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彎彎繞
菜炒好了，老伴又給切了點熟食，囑咐他們爺倆少喝點，轉(zhuǎn)身回臥室看電視去了。
“還記得你當(dāng)初剛來的時候么？意氣風(fēng)發(fā)，熱情剛毅。那時候，我很看好你，我還以為等我退了，就把位置留給你。其實，這件事我也跑了，但沒跑成，你的群眾基礎(chǔ)不好啊?！?p> “江海成其闊，不辭百納之功，千川污垢，萬里泥沙，何曾拒之。糞便臟水、腐尸爛肉亦為天賜，辨之以使謂之才啊。”
“可你不成，總說世界清明，光棍眼里容不得沙子?！?p> “誰都不用心，不干事，可你呢？最后干成什么了？倒是把自己弄下來了。別說有沒有人幫你做事，最后連站出來幫你說話的人有幾個?！?p> “我告訴你，事實并不是你想的那樣，小蔣他們就來找過我，一起幫你想辦法，不然，那個流氓就咬住不放，你覺得你能順順利利下來？”
“但他們不想跟你說，為什么？”
“因為，他們怕別人知道幫了你?！?p> “極左極右都是錯誤，矯枉過正更是！”
說著老書記一指桌上另一瓶沒啟開的茅臺：“把那瓶酒也啟開?！?p> 裴德斌一愣，摸起桌上正喝著的酒瓶子晃了晃，抬起頭示意老書記還有半瓶呢。
老書記夾了一口菜，邊吃邊說：“讓你啟開就啟開?！?p> 兩杯酒下肚，老書記就開始教訓(xùn)他，到現(xiàn)在快有兩小時了。
“一會，你把這兩個瓶蓋拿回去，就說酒我都喝了，喝得很高興?！?p> 說完又招呼老伴，找個塑料袋把那瓶酒的瓶口封住，放冰箱里。
“那個小鬼收拾幾個外國佬的事我聽說了，當(dāng)時還只覺得這小子鬼道得很，沒多想。后來跟退下來的老史喝酒，聽說祁衛(wèi)軍的女兒正在倒追他，我還覺得是年輕人瞎胡鬧，現(xiàn)在看，不盡然哪～?！?p> “祁衛(wèi)軍什么人？陳正的兒子都看不上，說收拾就收拾了，他能讓一般人接近他閨女？”
說著，看老伴又回臥室了，把裴德斌嘴里的煙搶過來，趕緊抽了幾口。
抽完，人往椅子上一靠，慢悠悠繼續(xù)說：“今天我就跟你說說這個事?！?p> “我猜啊，他都能算到，你就沒給我送過這么重的禮，你不知道，這兩瓶二十多年的茅臺可不便宜?！?p> “你剛進來我還納悶，你擱啥能弄來兩瓶茅臺，這家伙，還二十年的?！?p> “好喝吧？”說著老書記捏起酒盅，又干了一個。
“祁衛(wèi)軍把你介紹給祁紅，你跟祁紅也見面了，也嘮了，估計這閨女也沒法安置你，就把你送到這小子手里了?！?p> “這小子不簡單啊——以前有人說天才，生而知之，年少有為，什么甘羅拜相周瑜掌兵這些，但到了現(xiàn)代，我總將信將疑，因為咱沒看見啊?！?p> “可現(xiàn)在，不服不行啊。他送兩瓶酒啥意思，你懂不？”
老書記坐直了身子，兩眼放光，直直地盯著裴德斌。
裴德斌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去了，輕聲說：“不知道?！?p> 他也捏起酒杯干了一個。
他想說，人家的意思就是不用我，把我給送走唄。可這意思能去理解，卻不能說出來。
“哈哈哈……”老書記把目光收回，仰頭大笑：“他那些話，不是說給你，是說給我聽呢?！?p> “這一定是老祁家爺兩告訴他啥了，知道咱爺倆的關(guān)系，所以讓你送兩瓶酒來找我，如果我喝了酒或者沒喝酒，不勸你回去，人家就不用你了，你該去哪去哪。這兩瓶酒啊，就當(dāng)給我賠禮了?！?p> “如果你回去了，那等于我告訴了他：我堅持，這個人可以用?！?p> “但，要達到人家的條件，條件是啥，是我得把你說通嘍?！?p> 裴德斌又點了一支煙，端起二錢的小酒盅，又干了。
“就兩瓶酒，咋這么多彎彎繞？”
“斌子，這不是彎彎繞，這是心機！”
……
老書記跟裴德斌喝完酒，又泡了一壺茶，爺倆醒醒酒。
最后，老書記跟他說：“酒醒了，拿著瓶蓋去找他吧，別把你的大事耽誤了?！?p> “記住我說的話，低頭就是為了抬頭高，哪有英雄不彎腰，他不能虧待你，去吧。”
裴德斌將信將疑地拿著瓶蓋又跑回了衛(wèi)旗，找到項小虎，把老書記的話學(xué)了。
項小虎接過瓶蓋收了起來，還是沒跟他說什么，而是先拿出來一萬塊錢，遞給他。
“馬上過年了，這些錢先拿著，回去跟老人好好過個年，這兩天要是閑不住呢，就去雪峰生鮮找李雪峰，跟他幫幫忙，我這邊會給你安排的?！?p> 裴德斌驚得愣住了。
真讓老書記說著了。
“你回去，他要不把事做到你心里，以后你們?nèi)椅茵B(yǎng)著，你愛干啥干啥。斌子，以后多學(xué)著點，用用心，琢磨琢磨別人做事背后的咋想的。”
眼看著靠年根了，裴德斌比誰都急。
他辭職的事一直瞞著爹娘，沒敢說。可馬上要過年了，手里沒錢，怎么過？眼瞅著就要瞞不住，可把他急壞了。
雖然他心里盼著，年前能上崗最好，到時候單位咋不給點過年錢。實在不行，找朋友借點，畢竟有工作了嘛。
可現(xiàn)在，錢就在手里！
這時候去雪峰生鮮幫忙，自己啥也不懂呢，能干啥，人家就是給自己拿錢找個臺階。
不服不行，怎么跟老書記說得一樣一樣的，像商量好了似的。但老書記他了解，有好事早告訴他了，才不會搞這出。
那這小子……都說人老成精，這玩意這么點就成精了？
“裴叔叔，你愣著干嘛呢？拿錢做事，我這鬧心呢，快去吧?！?p> 項小虎把錢塞給裴德斌，拿出手機編了一條信息給李雪峰發(fā)了過去。
裴德斌心服口服，恭敬的點了一下頭，也沒說話，轉(zhuǎn)身走了。
項小虎確實很鬧心。
就隔了幾個辦公室，祁紅不知道抽什么風(fēng)，打電話問他，過年初幾去她家拜年？
開什么玩笑！
今年過年肯定得去巧兒家，在她家呆一兩天，再把巧兒帶回自己家，來回一折騰不得初五六了。
過了初六，大年就算過完了。
這時候去誰家拜年誰家不高興。
咋？我家排到這時候才來？看不起誰呀？看不起你別來！來干嘛？添堵？大過年的！
最主要的是，祁紅問的初幾去，那意思，就是問女婿啥時候上門。
這是想搞死自己呀！
最恐怖的是，你還不能說你不去！
祁衛(wèi)軍是長輩，兩個人同進同出一起忙事業(yè)，過年了能不去嗎！
項小虎這心鬧的，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