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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國紀(jì)事

第四十九章 玄霜風(fēng)嘯肅,夜魅雨無情

佘國紀(jì)事 藏言 3063 2020-10-10 11:33:05

  再后來就是畢業(yè)吵吵鬧鬧,找工作吵吵鬧鬧,異地戀吵吵鬧鬧,結(jié)婚吵吵鬧鬧,中了彩`票后終于不吵了,很是過了一段歲月靜好琴瑟和鳴的日子,然后,啪一聲,我摔進(jìn)未央湖穿越了。

  真是越想越氣,氣得我渾身發(fā)抖。崔媽媽以為我冷,趕忙喊人來為我添熱水。泡了半個時辰,我被洗刷的干干凈凈,狀態(tài)方才好些,遂出浴。絹兒給我穿衣的時候說,剛在外面碰見去送洗衣服的崔媽媽,一直逼問她我有沒有被破`瓜。

  “真是氣死個人,姑娘你都成這般模樣了,這老婆子還在關(guān)心你的身子是不是完璧?!?p>  這不能怪崔媽媽,她的工作就是看顧我的身子,出了差池她要負(fù)崗位安全責(zé)任的。好在她還算是經(jīng)了世面沉得住氣的,沒大呼小叫地滿院子問我,否則今天我真得被氣的一口血吐在當(dāng)下。

  我回到屋里,抬眼就看見了丹陽,也不知道她在這里候了多久。我眼神對上她,很快挪開。

  “都過亥時了,你還沒去歇息?!蔽艺f。

  她嘴一嘟:“我剛吃過飯戌時不到就來等你,直等到我腰都坐疼了,你竟這般無情趕我走?!?p>  “哪里是趕你走,今夜你若不想走,就在這里歇息吧?!蔽铱粗銖?qiáng)擠出一個笑容。

  她看我狀態(tài)不對,拉著我的手嘰嘰喳喳和我說話。

  “你回來那會兒我聽得院里亂糟糟的,趕忙出去看你,誰知你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面色煞白,我還沒擠到你近前,一幫婆子丫頭就把你扶到澡間去了,我想進(jìn)去,被絹兒攔在外頭,說澡間濕氣重,我只得在這里枯坐等你。”她說著說著嘴越撇越下,快要哭出來了。

  我忙安慰不迭,哄了好一會兒她才緩和好情緒。

  “你今日到底遭了什么事,竟弄成這般模樣。平日里天塌地陷了,你也就是笑笑的主,你這樣我還是第一次見?!?p>  天塌地陷自有高個頂著,我自是可以一笑而過。但是如今……一想到這里,我心情又不好了,愈發(fā)難過到不敢看她。她看我喪氣著臉還躲躲閃閃地,忙問:“莫不是你……”

  那倒還真沒有。要是今晚發(fā)生了什么,大抵我也不會這么難過。我和他本就夫妻之實(shí)七載,屁`股腳底的痣閉著眼睛都能摸`到,自然是不會因?yàn)檫@個傷心難過。

  我搖搖頭,把遇見“世明”的前因后果說與丹陽,她一雙美`目睜了有銅鈴那么大。

  “這世上還有這么巧的事情?!你真的前世和他是夫妻嗎?你墜河那次也怎么這么巧正好是他救了你……那他也和你一樣有前世的記憶嗎?”

  那自然沒有,世界上有兩樣?xùn)|西沒法遮掩,一樣是噴嚏,另一樣就是感情。要是世明也穿了,他定然不會如此對我。

  “那你為何難過到這個地步?他到底是什么底細(xì)?他……沒相中你嗎?”這傻丫頭還挺直接,傷自尊啊。

  我還是搖搖頭,垂下了眼簾。

  “他叫了葉嬤嬤,商議罷,五千兩黃金買下了我?!?p>  這下信息量太大丹陽處理不過來愣在了當(dāng)場。

  “那自然是個富貴公子了……你……還這般是為何?”

  我心里堵得厲害,一口酸楚涌上來,淚水奪眶而出。他雖然買下了我,卻是要把我送給別人當(dāng)玩意兒,讓我去為他探底。

  而他,就是這么寸,正是當(dāng)今皇帝那個青春期就開始叛逆到現(xiàn)在足足十年的三兒李廣安,乾王是也。

  我雖隱隱知道我和他身份地位的差距,但是沒想到差了這么多?,F(xiàn)在想想,邊氏當(dāng)時勸我的那番話多半也是好意而非鄙夷。

  若我但凡有些理智,就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做他的棋子??墒撬强找话闵铄涞难垌?,烈火一般熾`熱的手掌就在近前,我使勁伸出手就能夠到。我能感受到他這十年來隱忍在風(fēng)流浪蕩放縱不羈的名聲下的不甘和鋒芒,而他,在看到我眼眸中無法抑制的感情后,就把懶得掩飾的野心昭`昭然攤在我眼前。是了,他從來都知道怎樣會讓我心軟,在他還是世明的時候,我們也有過吵架到山崩海嘯的時候。吵完后,他抱著我,我威脅他,再和我吵架我就真的生氣要走了,而他頭埋在我的脖子里,嘿嘿地笑著說,我知道你舍不得我,這是我的天賦,我只要看一個人眼睛一眼,就知道他愛我有多深。那時只覺得這樣的情話讓我迷醉,現(xiàn)在想想,也許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他確實(shí)一眼便能看透一個人的心,過去是,現(xiàn)在也是。

