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書禮回了凌霄院,他進了上房嘴邊上揚,向窗外看去,廂房那邊燈火通明,仔細傾聽還有歡聲笑語傳出。
季清歡與吉祥幾人在房里聊得十分開心呢,四個丫頭手里都拿著剪刀,在搖曳地燭火下剪窗花。
季清歡放下剪刀,同她們玩了會兒,然后拿著自己剪的兩幅窗花,往上房去了,她悄悄地跨進上房,站在屏風外敲了敲屏風,篤篤篤幾聲之后,才聽到屏風后邊的人說道:“進來?!?p> 她兩手藏在后面,繞過屏風,踏著小碎步走向賀書禮,就看他在笑,她問他:“三爺笑什么呀?”
賀書禮雙手放在輪椅的把手上,眼睛像她的身后看去,淡淡回答道:“沒什么。”
他只是想到這幾個月,是他這兩年來過的最快樂的日子。
賀書禮勾了勾唇角,問道:“怎么又鬼鬼祟祟的?”
季清歡眨眨眼,嘿嘿笑道:“奴婢剛剛學了剪窗花,您猜猜,奴婢剪的什么?”
賀書禮道:“我哪兒猜得著?”
季清歡一手拿著一幅窗花,一男一女。
賀書禮拿著花窗,肚子突然咕嚕嚕地叫了起來,季清歡問他:“您在花廳沒吃飽?”
他淡聲道:“菜不大合胃口?!?p> 季清歡輕快地說道:“奴婢去給您做幾個菜,正好咱們一道守夜?!?p> 她走后,賀書禮吩咐蕭山:“去拿酒來?!?p> 蕭山從大廚房取了一壇子酒來,拿了酒碗擺好。
季清歡也做好幾樣小菜端進房里。
好酒好菜上了桌,墻外邊響著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關上門,屋子里安靜了許多。
主仆三人圍在一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一家人呢。
季清歡將筷子分給賀書禮和蕭山,她毫不客氣地拿著筷子吃著小菜,喝起了酒,她抿下一口,清甜好入口,她只以為是果酒,濃度不會太高,一口就干了半杯,酒水入了喉嚨才有微辣感。
賀書禮端著酒杯,提醒她:“冷酒少喝點,容易上頭,你仔細這點?!?p> 季清歡笑一笑,沒往心里去,一邊吃一邊問蕭山:“蕭山,過年了你有什么愿望?”
蕭山吃著菜,也喝了一杯酒,低著頭,過了半天才道:“沒有?!?p> 季清歡逗他:“你想了半天才回答,肯定就是有,有就說嘛,大過年的,萬一實現了呢?”
賀書禮覺得有道理,也朝蕭山看過去,問:“有愿望么?”
蕭山跟在賀書禮身邊好些年了,他從來沒有問過蕭山,有沒有什么愿望。
蕭山又搖搖頭,繼續(xù)吃吃喝喝。
賀書禮便問挑眉季清歡:“你呢?”
季清歡想了想,撇撇嘴沒有答話,她目前最大愿望就是早日恢復自由了,脫離苦海,若是這個時候提出來,肯定會破壞氣氛的,她便沒說。
賀書禮也沒再逼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主仆三人也吃完了菜,酒也喝了大半。
蕭山面頰微微發(fā)紅,眼皮子也有些撐不住了,但腦子還是清醒,季清歡兩三杯酒下肚,托著腮,腦袋暈乎乎的,現在她還沒意識到自己醉了。
賀書禮面色如常,他吩咐蕭山收拾桌面。
蕭山輕手輕腳地將桌面收拾干凈。
季清歡突然拉著他的袖子說道:“你放下,我來,我來。”
蕭山胳膊往懷里一收,端著盤子徑直出去了。
季清歡趿拉著鞋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嘴里嘟噥道:“該暖床了……”
賀書禮無奈地扶額,摁著她坐下,沉著嘴角說道:“你喝醉了,坐著別動,一會兒叫吉祥扶你回房?!?p> 季清歡猛然躥了起來,高聲嚷嚷道:“誰說我醉了?我沒有喝醉,我現在還能再喝兩杯?!?p> 人在喝醉的時候,往往不能自知,不覺得自己醉了,甚至有些人伴有輕狂之狀,季清歡便是如此。
賀書禮眉心直跳,都這樣了還沒醉……剛剛提醒她少喝,她偏不聽,沒想到她的酒量會這么差,才喝了三杯就這樣了。
他拽著季清歡的手腕,擰眉說道:“坐下。”
季清歡一把甩開賀書禮的胳膊,朝著床撲過去,脫掉鞋子,整個人趴在了上面,后來又嫌趴著不舒服,翻個身躺在床上,身體擺成大字形。
賀書禮推著輪子過去,皺眉說道:“清歡,趕緊起來?!?p> 這丫頭喝醉之后也太隨意了些,簡直是放飛了自我。
季清歡嘴里嘟囔了兩句,對賀書禮的話不予理會。
賀書禮又喊了一遍。
季清歡蹭的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嘴里不耐煩地嘟囔著,桃花眼里帶著點慍怒的與他對視。
賀書禮又往前挪了一步,跟她只有半臂的距離,他冷聲問道:“你敢瞪我?”
