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微弱的光從窗簾縫隙里透進來,把半睡半醒的許強驚醒,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酒醉后無力的身體把沉睡著的靈魂拖到窗邊,一把拉開厚重的窗簾,黑暗和光明之間的界限還不太明朗,天地也是處于混沌和初醒的狀態(tài),窗外遠處的廣場上有行人兩三只,天空中有一只鶾鷽飛過,叫聲很討喜,許強瞇著眼睛打量片刻,還不太靈光的大腦檢索可能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好事,雖然是個民間習俗,但總歸預示著好事要發(fā)生,大早上有飛駁鳥路過,是個好的開始。
突然許強意識到什么,今天沒記錯的話是相親的日子……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把心中的期待強按下去。那就算了,不可能有什么好事,即使女方同意他也沒臉,他現(xiàn)在真正是一窮二白,戀愛是需要成本的,這代價許強付不起。早起飯還沒吃呢,早知道昨天晚上就打包點回來了……太浪費了,都沒怎么吃……
許強一邊打哈欠,一邊想,不出意外,今天就是浪費時間的一天,到時候還要請女方吃飯,這……唉……總不能吃煎餅油條吧……下面半個月可能連土都吃不起了……
約的是幾點?好像沒說……應該是中午,不可能約在一起吃早飯,晚上那是情侶之間也不太合適……所以推斷是中午,現(xiàn)在瞧著外面的光景也就超不過五點鐘的樣子。
許強看著窗外發(fā)了會呆,自己可能又在不切實際的想屁吃,居然還報著幾分期待?算了吧,自己還養(yǎng)不活呢,許強剛有點想笑的表情僵住,眼睛里剛亮起來的神采再一點一點暗淡下去的,良久沒有說話,只是有點駝背的身影站在窗前,手里緊緊攥著窗簾,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臉在幽暗和光明的的線條里若隱若現(xiàn)。
?。骸啊偎瘯 弧痹S強扯著自己大號背心睡衣再次倒在床上閉眼睡了過去,把心事藏在夢里,夢里他夢到了自己有了一個愛他疼他又懂事的可愛老婆,累了一天回到家,家里人做好了熱騰騰的飯菜,看著他說:“回來啦?累壞了吧?快洗洗手,吃飯了。”這樣的場景其實很簡單,有的人擁有卻棄之若履,但對于許強這就是比登天還難,他何嘗不需要別人的關(guān)心,只是自己不努力,沒人替他堅強。
……
許強在外面從來都是一個隨和開朗的人,周圍的人包括同事也是這樣覺得,認為許強一直都把事情看的很開,說的不好聽就是傻,前天許強的單子被搶有人給他報不平,他自己還是樂呵呵的說算了吧,許強很清楚如果他想吃這碗飯就改變不了什么。
他不能讓人看出他內(nèi)心的軟弱,他應該是個男人,不是男生,他也想承擔起家庭的責任,可是不能,他沒這個能力,但最起碼他知道不能讓自己成為別人的累贅,自己的痛苦不能強加在別人身上。
誰也不會知道凌晨被痛醒是什么滋味,誰也不知道上小學時因為沒有藥導致腳關(guān)節(jié)腫脹走路困難,一步一挪往家挪是多么疼,沒人知道。別人只知道你疼,但不知你有多疼,他們還會當年取笑你是個瘸子,從那時起許強就知道,哭沒有用,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堅強的后盾,從那時起他就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父親是個烈士但只有微薄的撫恤金,還不能讓人知道他是個烈士,壓力過大就會讓人逃避,許強一直避免去想這些事情,假裝自己很好,時間長了自己都信了,這一次相親是他第一次相親,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表白在初中和高一有過兩次,結(jié)果無一例外,即使條件一般的女孩也看不上他,從此他就懂得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
第二次醒來,天已經(jīng)大亮,把窗簾拉來,讓陽光進入黑暗的內(nèi)里,充滿光明。
許強起來后發(fā)現(xiàn)昨天的衣服上好像染上了一塊油漬,這就很難受了。
許強一邊刷著牙一邊看著鏡子里臉色灰暗的自己,頭發(fā)蓬亂的像雞窩,整個一大號頹廢青年。這樣一個自己都看不上甚至有些嫌棄的人別人怎么可能喜歡?
把衣服用手洗完掛在了陽臺上,不過馬上就要出發(fā),可能干不了,許強想了想,把吹風機拿出來用熱風把衣服吹干,暗暗想:嗯,我真是的天才,沒毛?。?p> 從柜子里拿出拿出一桶方便面,今天橫豎是要破費了,那早上也吃好一點,來一個康師傅。
……
閑言少敘,咱們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韓淼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昨晚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從昨天看到了自己那個相親對象回來后,她就有點悶悶不樂,這和自己心理預期的未來丈夫形象有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自己的父母又催緊,看老爸的樣子,他是很中意這個家伙,要是今天黃了,她都可以預見自己這日子就不得安寧了,即使躲出去住,那除非是別回來。趕巧的是自己付完首付的房子還沒裝修完,只能和老爸老媽住在一起,這緊箍咒可就算戴結(jié)實了。
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吃飯,各有心思,韓江嘴里嚼著饅頭,看了一眼一聲不吭默默吃飯的女兒,說道:“三水兒啊,你可要好好的跟人家說,別動不動就嚷嚷,沒人慣著你那大小姐脾氣,知道不?”
韓淼有些愣愣的出神,沒搭話。
韓江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把筷子停下,看著韓淼:“你這表情感覺我們老兩口快把親閨女賣了似的,到那看看,別太橫挑鼻子豎挑眼,人家不欠你的,但實在不中意就算了,沒必要看我的面子委屈你一輩子,再找一個好的,你爸我也沒逼你怎么樣,不過是我看老許家這孩子知根知底罷了,不合適別勉強……你聽到?jīng)]有?”韓江拍了拍桌子,他對韓淼心不在焉的樣子很不滿意,眉頭皺了起來。
韓淼回過神,扒了兩口飯,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了,爸。”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眾人均沒再說話……
天空漸漸變得有些昏暗,這又是要下雨的樣子,遠處的天空微微泛黃,火燒云般的色彩,預期這不是一個好天氣,呼呼的風略過耳畔,許強有些擔心,自己好像出門太急,就帶了一把傘,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許強早早騎車來到市中心附近,準備問問在什么地方見面,橫豎他估摸著女方這樣的家庭條件也要找個條件好的地方,那差不多就這附近了,許強站在一棵大樹下?lián)艽蛑赣H留好的號碼,不過沒人接,許強看著寬闊的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心不在焉,他心說這不會是爽約了吧?那正好省事……
不過良久后手機震動了一下,許強連忙點開,是一條餐館的地址,消費水平不算太高,還可以,但是吧,讓許強納悶的是,這餐館怎么有點熟悉?好像距離自己家也不算遠,這可邪了門了,趕巧了。
許強先是松了口氣,旋即疑惑,不過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搖了搖頭,只是巧合而已,趕忙又掃了一輛單車,吭哧吭哧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