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正房大廳鼓樂響起,顯然是在調(diào)試樂器。
張媽媽看了我和丹陽一眼,安撫道:“且靜`坐著,待到有人來叫號,再去大廳即可。”
樂聲響了片刻便停下來,接著一個清亮甜美的聲音輕喊道:“一號牌娘子,簇月閣綠沛,年十七?!?p> 從我們廂房門口看去,一個綠衣女子匆匆向大廳走去,看不請眉目。不一會兒大廳中奏起近來很火的一首《花凝霜》,曲調(diào)郎朗上口,流行程度在整個佘國與《火火的愛》不相上下。鼓樂奏聲中,夾著細(xì)碎的歌聲,時斷時續(xù),聽的我的心貓撓一樣,恨不能到臺前看看是怎樣一位柔聲細(xì)語的小娘子非要站在好聲音的舞臺上。
唱了一小段,樂聲便停了,再響起便是爛熟的《清平調(diào)》。中規(guī)中矩的合奏,無詞無歌,大約是舞了一曲罷,不一會兒也停下聲來。之后又一陣寂靜。廂房里另兩個姑娘忍不住交頭接耳的交換意見,正掩袖輕笑時,兩個老媽媽一個咳嗽一個頓茶碗,兩人迅速坐規(guī)矩,不敢再亂說話。
那個甜美的聲音繼續(xù)唱號,一個華衣紫衫姿容翩躚的女子從上首下廂房出來,裊娜地走向大廳,引來不少側(cè)目。不愧是棲霞院的種子選手,素質(zhì)就是高。這次是一首《緩緩歌》,雖是古有老曲,但曲子略做了些改動,聞之不俗,伴奏樂隊明顯比剛才用心多了,整首曲下來沒有讓人想喊停的沖動。想這女子曼妙身姿,大抵舞起來也是相當(dāng)賞心悅目吧。
舞畢好一陣子沒有動靜,大家正在悉悉索索討論著,那個甜美的聲音再度響起:“棲霞院余巧音,恬靜端方,皓質(zhì)呈露,行如流風(fēng)回雪,舞若綾綃輕裾。著妙字匾,加書寓銜?!?p> 還是現(xiàn)場公布名次,真是刺`激啊。這個妙字匾是什么,我大為不解。
“能進妙字一格,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吧?!睆垕寢寚@道。
“這位余巧音娘子,老身隨咱家老板遠遠見過,長相比你家二位娘子差些,但姿態(tài)極妍美,舞起來也是飄若驚鴻。棲霞院向來擅舞,舞堂的師傅可青溪河上拔尖的請,排演的舞也都新鮮好看?!?p> 張媽媽面上點頭,估計心里也是不以為然。要論請師傅肯下本,除去倚翠閣,芙蓉樓說自己是青溪河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平日里在芙蓉樓,張媽媽最以此事引以為豪,夸我們有福氣。
后面陸陸續(xù)續(xù)兩個選手上臺,竟沒有一個過線的。我怕丹陽緊張,想要安撫她一二,發(fā)現(xiàn)她竟然毫無緊張姿態(tài),一徑云淡風(fēng)輕之像。我沖她眨眨眼,用眼神遞話,她也沖我眨眨眼,結(jié)果忍不住掩唇輕笑起來。坐在對面的兩個姑娘給這一笑看呆了。兩個經(jīng)理人又是一頓彩虹屁,直夸葉嬤嬤張媽媽有眼光。
張媽媽做謙虛狀,但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快能夾住蚊子了。
第五位姑娘也沒有入選,極低的錄取率讓整個院子的氣氛緊張起來。
甜美的廣播腔又響起:“六號牌娘子,芙蓉樓丹朱,年十五?!钡り柶鹕?,向著這個聲音飄然而去。
我緊張到差點腳底打拍子,腿前的裙子給我揉得都發(fā)縐了。張媽媽正端著茶碗,斜眼看見我揉衣服,嗓子像卡了核桃一樣,咳了好幾聲。
丹陽跳的這個舞名喚《瑤山踏歌行》,是靠近南荒居住在拓郡的拓族人祭祀瑤山時的一種舞蹈,拓族人能歌善舞,佘國很多有名的舞蹈都來自于拓郡。給她排這個舞的師傅就是一個拓族人,在青溪河上頗有名氣。
