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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拉與魔鬼

我心中的許梓煙

諾拉與魔鬼 陳施豪 12788 2020-11-14 14:10:38

  雪是什么顏色的?

  有人說是白色,有人說是無色,也有人說,水是什么顏色,雪就是什么顏色。

  很多時候,你所以為是想當然的色彩,或許未必是真實存在的色彩。

  比如你抬頭所看到的天空,又比如你在冬天看到的雪。

  ……

  請圍繞“雪的顏色”為話題,寫一篇字數(shù)不少于500字的小作文。

  體裁不限,詩歌除外……

  ……

  正式開考前的閱卷時間,當看到文綜最后的小作文題目時,我的內(nèi)心在一瞬間飛出了無數(shù)個紅白相間的表情符號。

  藥丸……

  ……

  筆尖在卷面上發(fā)出沙沙沙的響聲,周圍安靜得很,除了我的呼吸。

  我偷偷摸摸地挑起眼神,窺視著坐在講臺上的女教師。她正用手臂支著下巴,視線投向窗外,臉上露出一臉無趣的表情。瀑布一樣的黑色長發(fā)從一側(cè)傾瀉下來,遮住了瘦削的肩膀。她顯然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原本渙散向窗外的目光迅速聚焦到了我的臉上。

  我趕忙低下頭去,過了好一會兒,當我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正朝我瞇著眼睛,露出一副很有深意的笑容。

  我望著那笑容發(fā)著呆,只覺得整個身子都麻痹了。目光從她漂亮的眼睛處往下移,劃過堅挺的鼻梁,最終落在了那粉紅色的嘴唇上。那嘴唇輕輕動了動,幅度很小,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作為習慣了她這種無聲表達方式的我一下子就讀出了那句唇語——

  臭小子,想作弊?

  感覺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身子也不自覺地晃了晃,藏在袖子里的手機被我捂得發(fā)燙。這個時候我所有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那個女人的嘴唇上了:我總覺得那粉紅色的嘴唇不會就這么安分下來。果然!也就在說完那六個字不到半分鐘,那嘴唇再一次輕輕翻動了一下,急促而短暫。如果我不稍加注意,可能都意識不到她究竟想表達些什么。

  不過,作為一個和這家伙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可憐蟲。就算我真的沒看到,我也能大致猜到她究竟想說些什么……

  她在說:

  做夢吧,不可能……

  ……

  大爺?shù)摹?p>  ……

  我叫許曉涵,荊溪三中一名普通的高二學生。

  目前我正面臨著生命中最為關(guān)鍵的一場考試。

  對于我而言,從小就習慣了以學渣弟弟的身份生活在學霸姐姐所帶來的揮之不去的陰影下。因此無論是小學入學考,還是小升初、初升高,哪怕即將到來的高考,我都是一種完全不care的態(tài)度。

  唯獨眼下的這場考試,不惜一切代價,我都必須獲得好成績。

  因為,這場考試……

  關(guān)乎未來人生的幸福!

  我的視線不自覺地轉(zhuǎn)向左手邊的女生,她上身穿著淡紫色的針織毛衣,白色的圍巾在纖細的脖子上饒了兩圈后,垂向一邊,恰好蓋在了右臂上,隨著她答題的動作時不時抖動著。就在我想看一看她今天穿的是裙子還是褲子的時候,突然一個陰影蠻狠地插到了我和她之間。

  “許曉涵同學,你這是考完了嗎?”

  說話的這位是對于我而言生命在最重要也最危險的一個女人……

  用暴力的鎮(zhèn)壓和陰險的狡詐,無情踐踏我十六年人權(quán)的女人……

  我的姐姐……許梓煙。

  我抬起頭,盡可能想擺出大義凜然的氣節(jié)來正視她的霸權(quán),但在接觸到她眼神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慫了,趕緊乖乖地縮回身子,裝出一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解答著面前試卷上那些完全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的文綜考題。

  大青果藥丸啊……

  我內(nèi)心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悲鳴,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了悲哀的表情。

  就在我想著到底該怎么把藏在袖子里的手機抽出來的時候,我只覺得一陣暖風吹向我的耳邊,“臭小子,用微博來作弊,你也是挺有想法啊……”帶著一股茉莉香味的氣流從側(cè)面向我撲來,吹向我的耳垂和頸部,癢癢的,讓我再一次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害怕地蜷起了整個身子。

  我偷偷撇過臉朝邊上的那個女生望去,她似乎完全沒在意到我,只是很認真地答著題,光線從一側(cè)的窗外照射進屋內(nèi),將她的整個身子勾勒出一道淺淺的剪影。

  好漂亮……

  簡直就好像天使一樣!

  如果說姐姐是我的地獄,那不用懷疑,這位長著一張可愛的臉,說話時候總是溫聲細語,無論對誰都會露出甜甜笑容的天使般的女孩,絕對就是我的天堂!

  “選文科?”

  當我為追尋自己的天堂,鼓起勇氣向姐姐說出內(nèi)心打算的時候,姐姐她意料之中的給了我一個標準而高強度的鎖喉,“我說,你是不是上一次感冒發(fā)燒把腦子給燒壞了???”

