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彼岸花旁等你

　　第十五章

　　你一直在找什么，是曾經(jīng)丟過什么重要的東西么，你一直轉(zhuǎn)過身看什么，是身后一直有人等你嗎……

　　陳瑤走出學(xué)校，沒有回頭再看一眼，不知道她是不想再看到云影中學(xué)還是怕看到路銘哲的面孔。她拖著寬大的校服越過人群，穿過十字路口，一步一步慢悠悠的朝家走去，因為陰天也看不出是中午還是下午，只是因為長時間，睫毛上結(jié)了一層層的小冰珠。

　　住戶區(qū)的路面還是依舊的糟糕，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小坑隨處可見，因為下雪潮濕泥濘的路面走起來很艱難，陳瑤的兩只褪色的平板鞋已經(jīng)被泥土裹住了一半。走到陳瑤的家里總是地經(jīng)過一條長長的巷道，巷子里依舊還有零零星星的人群，玩著雪球的小孩，你推我搡，有時候突然傳來一陣陣哭聲；拿著鐵鍬掃帚清掃路面積雪的男人，黝黑的皮膚跟冰天雪地的畫面形成顯明的對比；還有織著毛衣，拉著家常的女人，這個捧腹大笑，那個擠眉弄眼，可是這一切都在陳瑤經(jīng)過的時候安靜下來，變得一片沉默……

　　來到家門口，陳瑤剛好碰見了在門口掃雪的王阿姨，王阿姨看見陳瑤停下來直起身子，把手里的掃帚往門口一放，然后微笑著問陳瑤：“瑤瑤，你吃飯了沒，沒吃飯來阿姨這吃點，哦，對了，你媽媽病情咋樣，有結(jié)果了沒，你怎么沒去學(xué)校啊，是不是請假回來照顧你媽媽，沒事，如果你要上課，沒時間，阿姨可以替你照顧照顧你媽媽，反正阿姨也是閑著沒事……”

　　片刻之后，陳瑤抖了抖鞋子上的泥土兩三步朝著王阿姨走過去，靠在王阿姨的門前，然后張開凍的發(fā)白的嘴唇說：“謝謝您王阿姨，我不餓，然后醫(yī)院醫(yī)生說我媽媽病不太樂觀，是癌癥，還有我也不用去學(xué)校了，說怕我再拿不出學(xué)費……”

　　短暫的幾句回答，像三四把鋒利的匕首，直直的毫不留情的插進王阿姨的心臟里，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扭轉(zhuǎn)刀柄，疼痛隨著每個神經(jīng)傳遍全身……過了很久，王阿姨說不出一句話，只見嘴唇一直抖，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手背快速的擦掉眼角的淚水不讓陳瑤看見，但是眼圈發(fā)紅卻怎么也遮掩不了。陳瑤拉了拉王阿姨的衣角說：“沒事，阿姨，我回來取兩件媽媽要換洗的衣服就去醫(yī)院，”王阿姨緩了緩神緊接著快速的跑回里面屋子，過了一小會跑出來到院子門口走到陳瑤跟前從口袋里拿出五千塊塞到陳瑤的口袋里，邊拍著陳瑤的肩膀邊說：“這是你媽媽上次借我的錢，我知道你現(xiàn)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阿姨給你你拿著，還有再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訴阿姨……”陳瑤說：“知道了?！?p>　　其實，什么時候，為了什么事，王阿姨要借錢呢……

　　陳瑤跟王阿姨告了別，回到家里，因為陰天，家里黑暗冰冷中一片寂靜，簡單的幾個家具上已經(jīng)開始慢慢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陳瑤走到母親臥室，地上還留著干枯已經(jīng)變了顏色的血漬，她在母親的衣服柜子里拿出了母親要穿的衣服，然后快速的走出家門，就感覺不想多待一分鐘似的趕快要逃走，緊接著朝著巷子出口方向一路小跑……而遠(yuǎn)遠(yuǎn)在陳瑤家右后方掃雪的劉木匠看到陳瑤，一陣陣嘆息跟搖頭。

　　此刻，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過道巷子里也安靜了下來，那些零零星星的人群各自如彩排好的一樣一個個消失不見，只有厚重的云朵在天空里漂浮的潮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