伴奏樂隊也對她的曲子很上心,明顯是提前排演過的。當(dāng)時改編樂曲的時候,我和琴師傅研譜七日,加入了比雙調(diào)更復(fù)雜的重奏。當(dāng)時琴師傅體會到重奏的妙處,興奮的像一個一百四十斤的孩子,瘋狂將丹陽這首曲子改編了一大半,成品出來效果也是相當(dāng)不錯。
曲罷,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安靜。
“芙蓉樓丹朱,明眸善睞,芳澤無加,動如細(xì)柳飄飄,靜若百合凝露,著艷字匾,加書寓銜?!?p> 聲音落下,我的心才慢慢尋了一處安放下來,緊張感驟然消失。過度緊張讓我七經(jīng)八脈錯位了一般,一放下緊張來,膀`胱開始抗議。
又等了一個節(jié)目還是沒有等到丹陽回廂房來,我向張媽媽告急,張媽媽說了如廁房大致方向給我,便差絹兒扶我出去,轉(zhuǎn)頭繼續(xù)接受眾人的彩虹屁。
如廁間不算近,照壁邊的統(tǒng)一著裝的工作人員帶領(lǐng)我和絹兒一路向東,穿林過景,走了幾百步才到。這如廁間木建的,坑不深,但是一點臭味都沒有,一看就是新土剛蓋過,邊上還種著些芬芳的花來驅(qū)散不好的氣味,木墻上一個桶內(nèi)清水泡著干凈廁籌,另一個桶空著,真是有夠貼心。話說我穿到這里來,最痛苦的就是沒有廁紙,紙?zhí)尜F,我也不敢亂用,所以隨身自帶廁籌三片以備不時之需。
我胡亂上完廁所,整理好衣裙攜絹兒往回走。帶我們來的工作人員已不見蹤影,我們自行順路回返,還好我方向感一流。在看到一個假山后,我意識到這路走的有點問題,來的路上沒見到這樣穿洞而過的假山。但大致方向應(yīng)該是沒有錯,一路向西來的。走到假山下穿洞而過,木板鋪的道徑被水沁濕還結(jié)少許青苔,我拉住絹兒手,囑咐她小心滑。剛穿過假山,頭頂一陣哀叫聲傳來。我和絹兒瞬間屏息凝神,不敢出聲。我正待拉絹兒快步離開,誰知她腳底一滑,忍不住驚呼一聲。
“什么人???!”一個凌厲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我拉住絹兒的手,輕手輕腳向假山洞中退去。
真的是倒霉透了。
也不知是殺人越貨還是強買強賣……竟然讓我給碰上了,我緊`咬下唇。這場院雖是未來高級小姐姐挑選場所,但是普通男人是不可能進得來的,這聲音的主人一聽就不是什么善茬。我和絹兒僵在當(dāng)下,沒了主意。
“三爺,許是路過的奴,已離開了罷。這里……這里不可能被瞧見的。”剛才那個哀叫聲的主人開口,是個嬌滴滴的年輕女聲。
空氣凝固了有半分鐘,哀叫聲再度響起。
我翻翻白眼,這算什么事!
兩人被打斷片刻,遂又入佳境,聲音開始極端不堪入耳,我示意絹兒捂住耳朵,趁他們大戰(zhàn)三百回合之時,光速逃離現(xiàn)場。
七拐八繞的,好不容易回到院中,看見張媽媽急得在廂房門前跳腳。我趕忙上前,我前面表演的選手都快表演完了。張媽媽拉著我轉(zhuǎn)了一圈,理了理我的鬢發(fā),廳中樂停,不一會兒叫響了我的號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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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言
差點就趕不上更新了。近來家里發(fā)生了不小的事,只能說盡力盡力。紅袖那邊漲了幾個收藏,小小的撒一下花,感謝責(zé)編大人推薦。 這章寫完壓根沒檢查,可能會出現(xiàn)不小的問題,瀟湘貌似不能直接評論?如果可以評論的話,希望大家能幫我指正。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