  我到現(xiàn)在也不明白,明明一副溫婉瘦弱的形象,明明有著優(yōu)雅文藝的姓名,為什么這女的竟然能毫不猶豫地使出如此有殺傷力的擒拿術(shù)。

  “這是我的人權(quán)!”我掙扎著嚷道,脖子簡直就快被她給勒斷了。

  “在你正式結(jié)婚生子之前,不對!就算是你結(jié)了婚生了子,你還是我弟弟?!苯憬闼砷_了我的脖子,還沒給我喘息的機會就一把抓出我的右手腕,將其以一個極不自然的姿勢扭向我的后背。只感覺右臂的每一處關(guān)節(jié)都快被掰得脫臼了,自尊讓我緊咬著牙,硬是沒哼出一聲。如同有意挑釁一般,姐姐把她的笑臉擺到我的面前,“在我面前,你永遠是沒有人權(quán)的,親愛的弟弟。”

  我咬著牙,硬是一聲不吭。就在手臂處的劇痛讓我快扛不住的時候,姐姐卻突然松開了我的手,“說!為什么要選文科?”

  “因為興趣!”我咬著牙回答道,右臂的疼痛讓我的聲音都有些走調(diào)了,真是個惡毒的女人啊!

  “興趣?”姐姐一臉詫異地看著我,露出一副嘲弄的笑容,“我說臭小子,你骨子里應(yīng)該是個不可救藥的M吧!”

  “哈?”我并不是不理解她嘴里所說的這個M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不能理解為什么此刻她要說這么一個……明顯不該從姐姐嘴里說出來的詞匯。

  “每次文綜測試都是全班……啊不對,是全班連倒數(shù),你竟然還跟我說你對文科有興趣,你這不是M是什么?”說著,她似乎被自己給逗樂了,傻乎乎地笑了起來,但很快,或許是因為整個房間就她一個人在笑未免有點二太尷尬。姐姐她突然沉默了下來,用一種銳利的目光望向了我。

  “說實話,為什么想要選文科?”她的聲音冷冷的,讓我覺得有些害怕,從小到大,雖然只比我大了七歲,但是對于我而言,那也是壓倒性的年齡優(yōu)勢了。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姐姐用一種極其低沉而無力的語氣輕聲念道,“因為我是你們的理科組老師?”

  的確有這個原因……

  雖然內(nèi)心這么想著,但是我卻實在是沒敢說出來,一是因為那一刻,我分明在姐姐臉上看到了落寞的表情;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我看到姐姐她已經(jīng)開始把自己的指骨一個個捏得“咔咔”作響了。

  考慮到我自己的生命安全,這個時候果然還是趕緊找個別的借口才是最好的。

  “因為想成為推理小說家?!?p>  “你說什么?”姐姐對我的這個回答露出了發(fā)懵的表情,原來捏在一起的雙手也不自覺地松開了。

  我重重點了點頭,“我希望可以寫出優(yōu)秀的推理小說來?!?p>  果然,知道我是資深推理文學迷的姐姐果然被我的這個隨即編造的說法給糊弄住了,她低下頭去,視線似乎在看著我的腳尖,讓我下意識朝后挪動了半步,但她的視線卻沒有絲毫變化,只是這么直愣愣地看著地面。

  “學理科的話也可以成為作家的?!苯憬阌檬至闷鹆俗约旱拈L發(fā),把頭發(fā)捋到耳后,“有很多理科出身的有些作家,比如劉慈欣。”

  雖然不知道她說的這個人是誰,但我還是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的確如此,但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學文科。”我用盡可能誠懇的語氣請求道,“姐姐,你就讓我選文科吧,長這么大我從來都是聽你的,但這一次,請你聽我一次可以嗎?”為了能讓這請求更好地被她接受,我甚至不惜賭上了自己的尊嚴:在語氣中添加入了撒嬌的成分。

  實在是太可恥了!我在內(nèi)心指責著自己。但考慮到未來的幸福,這完全值得。

  姐姐低著頭沉默著,原本被她理到耳后的頭發(fā)再一次垂落下來,遮掩住了她的臉,讓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吧……”

  就在我在沉默著等的近乎絕望的時候,姐姐突然輕聲念出了這兩個字。已經(jīng)有些出神的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她便繼續(xù)補充道,“但是前提是,下一次的班級聯(lián)考,你必須給我拿到文綜及格?!?p>  怎么可能!

  我內(nèi)心忍不住哭嚎了出來,那種完全看不懂的題目,對于我來說,能拿分就已經(jīng)是奇跡了好吧!及格?!怎么想都不可能??!

  但是內(nèi)心的理性告誡我自己,這一刻,如果我拒絕了這樣一個條件,我就再沒機會去選擇文科了。

  也就在沒機會去追求我生命中的幸福了。

  “我接受?!蔽乙Я艘а?,向前跨出了一步,朝著姐姐伸出了小拇指,“拉鉤!姐姐!”

