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十幾年的人生,
會是被眼前這五個身著奇裝異服,說是凡塵碧落有點太過頭,但是說是皇族公貴又不知道她們是哪個王室大臣家的女子們,徹徹底底地改變。
她,一襲華麗的橙金色的長袍披在身上,無盡的光影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帶來的卻不是滔天似海的戰(zhàn)意,而是如沐春風般的溫馨與幸福感。
她,如同那位橙金色長袍女子的長大成年后的模樣,如果單從相貌上來看,不難判斷出她們應該是姐妹的關系,只是她的那滿是補丁衣服的打扮,著實不敢把她與那位放在一起相提并論。
她,一陣陣溫暖的旭風與玲瓏般的聲音,象征松野云嶺的展翅大鵬,羽翼展開千里之時,正是她降臨于人間之刻,名曰颶風,大概也來由于此了吧。
她,有點傻的可愛,看著明晃晃的刀劍,明明并沒有任何殺意,卻強裝兇悍,揮舞著手中的拳頭,似乎是要讓人嘗嘗她正義的鐵拳等諸如此類的含義。
她,是五位里最沉默的一位,黑紫色的刀刃竟然閃耀著血紅色的劍鋒光芒,若有哪位稍有名氣的刀劍在場,定會驚呼她手里的那把黑刀,是她的誓約之力,但同時也是經過千錘百煉打造出來的武器,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她身后的那把白劍,所謂黑刀白劍,
其意即為,
當我拿出長劍之時,
這世間便不會有人再站在我的面前。
————————————————
若有一天,那些飄散在秋風里的浮世沉華不再擾攘純粹的靈魂,
屬于人與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就此別過,
成為莽莽人間的一場絢麗泡影,
神魔的生滅寂滅在天地變色的頃刻間,
被摯愛之人徹徹底底地遺忘,
就像是熠熠浩宇中那看不見的神明護佑,
指引著你走向那燈火闌珊之處,
到達時間的終焉,世界的盡頭,
你才會驚訝地發(fā)現,
所謂相伴一生的高山流水知音,
或是那俗世眷戀無比的紅塵,
到最后,往往只剩自己一人。
也許,光陰的宿命無法改變,
世界永恒的規(guī)則無法被改寫,
但是,我們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
到最后,不再孤身一人,
而是奮起反抗,這世界所留下的所有黑暗。
——————————————————
有這么一種說法,天上一天,人間一年,
那么天上一分鐘,
人間又過了多久了呢?
“喂。。。你們倒是回我句話?。。?!”
“蕭禾!醒醒!”
“回去吧,在那邊,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p> “喂!你們是誰,你們到底在哪里?????
“。。。蕭禾,你沒事吧?快醒醒啊!”
“只是不要忘記了,一定要堅持你內心的選擇啊?!?p> “什么選擇?你們到底再說什么啊???”
“喂,蕭禾,你不會又進靈界亂流了吧?你給我醒醒??!”