季清歡一把揪住賀書禮的領口,往自己跟前一帶。
賀書禮猝不及防,兩手撐在床沿上才穩(wěn)住了身子,抬起頭只見季清歡的臉近在咫尺,她迷瞪著眼,緩緩地眨了幾下眼睛,卷長的睫毛掃過他的鼻梁,又輕又癢,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耳后根開始蔓延,她含著酒香的軟唇吐著淺淺的氣息,含糊中帶著點嬌氣道:“賀書禮我跟你講,你不是問我的愿望是什么嗎?我現在告訴你,我不想做丫鬟,我不想做妾,一點都不想,你聽明白了嗎??。棵靼琢藛??我一點都不想?!?p> 賀書禮的臉登時黑如鍋底,這死丫頭喝醉酒也太膽大包天了!不僅喊他名字還敢威脅他!
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都說酒后吐真言,看來季清歡平日里的乖巧都是裝的,只怕她每天心里都是這么不敬他的!
賀書禮額上青筋微跳,眉頭死擰,壓著脾氣,喑啞著道:“你不想做丫鬟,不想做妾,那你告訴我,你想要做什么?”
季清歡只覺得耳邊嗡嗡嗡,腦子里只有“丫鬟”跟“妾”的字眼,她秀眉微皺,無意識地搖搖頭細聲道:“不做,什么都不想做?!?p> 賀書禮身子略微前傾著,雙手撫摸著她的臉,無視她的掙扎,,他抬了抬頭,嘴唇剛剛好觸到她尖尖的下巴,她的皮膚那么光滑柔軟,他嗓音愈發(fā)沙啞:“清歡,你想不想要我娶她?回答我?!?p> 季清歡頭有些疼,小臉微皺。
賀書禮捏著她的下巴,直勾勾地看著她的眼睛,與她鼻尖挨著鼻尖,問道:“你為什么剪一對男女?為什么?”
季清歡現在上眼皮與下眼皮打架,眼皮子都快全部闔上。
賀書禮喝的酒在肚子里起作用了,他五臟六腑都有些發(fā)燙,他問了好幾遍,季清歡一句都不答,他有些惱怒,季清歡閃著迷離的目光掃過了賀書禮的心尖,讓他心里狠狠顫悠了一下。在昏暗的光線下,季清歡好像有了平時看不到的獨特嬌媚。賀書禮看著觸手可及的女孩,終于控制不住誘惑,借著酒意吻上那讓他朝思暮念的柔軟之上。男人在這方面好像無師自通。
太軟和了,和親其他地方,完全是不同的感受,她的唇異常瑩潤香甜,好像一塊粉嫩的糖果,又甜又舒服。鼻尖飄過她身上甜而不膩的清香氣息,他只覺得一向沉穩(wěn)自制的自己,仿佛隨時有可能失控。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的讓人措手不及,季清歡腦中一片空白,只是順從的閉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當然。她忘了思考,也沒有了思考能力,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
他還想再親,屏風后面?zhèn)鱽砟_步聲,蕭山回來了。
賀書禮丟開手,眼神微閃,面頰浮上一縷紅,他拉著臉,同蕭山道:“喊吉祥來,把她弄回去。”
蕭山低頭去了。
吉祥捏著袖口進來,都不敢看賀書禮,匆匆行禮,趕緊架著季清歡回屋去了,好在她力道大,很順利就把人弄回了廂房。
季清歡一走,賀書禮就讓蕭山推著他浴房里洗澡,還讓他倒一大桶的熱水,泡上藥。
賀書禮洗到子時過后,都大年初一了,才洗罷。
整個夜里,賀書禮只覺得一向沉穩(wěn)自制的自己,仿佛隨時有可能失控,手里捏著兩個窗花都沒睡著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氣她的無禮,還是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