  姐姐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我竟會做出這么幼稚的舉動。她盯著我伸出的手看了好幾秒,然后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你啊你……”她笑著搖著頭,我原以為她要嘲笑我的幼稚,但姐姐她終沒有這么做,她只是默默地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我的小拇指,“你啊你……”姐姐就這么重復(fù)著這三個字,終是沒再說些什么。

  ……

  事實上,我原本有著一個極其完美的計劃:考試前率先在微博上發(fā)出求救信息,和廣大粉絲約好救助方式。那就是由我率先將題目拍好照發(fā)在微博里,然后那些來自天南地北的粉絲們會為我解答這些于我而言完全就是天書的題目。

  整個具體的操作步驟就是如下:

  第一步,在進考場后以最快速度將所有的題目拍好照上傳到微博,完成!

  第二步:等待廣大粉絲的救助,在評論中留下每道題目的解答,完成!

  第三步:掏出手機,輕輕松松地把已經(jīng)全部解答好了的答案給抄下來……

  結(jié)果,在進行到最關(guān)鍵的第三步的時候。

  這女的來了,輕松替換掉了之前坐在講臺上打瞌睡的年過半百的年級主任。

  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也能憑借長期的作弊經(jīng)驗完成上述的第三步。

  但眼前的這位和我同父同母同根同族的姐姐,偏偏卻又是一個18歲時就以年級第一的成績從警官學院畢業(yè),先后參與過好幾起重要刑事案件并享有盛名的被譽為“刑偵女神”的所謂女神探。

  去你大爺?shù)呐裉?!主角光環(huán)全用在抓我作弊上了!

  當時就因為父母出國時候說了一句:你弟弟成績不行啊,可以的話真希望你當時學的是師范,能到學校里去好好管教管教他。

  然后……她成了我的老師……

  那只是隨口一說啊姐姐!你何必真的要那么認真地去考什么教師證還特意選我這所高中做老師呢?

  不管怎么說,這個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去多想了!時間正在走向最后的終結(jié)時刻!

  雖然我能感受到她的視線依舊在我的背上來回滑動著,但我實在是顧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就被抓個現(xiàn)行,我要是因此被學校開除了,看她怎么跟爸媽交代!

  本著這樣一個破罐破摔的心態(tài),我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悄悄夾住了藏在左袖子里的那部已經(jīng)被我捂得發(fā)燙了的手機。

  一寸,兩寸……就在手機屏幕快出現(xiàn)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警笛聲。

  不至于吧我的好姐姐!

  我趕緊把手機塞回到了衣袖中,轉(zhuǎn)過身來朝著站在我背后不到兩米的姐姐投出怨恨的眼神。

  你弟弟只是作個弊而已,你有必要報警嗎?

  但是姐姐卻并沒有在看我,她的臉上露出略帶驚訝的神情,視線順著那愈發(fā)急促的警笛聲投向窗外。

  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急喘喘的喊聲,“許老師!”

  那是之前負責監(jiān)考我們的年級主任老王,年紀已經(jīng)有五十出頭了,頭發(fā)有些禿,矮矮胖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他說起話來總是有些不利索,喜歡顛來倒去地說個好幾遍把人給弄糊涂,但是這一次,他卻用急促干練的聲音說出了三個字,把我驚得一時間連作弊都給忘了:

  死人了!

  老王這么喊道。警笛聲在教室外響起的時候,我正準備動手把作弊的曉涵抓個現(xiàn)行。但卻被那突如其來的警笛聲擾亂了計劃。估計是職業(yè)病使然吧,那急促的聲音竟讓我感到一陣心慌和不安。無奈地嘆了口氣,而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曉涵這孩子竟然正怒氣沖沖地盯著我。

  我干嘛了要這樣瞪著我?想造反啊臭小子!

  就在我打算上去給他一拳的時候,突然教室外有人喊我的名字。

  “許老師!”

  胖乎乎的王主任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稀稀疏疏的劉海沾在滿是汗水的額頭上。

  “死人了!”

  或許是之前的職業(yè)素養(yǎng)還有些許殘存的原因,當我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竟感到一絲激動,近乎條件反射一般。但我仍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什么情況啊王主任?”

  他咽了咽口水,總算是艱難地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呼吸,“警察說什么我們學校死人了?!?p>  “哦……”

  果斷的是騷擾電話,很明顯,是想渾水摸魚,趁火打劫?。?p>  視線再次望向曉涵,他背對著我,鬼鬼祟祟地扒拉著自己的袖口,我當然知道他打算干什么,就等著他把藏在袖子里的手機抽出來,我就當場抓他個現(xiàn)行。

  “麻煩你去應(yīng)付一下吧許老師!”

  “誰?我、我???”一時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視線離開鬼鬼祟祟的曉涵,轉(zhuǎn)向了站在門口,雙手緊握著捧在胸前的王主任,我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為什么是我?。俊?p>  “老張聽到那些警察談話提到說是認識你,估計是你當警察時候的同事吧!”