  在風(fēng)亭的軟塌上,他只問了我一句要不要跟著他,做他的眼睛耳朵,我就心軟了。我內(nèi)心澎湃的情感驅(qū)使著我,讓我放棄他,我真的做不到。茫茫人間,漫漫世道,淼淼星海,我們隔了一個平行宇宙還能相遇,那定是有什么原因。雖然我不知道我的命運(yùn)要指向何處,但是能再相遇,并且有機(jī)會走到他身邊,我自然愿意一搏。

  他答應(yīng),此次去探完消息,只要我能活著回來,他就將我?guī)г谏磉叀?p>  這些,我都無法說與丹陽。

  而真正令我墮入深淵的,是“世明”和葉嬤嬤稱斤輪兩把我的買賣談好后,淡淡地說了一句:“水儀那個,風(fēng)姿搖曳,一把好嗓,放在這里可惜了……父親最是喜歡黃鸝雀兒的,籠子里的一群鳥兒大概也是聽膩了吧……”

  這話,像是直接將我投入深海一般,我只感覺自己不停下墜,腦子仿佛有一萬根細(xì)針扎在里面,生不如死。

  這強(qiáng)烈的感情逼的我喘不過氣來,“世明”和葉嬤嬤的臉在我眼中不停的扭曲旋轉(zhuǎn),我猛地站起身,要同葉嬤嬤理論,卻仰倒過去,沒了意識。

  待我再醒來,人在休憩的廂房,絹兒在一旁抹淚。裴言端坐在桌幾邊,一徑溫和的眼眸看著我。我下榻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問他“世明”在哪,他們是不是要把丹陽送給那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

  而他并沒有因?yàn)槲业氖ФY而生氣,只是靜靜地看著我,沒有點(diǎn)頭也沒有搖頭,我感覺自己胸臆中燃著的那團(tuán)火無處可去,它燃燒著升入我的腦中,我甩手給了他一耳光,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他中色的面皮立即浮起五個紅印,我的手掌也一陣?yán)碧邸R慌缘慕亙后@呼一聲,完全傻了。

  裴言轉(zhuǎn)回被打偏的臉,眼神暗了暗,但也只是嘆了口氣。

  我正欲奔出去找“世明”和葉嬤嬤,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我閃電般甩手正要再給他一巴掌,誰知他敏捷地用兩手鎖住我,我提膝就攻,他沒料到我還有兩把架子,大吃一驚,腰向后一折躲過我的攻擊,我左右手扳他抓`住我的手,一個反向擒手折住他的手臂,誰料他臂力強(qiáng)`健,我還沒折到位置,就被他反手勒住了脖頸,我身子下沉,腹肌用力,腳上提準(zhǔn)備后空翻給他頭上來一腳,結(jié)果他一力降十會,一手又拽住了我的腳腕。我手腳皆被制住,失去平衡,臉向下被他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一番交手后,他面沉如水,低沉的嗓音厲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一聲不吭,只奮力掙脫,把頭上的發(fā)釵都晃掉了,也不能撼他半分,只得轉(zhuǎn)頭恨恨地看著他。

  他看著我,面無表情地說:“要跟著三郎是你自己的選擇,你若不開這個頭,三郎不會強(qiáng)用與你。你既點(diǎn)了頭,就必須說到做到,如此這般惺惺作態(tài)到底什么目的?!?p>  “做他棋子自是我心甘情愿,但你們?yōu)楹我獙Φり栂率??!?p>  他楞了一下,遂看著我,冷冷地說道:“你自道你愿意做棋子,安知你的姐妹不愿意?”

  我呆在原地,身上也不再挺著勁兒。他看我不再掙扎,松了手。

  原來如此,丹陽第一日遇見的,也是他。他用他與生俱來的武器,控制了他所能控制的人為他所用,我是,丹陽也是。

  丹陽看我不停地落淚,她的眼底也生出恐懼來。她一把抱住我,和我一起哭作一團(tuán)。

  “那你是要走了嗎?去哪里啊?你不能丟下我……沒有你我不行的……”她哽咽著。

  我兩手抱著她,不知道怎么和她訴說。只能將頭埋入她的脖頸,汲取那一點(diǎn)點(diǎn)暖意。

  她還不知道,葉嬤嬤也將她賣了一筆好價錢。丹陽只覺得我是因?yàn)闊o法和“世明”在一起還有要離開她而難過,而只有我自己知道,令我顫抖的是未知的我和丹陽的工具人般的未來和“世明”不再溫柔,冰水一般氳開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才剛立秋,我身周卻絲絲涼意滲入心頭,這個盛夏的末尾,冷得我寧愿忘記。這晚下了一夜的雨沒停。

  第二日,不到晌午,丹陽被一頂四抬小轎接走。直到我第二次隨安國軍進(jìn)入皇城,才再見到她。彼時,那個躲在我身后美麗而怯懦的女孩已站在萬乘之巔,眉眼間猶如雕刻的神祗像一般,面無表情地接受著我作為臣子的跪拜。

  我們最終也沒能逃過在這個令人憎惡的世界慢慢走散的命運(yùn)。

藏言

怕五千兩黃金變成梗被噴,這里做以解釋:按照蘇綺一次接待十五金來算,按一年一百二十天有生意,那就是一千八百金,按工作年限三年來算,五千兩黃金也不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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