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晗在而立之年,喜得一女一子。女兒是中宮所出的嫡女,兒子是心愛之人所出,兩個孩子都備受寵愛。
滿月宴上,即冊封元璜為福郡王、元澈為慶舒公主。這樣的盛寵,在一眾皇女皇子中,只有出生即被封為太女的元琮可以相比了。
而進獻秘藥有功的波斯王女,也得到了一個子爵的嘉賞。波斯隨從的醫(yī)官,借此打開了名聲,在京城開辦起醫(yī)館,和中原的大夫們有了交流。漸漸的,波斯醫(yī)術(shù)去蕪存菁,成為了中原醫(yī)術(shù)的一部分。
天氣漸冷,長樂宮里,炭火燒的很足,元晗和衛(wèi)蘊冬歪在一處逗弄元璜,元琮坐在一邊烹茶。
“清兒明年就要及笄了,要為他相看起來了。琮兒,你跟你皇兄從小一起長大,你有沒有什么人選?”
以往元琮被問的都是政事,第一次被問到家事,還是元清的婚事,頓時不自在起來。
元晗奇道:“朕問的是清兒的婚事,又不是問你的,你臉紅什么?”
元琮臉色更紅,訥訥道:“皇兄最近都不怎么同兒臣說話了?!?p> 衛(wèi)蘊冬笑道:“清兒大了,有心事了,肯定不方便同你這個妹妹說?!?p> “你看著那些世家女們,誰能配得上朕的大公主?”
元琮只是搖頭。元晗也沒有指望元琮能說出個什么來,她自己還沒成年,婚配的事情又哪里懂得?
“清兒在宮里無法無天慣了,得尋個脾性好的。十九弟的長女,朕看著倒是個軟和的性子,就是年紀不相配,可惜了。”
提到元庭,衛(wèi)蘊冬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元琮過完年就十三歲了,也快到了議親的年紀。元庭這些年入宮,總領(lǐng)著家里的長子,往元琮面前湊。孩子年紀小,又是親戚,衛(wèi)蘊冬不好說什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倒不是對元庭有什么意見,楊素素只是散官銜,真論起對元琮的支持,還不如娶楊茵的兒子。
只聽元晗促狹一笑:“琮兒也可以議親了,清兒你說不好,你自己呢?”
元琮臉色爆紅,垂頭清洗茶具。
衛(wèi)蘊冬為她打圓場:“陛下逗璜兒還不夠,還要戲弄琮兒。”
元晗繼續(xù)笑道:“朕聽說,念秋那孩子前些日子一首消寒詩名動京城,不少人說,崔家六公子‘京城第一公子’的名頭要易主了?!?p> 衛(wèi)念秋是衛(wèi)執(zhí)蕓的次子,以往隨她在任上。今年衛(wèi)執(zhí)蕓卸任回京,被點選為戶部侍郎,衛(wèi)念秋也跟著回京了,并且憑借著一首詩,成功進入了京城公子們的社交圈里。
衛(wèi)蘊冬笑笑:“什么‘京城第一公子’,都是虛名罷了。”
元晗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揶揄著問:“皇后當年是不是也有‘第一公子’這樣的虛名?”
這也勾起了衛(wèi)蘊冬的回憶:“臣侍當年,離‘京城第一公子’還差了點火候。”
“哦?還有公子才名在你之上?”
衛(wèi)蘊冬失笑:“臣侍當年愛擺弄些風雅的物件,烹茶焚香,才名什么的,可真是差得遠了?!?p> 元晗頓時來了興趣:“除了樣貌才氣,還有什么評判標準?”
“大抵就那幾樣,”衛(wèi)蘊冬想了想,“身家背景也算一條?!?p> “那還有比你更出色的公子?”元晗好奇,“是誰?”
衛(wèi)蘊冬搪塞:“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陛下打聽這做什么?”
元晗捏了捏元璜的臉,又伸手去捏衛(wèi)蘊冬的臉:“不過是咱們關(guān)起門來閑話,又有什么要緊。”
衛(wèi)蘊冬向后仰了仰頭,躲開她的手:“孩子們都在呢。”
元晗“哈哈”笑著:“璜兒懂得什么?琮兒嘛,你自己看?!?p> 元琮通紅著臉,幾乎要埋到茶水里去了。
衛(wèi)蘊冬被元晗纏著,最終還是說了出來:“臣侍那時候的‘京城第一公子’,是徐家的大公子?!?p> 元晗微怔,難怪衛(wèi)蘊冬遮遮掩掩不肯說。徐家的大公子,是徐晶的嫡長孫,當年的博穆親王君,徐遠。的確是樣貌身份才學都不輸于衛(wèi)蘊冬的公子。
一些久遠的記憶被牽動,元晗不免有些悵然,也就忽視了元琮的一絲不自在。
氣氛沉了一沉,元晗很快又把話題轉(zhuǎn)移回去:“琮兒,上回念秋隨你姑父進宮,你也見到了,要不要朕把他指給你當正君?”
元琮紅著臉飛快搖頭:“兒臣與表弟僅一面之緣,如何能論及婚嫁?”
衛(wèi)蘊冬微微皺眉,看著元琮。
元晗又調(diào)侃道:“你這孩子,除了總角之交青梅竹馬,哪里能長久相處才能成婚的呢?朕與你父后也只是數(shù)面之緣?!?p> 提到青梅竹馬,衛(wèi)蘊冬心里一動。
元琮被調(diào)侃得幾乎要扔下茶壺逃走,元晗才放過她,轉(zhuǎn)而又和衛(wèi)蘊冬說起元清的親事來。
劉云隨楊崇住在宮里,和元清幾乎形影不離。這幾年,元清似乎在劉云的影響下,穩(wěn)重了不少,張疏桐也因此與楊崇走得更近。說到元清的婚事,少不得提起劉云。
衛(wèi)蘊冬注意著元琮的反應,幾乎把她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元琮心悅劉云。
衛(wèi)蘊冬心中涌上一股氣惱。楊崇不過是憑著年少時的情分,這么多年始終占據(jù)元晗心中的一部分,無論他這個正宮皇后怎么做,都無法撼動?,F(xiàn)在他的兒子,依舊是年少的情分,又占了自己女兒的心,讓他如何能不惱怒?
“清兒身為公主,婚事須得好好挑一挑才是。不過云兒隨淑君在宮中多年,與陛下的兒子也沒什么區(qū)別了。明年正好是春闈了,多的是青年才俊,陛下不妨在明年的新科進士中,為云兒挑一門好親事?!?p> 元琮沏茶的手一抖,滾燙的熱水在手指上留下一道燙傷,她卻似乎毫無所覺。
元晗道:“也好,明年年底他正好及笄,朕封他一個郡主,送他出嫁?!?p> 元琮心亂如麻。現(xiàn)在已經(jīng)冬月末,離來年春闈也只兩三月時間了。母皇敬重父后,這樣的婚嫁之事,父后提的話,母皇多半會采納。難道看著云兒嫁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