  “……萬惡的熟人社會?!蔽椅嬷~頭輕聲嘟囔著,“可我還在監(jiān)考啊主任!”我用力地瞪著曉涵的背影,希望能用這樣的方式來震懾住他,阻止他作弊。

  不過主任的這個請求顯然是不好推脫,眼下就只好先下手為強,搶先一步把他袖子里的手機給掏出來。雖然這么做肯定會讓他挨個處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向前跨了一步,左手掐住他的肩膀,右手迅速塞進他的袖子里。

  軟軟的,暖暖的,滑滑的……我直接摸到了這孩子的肌膚,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摸到。

  “搞什么你!非禮啊!”曉涵突然發(fā)出一聲陰陽怪氣的叫聲,用手肘一把撞開我。

  “手機呢?”我感到自己被戲弄了,很是生氣地望著他,“肯定藏……”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我只感到自己的左手肘被人用力給挽住,巨大的拉力把我拖離了那孩子身邊,“許老師!會有別的老師來幫你監(jiān)考的,你先把那幾個警察打發(fā)走吧!”

  “不是主任!許曉涵他!”

  “你弟弟不會丟的?。 蓖踔魅我荒樀臒o奈,“你就放心去應(yīng)付那些警察吧!”

  主任根本就沒打算給我解釋的機會,硬生生把我往教室外面拖。明明就是一個又矮又胖的小老頭,沒想到竟會有這么大的力氣。我?guī)状蜗氤稣袑⑵湟徽袚魰灒珜嵲诘K于自己還是學校老師的身份,也就在這猶豫間,我已經(jīng)被他拖出了教室。

  教室從我的視野中徹底消失的前一刻,我看到曉涵從褲子里掏出手機,挑釁般地朝我晃了晃,滿臉是一副勝利者的得意表情。

  他的嘴型拼湊出:“謝謝姐姐!”四個字。

  不知道為什么,那四個字和他開心的表情,讓我莫名失去了對付他的欲望。

  我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氣,就這么任主任拖拽著到了學校門口。

  一輛警車停在大門口,“呼呼”的警笛聲刺耳而急促。兩個便衣模樣的男人正在和門衛(wèi)師傅交涉著。

  “大爺!我再說一遍!”一個留著大背頭的男人用力地朝門衛(wèi)師傅晃著手里的證件,“我是警察!接到報案說這里發(fā)生了命案!我現(xiàn)在要進去搜查你明白嗎?”

  五十過半的門衛(wèi)張大爺用力挺起了佝僂著的背,手里倒拄著他平時掃地用的大掃帚,擺出一副人在門在的氣勢,“說不讓進!就不讓進!學生今天考試呢!警察怎么了啊,警察也是人民公仆?。∪嗣窆途湍艽驍_學生考試了!人民公仆就能隨便進學校了啊!”

  我不得不為張大爺那認真負責的態(tài)度鼓掌,也就在這時候,我看清了大背頭男人的臉并第一時間喊出了他的名字,“褲頭!”

  那家伙一驚,轉(zhuǎn)過臉來正對上了我的視線。

  “師姐???”他似乎完全沒料想到我會出現(xiàn)在他面前,嘴巴張成了夸張的“〇”字形狀,好半會兒才回過神來,上下打量著我的穿著,“可以啊師姐,之前他們都說你在這兒做老師,我還不信!沒想到你還真成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了啊!”

  雖然明知道這并不是什么嘲諷或是戲弄的話語,但我還是覺得聽起來非常的別扭。我揮了揮手,指向那個不停鳴叫著的警笛,“給我關(guān)了!學生今天考試呢!”

  褲頭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對不起啊師姐,這個開關(guān)壞了?!?p>  “……”我一臉無語地看了眼一臉尷尬的褲頭還有他身邊那個,不知道為什么兩眼放光地看著我的小平頭。

  看來是指望不了這兩個家伙了……

  我箭步上前,整個身子從車窗探進車里,所有人都驚愕地關(guān)注地我的一舉一動,倒也沒人上來阻止。我趁機一把拔掉了駕駛室里連著警笛的那根電線,整個世界一下子就安靜了。

  “太吵了不好說話?!蔽野炎约旱纳习肷韽鸟{駛室里面抽出,褲頭一臉無奈地看著我,只是張了張嘴,并沒有說什么。

  “說吧褲頭,到學校來干嘛。”

  原本還滿臉懶散表情的褲頭突然捋了捋自己的大背頭,向我擺出一副非常嚴肅的表情,“我們接到報案!”他邊說便朝我用力揮著手,似乎想通過這樣的動作來增強自己的氣勢,但我看得實在心煩,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手背上。褲頭安分地把自己的手放下緊貼著褲子,聲音也變得柔軟了許多,“我們接到報案,報案人說學校里發(fā)生了兇殺案,而且兇手還沒跑,所以我們就趕緊過來了?!?p>  學校里響起一陣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可惡,看來曉涵那臭小子肯定是得手了。

  我懊喪地捂著臉,實在是不想再說什么了。褲頭悄悄地看了看我,“師姐。”

  “干嘛!”我沒好氣地回應(yīng)道,顯然把他嚇了一跳,褲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用詢問似的語氣輕聲念道,“那個,能讓我們進去瞅瞅不,師姐?就瞅一下就行!”他可憐巴巴地看著我,讓我想起了當時他剛進局里時候,整天笨手笨腳做錯事,只好向我求助時的模樣。我有些于心不忍,我轉(zhuǎn)過臉用目光征詢著王主任的意見。

  王主任顯然是也看出了不讓警察進去轉(zhuǎn)一轉(zhuǎn)是不可能把他們打發(fā)走了,再加上考試已經(jīng)考完,于是也就順水人情地點了點頭。

  “可以是可以。”我轉(zhuǎn)過去對著褲頭繼續(xù)道,“但我有兩個要求?!?p>  “師姐,要和警方談條件,這不太合適吧!”