“是啊,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啊,不要再為任何的內疚而后悔了啊,蕭哥哥。”
“我們等你,解開這個世界封印的那一天?!?p> 此時此刻,蕭禾已經清楚地認知道,在這個所謂的能量亂流中的靈界亂流,自己是可以清楚地看到曾經的過去或是遙遠的未來,只是在這個世界里,他能看到那些人,能聽到那些人在說的話,而她們似乎也是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的,
可就是沒有辦法向她們傳達任何信息。
而且,能進入這個靈界亂流的前提,似乎是和每位與他締結誓約的誓約戰(zhàn)姬,第一次與她一起修煉從而會導致的必然結果,至于為什么蕭小白說只有可能發(fā)生在七階的強者身上可現在卻真真切切地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的原因,
大概,也只能用自己的前世今生或是創(chuàng)世神這一身份來解釋了吧。
在那片世界里聽著這些聲音沉思不語的蕭禾,被像是另一個平行空間的一個聲音強行拉回了現實,不過不用猜也知道,不是蕭小白就是納蘭容月咯。
緩緩地睜開眼,他眨了眨眼,額。。。
發(fā)現一夜過后三人的這個姿勢,有些奇怪,
他的頭枕在蕭小白的大腿上,好像和某些不可告人的事物只隔了一層窗戶紙,而納蘭容月的姿勢更夸張,整個人如餓虎撲食一樣趴在蕭禾的身上,看來是在修煉的時候睡著了。
“。。誒?”蕭禾的眼瞳迅速放大,看著這妙不可言的姿勢,有些尷尬,
“。。。嗯?”納蘭容月似乎也是剛睡醒,還沒意識到身下軟軟的床板有些異樣,
“我說,蕭禾同學,還有你,納蘭容月小朋友,打算在我的腿上躺到幾時啊?”蕭小白好像并不是很生氣,對著昏睡了一夜的二人笑瞇瞇地問道,
蕭禾咽了口口水,他太熟悉這個表情了,還記得蕭晨兒或是言若煙還在他身邊的時候,每每要揍他的時候,都是一副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表情,然后下一秒迎上他的,
不是他家煙兒的嚶嚶嚶小拳頭,就是晨兒姐姐的腦門巴掌術,
本能的危機感讓他一躍而起,不顧清晨的晨露之寒連外套都沒穿就跳了開來,隨之帶來的還有納蘭容月的騰空而起和屁股著地,
看著目露兇光的蕭小白,一臉被占了便宜要殺人滅口的表情,納蘭容月揉了揉自己淡淡的黑眼圈,“唔。。。痛死了的說,你們一大清早就要比試嗎?”
蕭小白怒不可遏,道:“我們昨天怎么跟你說的蕭禾,面對女生要怎么做?”
蕭禾嘟囔道:“你。。。你也算女生,你就是個eight婆,呼。。?!?p> “你說什么???”蕭小白的藍鱗圣劍已經握在手里,“老娘好心救你,看來你是被那黑暗帝國的小妞洗腦了?還蹦一我聽不懂的詞?”
“好了好了,你們夫婦二人就別打了,”納蘭容月滿嘴胡話地說道,“說真的,你們兩個老是朝我撒狗糧,也真是夠了。。?!?p> “哈。。。?”
“你。。。你個小屁孩,說。。。說什么???誰跟他夫婦了???”蕭小白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本來已經不打算計較的她又開始氣的破口大罵,
“我。。。我跟他夫婦???我告訴你容月,要不是看上他的那份資質,然后還看到他有些常人沒有的潛力與品德,我才不會跟這個家伙締結誓約嘞,
你你你,看看他,從頭到腳哪有一點創(chuàng)世神的樣子,我看他改名叫流氓變態(tài)神還差不多。。?!?p> 蕭禾哈哈一笑,道:“容月,你也是知道的哦,你們兩個里我可是對你最好,這么一個瘋婆子,我要不是看她有幾分姿色,本神才沒有功夫與她浪費時間,下次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我們兩個去就行了,不用理她,哈哈哈哈~”
“。。。你,你,你真的,氣死我了!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重色輕友的,宇宙無敵超級大流氓!你看時世界上哪個男人,哪個角逐者像你這樣??!我告訴你,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的精光光,我也不會做你的。。。”
