歸沒有壞處。
“多謝侯爺美意了!”
兩個小太監(jiān)有些受寵若驚,“只是,我等皇命在身,不敢久留?!?p> “也好!”
李岳呵呵一笑,摸出兩錠銀子塞了過去,“既然如此,我就不耽擱你們了?!?p> “多謝侯爺!”
兩個小太監(jiān)連忙喜滋滋地收了銀子。
他們不過是宮中迎來送往的雜役,并不是誰都能高看他們的。
送走了兩個小太監(jiān),李岳徑直回了正廳,薛濤早已生好了火盆,沏好了熱茶。
“侯爺……”
一盞茶還沒喝完,朱老三便帶著五個男女走了進(jìn)來,“找了五個,劈柴挑水的、做飯掃地的都有了,雇傭文書也齊全……”
說著,朱老三連忙掏出一疊雇傭文書遞給了李岳。
大煌初立,天下戶口銳減,為此,太祖皇帝屢次頒布法令,禁止民間自發(fā)的良人奴仆化,反對人身買賣,而且對勛貴朝臣蓄奴的數(shù)量做出了嚴(yán)格的限制,如李岳這般的侯爺蓄養(yǎng)奴仆不得超過二十人,所以,漸漸地便有了“雇傭工”這樣一個群體。
這些人無需與主家簽訂賣身契約,只需訂立雇傭文書便可。
“好,”
李岳接過文書,也沒看,便望向了跟在朱老三身后的五個男女,當(dāng)他目光掃過那女子時,不禁呆了一呆。
那女子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雖是一身布衣釵裙卻難掩婀娜身段,看來容貌本該是個天生麗質(zhì)的俏佳人,只是不知為何,左頰上卻有一道長長的傷疤。
或許是感受到了李岳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臉上的傷疤,那女子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悅。
“侯爺,”
見狀,朱老三忙在一旁介紹起來,“這是鐵心蘭鐵姑娘,是請來的廚娘。”
“嗯,”
李岳連忙沖心蘭姑娘微微一笑,“先帶心蘭姑娘去后院找薛濤!”
“是!”
朱老三答應(yīng)一聲,連忙帶著鐵心蘭去了,廳里就只剩下四個漢子,有老有少,都微微垂著頭,不敢直視李岳。
“歡迎,”
李岳一掃四人,笑容溫和,“歡迎你們來到峙岳侯府,以后就把這里當(dāng)作自己的家,有什么困難就跟朱三哥說,或者,找我說也行……”
“圣旨到!”
李岳話音未落,卻見王體乾已經(jīng)帶著隊(duì)侍從進(jìn)了中門。
還真是熟門熟路了??!
李岳暗自苦笑一聲,連忙起身迎了出去。
“峙岳侯接旨!”
王體乾在院中站定,展開圣旨宣讀了起來,“峙岳侯怠朝懶政,有違臣子之道,革去其工部郎中一職,著即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