  我點了點頭,“這樣啊,那我就先回去了?!?p>  “不不不!師姐的要求我們肯定盡力滿足!”

  “第一,只準你一個人進去;第二,從頭到尾,我都要和這位王主任陪著你。”

  褲頭想了想,點頭答應(yīng)了。

  我這才和王主任一起,陪著褲頭,按照他的要求前往他所說的那間儲藏室。

  “講真褲頭,你肯定是被報假警的惡作劇給耍了。”在路上我忍不住對他這么說道,見他一臉的費解,王主任也湊上來解釋道,“那儲藏室都快一年沒人去過了,而且就一把鑰匙在老張那邊,我剛才去拿的時候老張也找了好久才找到?!?p>  “難道你們沒聽過什么叫密室殺人嗎?”褲頭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一副垂死掙扎的不甘心態(tài)度,“我跟你們說,這樣的房間才最容易出事!”

  我直接白了這家伙一眼,從警也快兩年的他竟然還能說出這么幼稚的話,讓我覺得這家伙的心智兩年來絕對是沒長過。

  “師姐,能問你個事不?”

  “說?!?p>  “你為啥要來做老師呢?”

  我一愣,腳下的步伐停住了。王主任見我們不走了也停了下來望著我們,臉上是“你們做啥呢”的表情。

  “師姐明明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警察?!毖濐^望著我,一臉嚴肅,“但是為什么要來做老師呢!”

  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覺得自己有些發(fā)暈,趕緊伸出手,支住了褲頭的胸口。他似乎在琢磨著我這個動作是否有什么深刻的含義,兩眼呆呆地望著我。在確定自己不再發(fā)暈后,我輕輕給了他一拳。

  “因為老師賺得多啊!”

  “啊!真的嗎?!”

  “真的啊,你不知道吧!老師賺得可比警察多多了!關(guān)鍵是還不用加班!而且還有寒暑假,要你你干不干?”

  褲頭傻傻地看著,好像真的被我說動了心。我再一次伸手捶了他一拳,“抓緊去看完趕緊滾回局子去,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我望著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朝這既定的方向走去。褲頭在我背后停留了一小會兒,低著頭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轉(zhuǎn)而也跑了上來,跟上了我的步伐。

  雖然腳上的步子走得很快,腦子卻還是昏昏沉沉的。

  ——但是為什么師姐要來做老師呢!

  褲頭的話重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我重重嘆了口氣,只覺得心頭有些發(fā)緊。

  是啊,我究竟是為什么要來做這個老師呢?

  那樣的原因?qū)嵲谑遣恢涝撛趺凑f出口啊。

  不經(jīng)意間,我們已經(jīng)走到了那間儲藏室門口,主任掏出鑰匙,用力撬動那老舊的門鎖,發(fā)出咔咔的響動。

  綠皮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半開的門縫間沖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和褲頭彼此看了眼,在同一時刻皺起了眉頭。

  尸臭……

  褲頭熟練拔出腰間的手槍,警惕地朝黑乎乎的房間探進了身去。

  “燈在哪兒?”黑暗中傳出褲頭的聲音,王主任在外面將具體的電箱位置告訴了褲頭,大約半分鐘后,他打開了電閘。

  一排排許久未打開的日光燈由內(nèi)向外的依次亮起,照亮空間中彌漫開的塵埃,閉塞的房間籠罩在一片暗沉沉的灰白之中。

  就在我緊張地考慮是不是該報警請求支援的時候,褲頭卻一臉尷尬地走了出來,“警報解除?!彼?,把手槍關(guān)上保險,塞回到自己的腰間,望著我動了動喉嚨,僵硬地吐出了兩個字,“死貓。”

  我聽到站在我身邊的王主任長長松了口氣,口頭禪似的說了句,“瞎搞。”

  “其他沒什么嗎?”我追問確認到,褲頭望著我搖了搖頭,“都看過了,什么都沒有?!?p>  “你的密室殺人呢?”我朝他打趣道,褲頭漲紅了臉,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嘴里則嘟囔著“報假警真可惡”這樣抱怨的話。

  一陣上課鈴響起,王主任把房門的鑰匙塞進我手里,“許老師,你陪這位警官看完后記得把鑰匙給老張送回去。馬上要開年級會議,我就先走了啊!”王主任把粘在額前的劉海往頭頂捋了一把,有意用那一小撮少得可憐的頭發(fā)遮擋頭頂那塊巨大的地中海。他向褲頭道了一聲失陪,轉(zhuǎn)過那又矮又胖的身子,急匆匆走掉了。