“切,男人要是見到長得好看的、身材火爆的女人不動心,那還叫男人?。俊笔捄趟坪跬耆浟俗蛲碚f過的話,直接毫不客氣地打斷她,“不像你,蕭平平。。?!?p> “蕭平平?”蕭小白詫異道。
“哦不對。。。蕭扁扁。。?!笔捄桃荒槈男Φ乜聪蚴捫“椎纳习肷?,剛滿十六歲的納蘭容月也是一臉好奇地看向蕭禾眼神所視方向,滿頭問號。
“什么。。?!笔捫“滓粫r半會也沒明白他在說什么,直到二人看向她身前那宛如飛機場的上半身方才恍然大悟,怒氣值瞬間填滿,
“你。。。你。。。你?。?!我今天一定要砍了你啊啊啊啊啊?。。?!”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啊,沒想到在這冰雪覆蓋處,毫無生命氣息之地,依舊能感受到你們的活力,真是不簡單啊。”
正當蕭禾等人在洞穴中你追我打的時候,幾個身影齊刷刷地站在了三人的面前,毫無任何預兆的聲音就這樣打破了這份歡樂。
那是五位宛如從某處世外仙境獨步而來、最終在那世界盡頭相聚的女子們,只是蕭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十幾年的人生,
會是被眼前這五個身著奇裝異服,說是凡塵碧落有點太過頭,但是說是皇族公貴又不知道她們是哪個王室大臣家的女子們,徹徹底底地改變。
還在嬉戲打鬧的二人在聽到聲音的剎那,默契般地收起臉上的頑皮之色,同時雙手合握,右手一翻為劍,左手一翻為盾,站在了還沒反應過來的納蘭容月前。
“你們,是來取我們的性命的嗎?”雖然知道自己只是個二階的角逐者,雖然知道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昨天與七雪等人一起前來追殺的同黨,雖然知道即使在實力或是人數上他們三個都不占任何優(yōu)勢,
但是蕭禾還是硬著頭皮站在了隊伍的最前沿,沉聲發(fā)問道。
“啊。。。為什么要殺你們?”穿著橙金色衣服的女孩像是逛自己家一樣,打量了一下警惕的蕭禾,“我們是光羽帝國特派小隊,來為那位拿著黑刀的女孩尋找君王之位的,我們得到可靠情報,在寒骨冰海的高原區(qū),發(fā)現有極冰神劍王的君王之位與毫無破損的君王殿,途經此地,若有打擾還望海涵?!?p> “光羽帝國?”蕭禾疑惑道,雖然說她的一番話打消了蕭禾的警惕心,但是對于略有耳聞的光羽帝國還是有些緊張,因為,它是深海帝國的附屬國。
在人界兩大帝國爭斗世界霸主之位的時代,拋開抵御魔界妖靈界甚至是鬼界的侵略不談,人類本身就早已分裂成兩大主要的陣營,自然是以深海帝國與黑暗帝國為首的兩大超級帝國的陣營派別,而與此對應的,它們也有彼此的附屬國或是擁護國,就像楓葉帝國是黑暗帝國的擁護國一樣,這個光羽帝國正是深海帝國的附屬國,
只是擁護國與附屬國的區(qū)別在于,擁護國可以擁有自己的選擇立場,即在面對與之相關事件時支持而不行動;而附屬國則要毫無保留并無條件支持其附屬的國家,甚至在某些政策、行事作風方面,都要以其所效忠的國家馬首是瞻,而作為深海帝國排行前十的附屬國,光羽帝國在很多高級層面的運作都近乎是完全照搬深海帝國的套路,所以當眼前的這些人說出自己的來歷之時,他的第一反應是,
隱瞞。
“哦,這樣,我們是來自蕭家部落的,這是我的兩個伙伴,蕭小白與蕭容月?!彼D身介紹二人時還背對著那五個人眨了眨眼,似乎是在示意著什么,
蕭小白與納蘭容月都是冰雪聰明之人,雖然之前被他的氣的半死,但此時此刻的臨場反應卻不得不讓人佩服,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很多,但是能淡定到這種程度的人也的確少之又少。
“哦?是那個被趙家。。?!蹦莻€衣服滿是補丁的女子顯然是見過一些世面的,雖然打扮著實有些邋遢,但說話讓人聽著還是很舒服的,“抱歉,是我心直口快了,我叫薛杉杉,前些年派去援助蕭家城的時候,我也在其中。而前不久,我聽說了你們被屠城的事情。。。實在抱歉?!?p> 蕭禾雖然還記得自己從蕭家城出來時發(fā)生的一切,眼神里充斥著無數的血絲,似乎還能想起那尸橫遍野的場景,
這份記憶,是他獨有的,是在場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
之前在冰之神王殿,林依晗問他為什么從萬丈深淵丟下去都不能激發(fā)他的恐懼感與求生欲,那是因為,已經眼見過地獄的人,再看到普通的血沫橫飛,還哪來的恐懼一說?