  我和褲頭一起站在那間彌漫著惡臭的房間里,那是一間不到二十平的小房間,被一排生銹的置物架將整個房間圍攏成一個“回”字形。架子上放著亂七八糟的雜物,從沾染的灰塵來看,應(yīng)該有好長時間沒人動過了。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某處地方感覺很不和諧,但卻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師姐!”褲頭突然喊了我一聲,徹底打斷了我的思路,“給你添麻煩了師姐。”他朝著我點了點頭,就像是日劇里的那些警探一樣,一本正經(jīng)的莊重。

  “另外,有個很冒昧的問題想問一下師姐。”他嚴肅地望著我,深深吸了口氣,內(nèi)心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斗爭。

  果然啊……

  我困擾地揉了揉太陽穴,這家伙果然沒被我的什么“教師賺的更多”這樣的說辭給糊弄過去,畢竟是學過刑偵心理學的警探啊。我正想著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褲頭卻悄悄壓低身子,輕聲問道,“那個,教師賺的真比警察要多么?”

  我望著褲頭誠懇而單純的目光,一時間竟然不知該怎么回答他的問題。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今天的姐姐實在是有點兒恐怖。

  和往常不同,姐姐今天并沒有開車接我回家,而在下午第三節(jié)課之后就不見了蹤影,只是讓我自己坐車回家。

  然后從回家到到現(xiàn)在,姐姐就一句話都沒說過。甚至連看都沒看過我一眼,只是自顧自地淘米洗菜,燒菜煮飯;然后自顧自地把燒好的飯菜端放在了桌子上。

  姐姐沉默著完成了這一切。

  藥丸……

  我的腦海中再次冒出了這個表情符號。

  絕對是一個大大的藥丸啊!

  抓緊掏出手機,打開微博,我手忙腳亂地刪掉了考試結(jié)束后發(fā)的那一條“感謝大家的支持幫助!這次考試很順利!”的致謝微博,手指迅速在九宮格輸入法上敲擊著,以最快的速度發(fā)出求救信息:藥丸藥丸,惹姐姐生氣了怎么辦?感覺真是一個大大的(表情:藥丸)啊!

  姐姐坐在桌前低著頭,什么都沒講,依舊是連看都沒看我一眼。也沒有動筷子,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坐著。烏黑長發(fā)從她的肩膀上滑落下來,遮住了她的側(cè)臉。

  雖然房間里明明開著暖氣,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卻總感覺冷得很,整個身子都不自然地打著寒顫。明明在打寒顫,背部卻真真切切在淌著汗水,我總覺得自己的內(nèi)衣和套在身上的線衫都要被汗水給浸濕了。

  我怯怯地在姐姐對面位置上坐下,悄悄地打量著她的臉。姐姐一臉的疲憊和倦怠,總感覺好像有一種……失戀的感覺?

  怎么可能!

  除了那些打不死的超級英雄和頂著主角光環(huán)的不朽存在,誰敢做姐姐的男朋友?更別說什么把她給甩了這種事情!

  如果不是失戀,唯一的可能就是……

  我的心咯噔一下,腦海里被飛出的無數(shù)個巨大藥丸給堵塞了。我偷偷摸摸地掃了眼微博上的評論。

  ——會生氣的姐姐才可愛呢!好想舔姐姐生氣的臉??!

  ——趕緊哭著對姐姐說:姐姐不要生氣,我不要被姐姐討厭。然后你姐姐肯定會安慰你的,然后你就趁機(此處省略十八禁劇情)

  …………媽的,一群變態(tài)。

  我翻了翻評論,發(fā)現(xiàn)都是一群沉浸在對姐姐美好幻想中的宅男們在留言,一直翻到最后一條我才看到了一個熟人的留言,此人是姐姐的同學兼同事,曾經(jīng)追過姐姐,和我關(guān)系很不錯,后來莫名其妙被調(diào)劑到了外地,從此就再沒見過了。

  至于原因,有傳言是因為向姐姐表白被拒了……

  所有評論中,看來看去,就他的評論是最有價值的,他只發(fā)了一個字:逃……

  后面還跟了一連串的蠟燭……

  姐姐突然端起飯碗自顧自扒起飯來,她的動作嚇了我一跳。我腦海里不?;仨懼疤印边@個字。端著飯碗的左手和拿著筷子的右手以不同的頻率顫抖著,筷子敲擊著碗口發(fā)出乒乒乓乓的聲響。我擔心引起姐姐的注意,趕緊放下了手里的碗。

  我觀察著姐姐,她似乎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只是自顧自地扒著碗里的飯。

  “姐姐……”

  “嗯……”

  “這菜燒得真好吃?。 蔽衣冻鲆荒樥~媚的笑容,語氣中也有意帶上一絲撒嬌的意味。但是姐姐完全不為我所動,只是垂著眼瞼,一言不發(fā)地扒著碗里的飯,從鼻腔應(yīng)付似的發(fā)出了“嗯”的一聲作為回應(yīng)。

  直覺告訴我,在姐姐使出大招卸掉我的胳膊前,果然“逃”這個計策是最合適的。但我實在是不甘心,如果就這么逃掉的話,總感覺之前自己的努力真就是徹底作廢了。

  為了守住自己的終身幸福!我絕對不能逃!

  握緊手中的筷子,努力在心里為自己打氣。

  “姐姐?!?p>  “嗯……”

  “之前你說的,只要我文綜考及格,我就能選文科。這話還作數(shù)嗎?”

  我鼓起勇氣,以一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無畏態(tài)度輕聲詢問道,但就在問出這句話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分明就是在找死。

  果不其然,姐姐沉默了片刻,默默放下了手里的飯碗和筷子。

  我完了……

  我只覺得自己的雙臂同時痙攣了一下,它們似乎在同時哭喊著讓我趕緊逃。因為如果再不逃的話,它們一定會在姐姐的魔爪下,徹徹底底地從胳膊降級成為兩條爛肉。

  結(jié)果姐姐在無言地點了點頭以后,重又端起飯碗,自顧自地扒著碗里的飯。留下我一個人坐在她對面自顧自的凌亂。

  這是……我看錯了?

  “姐姐!”

  “干嘛!”姐姐終于不耐煩地把筷子和碗摔在了桌面上,“造反啊你!吃個飯哪來那么多事??!”

  我被嚇得縮起脖子,聲音也刻意壓低了許多,“不是,我就是想跟您確認一下,剛才您是不是點頭了?”

  姐姐沒有直接回答我,只是氣呼呼地重新端起飯碗吃飯,“對,你滿意了吧!”

  雖然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破罐破摔的不情愿,但我卻依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激動,就在我想高喊著撲向她狠狠親上一口,然后像小時候一樣出賣自己的尊嚴,給她送上一份:“姐姐最好啦!我最喜歡姐姐了呢!”這樣的精神鴉片,但是姐姐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姐姐拿起手機,“喂,怎么了啊,嗯,正在吃呢?”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說話聲,聽起來應(yīng)該是個男人。

  難道是姐姐男朋友?我下意識地豎起耳朵,但是很可惜什么都聽不清,除了對方是個男性外,捕獲不到任何的其他信息。

  姐姐一邊接聽,一邊起身走到沙發(fā)前翻起自己的包來,“是在我這兒,我今天有事走的比較急,忘了還回去了?!蔽铱吹剿掷镉兄幻惰€匙,古銅色的,看起來略顯老舊的感覺。

  “是不是又是惡作劇???”姐姐這么說著,皺起眉頭,同時莫名地轉(zhuǎn)過臉來瞥了我一眼,搞得我云里霧里的,忍不住好奇她究竟在和誰說話。

  電話那邊繼續(xù)咕嚕咕嚕了好一會兒,我清楚地注意到姐姐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了下來。她像之前回應(yīng)我那樣,從鼻腔中發(fā)出幾個低沉的“嗯”,轉(zhuǎn)而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利落地說了一句,“我馬上就開車過來。”

  然后她就掛了電話,急匆匆地起身,去洗漱間洗了洗臉,將頭發(fā)整理好后一把拿起自己的外套。

  “你在家里乖乖看書,碗等我回來洗,你扔廚房水池就行?!苯憬銓ξ疫@么說道,急匆匆地走出了屋子。

  我坐在位置上發(fā)呆了好一會兒,感到心中有一種離奇的力量正在驅(qū)使著我。我趕緊也穿上自己的羽絨服沖了出去。跑到走道的時候,姐姐正在等電梯,她看到我的時候顯得很驚訝。

  “你出來干嘛?”

  “你要去哪兒啊姐姐?!?p>  她用力地按著下樓鍵,雖然明明已經(jīng)按亮了,但姐姐還是繼續(xù)地用力按著,顯得相當焦急的樣子,“我要去趟學校?!?p>  “學校出事了?”

  姐姐沒有回答我,但她的沉默卻已經(jīng)給了我答案。

  電梯門打開,姐姐進入電梯的那一刻,我跟著她一并鉆入了電梯。

  “我和你一起去姐姐?!?p>  “別胡鬧,回去看書?!?p>  “我書忘學校了正好要回去拿下?!蔽铱粗憬?,用力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姐姐抿著嘴,她明顯知道這是我的借口,卻只是重重嘆了口氣,“一會兒你就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也不要亂說話知道嗎?”

  “好嘞!”我一把抱住已經(jīng)快沒我高的姐姐,“姐姐最好啦!我最喜歡姐姐了呢!”我用力地把自己的臉在姐姐的頭發(fā)上蹭了蹭,姐姐的頭發(fā)好香,讓我想起了童年時候的記憶。

  姐姐并沒有說些什么,她的身子在我的懷抱中顯得好小好小。

  “你啊你……”

  如同夢囈一般,姐姐在我的耳邊輕聲地念著這三個字。

  姐姐開著爸媽出國前留給她的那輛glc,說實話我總覺得這輛車和她的風格實在是一點兒不搭。

  在我看來,和姐姐風格最搭配的車,首屈一指的,絕對是大金杯。

  每次坐她車的時候我內(nèi)心都會冒出這樣的想法,但從沒敢說出口。

  車子在法律法規(guī)所能允許的范圍內(nèi),以最快的速度把我們帶到了學校,學校門口停著一輛警車。門衛(wèi)張大爺正拿著個大手電筒在門口高聲嚷嚷著什么“人民公仆”什么的話。在大爺面前站著的三個人影,靠近后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大背頭的男人,一個小平頭的男人,還有個留著齊耳短發(fā)的女人。

  我很好奇,如果這三個家伙是便衣,那干嘛還要開警車出來呢?既然開警車出來了,那又為什么不穿警服呢。

  來不及去多想,我跟著姐姐一起下了車。

  “kù tóu!”