可是此刻,他卻只能苦笑地擺擺手,道:“前輩客氣了,你們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了,是我蕭家時運不濟,而已?!?p> 他不能說自己和蕭小白被深海帝國通緝,更不能說納蘭容月是楓葉帝國的人不然難免會引起他們這些來自不同陣營人的忌憚之心,
眼下對于他們三人來說,是要趕緊離開此地,找到大部隊會合。
“那么,你們就三個人在此嗎?”女子接著問道,似乎意識到還未報上姓名有些不禮貌,于是補充道,“哦對了,我叫薛杉杉,這是我的胞妹薛曼曼,那位黑刀白劍的姑娘叫方果果,另外兩位,鈴風、長知夏?!?p> “。。。我們是被位于雪羽原始人部落與黑暗帝國的特派隊追殺,”蕭禾沉思了一會兒,覺得此時選擇講出部分事實與謊言的編造,或許能有些幫助,“因為我們本是蕭家部落派遣至此的開礦隊,自從家族覆滅未曾離開過此地,就在昨日,我們被雪羽原始人部落通知離開此地,我們據理力爭卻被黑暗帝國的人從中作梗,導致兵刃相見,我們才逃離至此?!?p> 果然,一提到黑暗帝國,眼前的五人都嚴肅了起來,薛杉杉的妹妹薛曼曼咬牙切齒的聲音似乎都能清晰地聽到,看來是與黑暗帝國有不共戴天之仇。
薛杉杉看上去是整個隊伍的領隊,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這樣,不如你們跟我們一起去尋找極冰神劍王的君王殿,事成之后,我們帶你們離開寒骨冰海,只要你發(fā)誓不加入黑暗帝國,你們蕭家部落人就永遠是我們光羽帝國人的朋友、盟友,可好?”
雖然大部隊至今下落不明,但是蕭禾很清楚,此刻只有寄予他人籬下,才有一線生機,更何況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其實并沒有完全說謊,七雪的確是對他起了殺心,而且他們之中也沒有人是黑暗帝國的人,在這樣的條件下,
他點點頭,雙手作揖道:“那就有勞各位光羽帝國的小姐姐了?!?p> 這個盟約的達成,讓眾人暫時都放棄了刀劍相向的念頭,只是,
那個提著黑刀身背白劍的人,卻緩緩地走到蕭禾的面前,紫黑色的瞳孔望著他的雙眼,就像是她的黑刀一般,可以探悉世間一切謊言。
時間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周圍一切的事物都化為靜止,
唯有蕭禾和她眼中的畫面,從黑燈瞎火的洞穴,變?yōu)榱巳f米高空卻如履平地的高空,蕭禾與她并肩而立,眼前的世界像是被重置了一樣,就連剛剛升起的朝陽,也變成了落暮遲遲的夕陽西下。
她開口道:“在下方果果,蕭禾你剛剛,在撒謊。”
蕭禾心中一驚,這個人是怎么發(fā)現自己在說謊的,還用這種方式破開時間與空間來到這個地方,還是說,她是在試探什么?
“但是我不會揭穿你,因為在你的身上,我不僅看到了天選之人才有的神圣之劍與帝皇盾,我還感知到了對伙伴的友情、信任,與默契?!?p> “我不是一個特別愛講話的人,但是第一次見到光羽帝國之外的人,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我希望你有機會,能跟我講講?!?p> “一個知識越貧乏的人,越是擁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勇氣與自豪感,因為知識越貧乏,所堅信的東西就越絕對,因為從來不會去傾聽與此相對的觀點,去質疑所堅信的觀點。
有些人在這個社會長期的洗禮中,已經逐漸失去了感知人的能力,失去了自己評判是非標準的能力,也就不想去感受這個沉默在煙火塵埃里的社會,更不會用心去選擇他們想要相信的那一觀點?!?p> “我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因為人心之所謂心似煙火,正是因為他們能感受來自不同立場所聽到的不同觀點,在經歷了同一片天地的那場大雨傾盆后,才會有自己的感受、自己的觀點和自己的信仰。
這些,是深海帝國與光羽帝國人民從來沒有過的東西。”
“而且,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誤的話,你應該是。。?!?p> “神族后裔吧?!?p>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