  姐姐對著那群人中個子最高,留著大背頭的男人這么喊道。那個男人轉(zhuǎn)過身來,在看到姐姐的那一刻臉上分明露出了“得救了”的表情。

  “師姐!你總算來了!這個老頭已經(jīng)在給我們普及八榮八恥了!”他一臉崩潰的表情,繼而注意到了我,“這位是?”

  “這是我弟弟,許曉涵?!苯憬氵@么介紹著我,那位被稱作“kù tóu”朝著我伸出手,“你好曉涵!我是你姐姐的同門師兄弟……”

  “你好!kù警官。”雖然并不知道姐姐所說的這個“kù”究竟是哪個字,是酷炫的酷還是車庫的庫……不過貌似這兩個都不像是什么正規(guī)的常見姓氏啊。

  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另外兩個便衣一起發(fā)出明顯的竊笑聲,而那位kù警官的臉上也分明露出一陣尷尬。

  “那個,我說錯什么了嗎?”

  那位kù警官剛要說話,姐姐卻徑直打斷了他,“先不說這些了,我們先趕緊去看一下?!彼f著向門衛(wèi)張大爺走去,說了幾句請求通融的話。可能是礙于姐姐的面子,張大爺總算是打開了校門。

  “這次可以一起進去嗎?”kù警官試探般詢問道,姐姐沒有說些什么,只是無言地點了點頭。她本想讓我在校門口等著,但是一看到我臉上那一副“絕不可能”的表情,她也就放棄了把我扔在校門口的打算。

  我們一行五個人,在姐姐的帶領(lǐng)下,急匆匆地潛入了校園的夜色之中。

  因為“節(jié)能社會”的號召,整個學校的路燈都關(guān)掉了,整個學校都籠罩在一片寂靜和陰冷的黑暗中。風比起白天變得更加刺骨,直直從我的領(lǐng)口往身子里灌,讓我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要凍僵了。只好加快步伐,借此讓自己的身子多多少少能熱起來。

  雖然如此,但當我和姐姐他們在校園后方那棟幾乎沒人去的儲藏室停下腳步的時候,我還是感覺整個身子從臉往下,除了雙腳之外,每一寸肌膚都被徹徹底底給凍僵了,簡直連頭發(fā)都要被凍住了。

  “鑰匙呢?”

  我聽到那位kù警官這么問道,然后是姐姐點頭的動作。Kù警官的兩位同事手里都拿著手電筒,一齊照向姐姐身前那扇綠油油的大門??赡苁且驗槟甏眠h的緣故,門上的綠漆脫落了不少,顯得斑駁得很。兩道強光照在上面,一塊明一塊暗,一塊白一塊綠的,顯得很有立體感,反而有很藝術(shù)的感覺。

  姐姐看著自己手里的鑰匙發(fā)著呆,好像在思考著什么。我們誰也沒催促她,過了大概一分鐘的樣子,她將手里的鑰匙**鎖眼,門鎖發(fā)出“啪嗒”一聲的響聲。

  姐姐推了推門,門卻僅僅露出了一條只能伸過去一個手指的縫隙。我觀察到姐姐的臉上表現(xiàn)出一陣訝異,她轉(zhuǎn)過臉來望著那位kù警官輕聲道,“堵上了。”

  Kù警官的臉上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上前,用手推了推。在確認了姐姐的說法后,他壓低身子,將整個上半身都貼到門上,低沉沉地吼了一聲。

  門開始一點點移動起來,屋里傳出一陣金屬摩擦水泥時發(fā)出的刺耳響聲。

  那位kù警官總算把門推出一條足夠讓他鉆過去的縫隙,他率先鉆了進去。

  “你們先別進來!”黑暗中傳出kù警官的聲音。

  大約過了一分鐘,屋內(nèi)亮起了白晃晃的燈光。

  接著是一陣寂靜。

  “情況怎么樣?”姐姐朝屋里喊道,但沒有回應(yīng),就在她準備進去的時候,那位kù警官卻出現(xiàn)在了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的原因,他的臉色這一刻顯得出奇的白。他看了看姐姐,轉(zhuǎn)而將視線越過姐姐的肩膀,望向我身邊的那兩個便衣。

  “呼叫總部請求支援?!彼统脸恋胤愿赖?,那兩個同來的便衣顯然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相互看了一眼。

  姐姐問出了我們其他四個人的困惑,“里面怎么了?!?p>  那位kù警官看著姐姐,嘴唇不自然地抽動了兩下。

  從他喉嚨的最深處,我聽到了一陣低沉有力的聲音:

  “密室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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