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香女爆了!
果如林商所料。
花木蘭和柳如是當(dāng)然也是很火爆的。
但是,那兩個故事,嚴(yán)格來說,都沒有脫離一種時代所限制下的‘范本’。
它們的內(nèi)核,其實是一致且相似的。
而體現(xiàn)在故事本身上,雖然依舊吸引人,會令人著迷,卻少了一種引起廣泛輿論,引起大眾反響,引起廣大共鳴的魔力。
而夜香女不同。
它的出現(xiàn),才是真正空前的。
是任何話本、傳記,甚至是民間流傳的小故事里,都不曾有過的。
它是一出悲劇,卻暗戳戳的打破了多重禁錮。
文化階層的禁錮,文化習(xí)慣的禁錮,文化思維的禁錮,以及鮮明的社會階層禁錮···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被打破了。
將兩種不可能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巧妙的聯(lián)系起來。
且極具偏向性的,做了某種對比。
淺白的告訴底層的人們,是什么奪走了他們的幸運和未來。
雖然能花一兩銀子,入遵月樓看戲的人不多。
但是故事本身,并不僅僅拘泥于呈現(xiàn)形式。
如前兩個故事一般,夜香女的故事也通過許多種渠道,流入民間。
其中未必沒有那些同為‘青樓’生意的競爭者們,在背后推波助瀾。
大抵上,他們以為只要遵月樓里的故事變得不新鮮了,爛大街了。它們就能與遵月樓一起,重回起跑線。
卻無知的,當(dāng)了林商的免費水軍。
而就在夜香女的故事,火爆上陽城三天后。
林商對外宣布,正式拆除遵月樓大舞臺的院墻,允許普通百姓有序的在遠處或者空地上圍觀。
觀看的內(nèi)場,布置了針對性的陣法,外圍的雜音,無法侵?jǐn)_進來,影響觀看。
而外圍一共八個區(qū)域,林商又構(gòu)建了傳音陣和折影陣。
如此一來,沒有給錢的普通觀眾,雖然不能像內(nèi)場給錢了的觀眾那樣,看的仔細(xì)、聽的真切,且有人端菜遞水的伺候。卻也勉強能囫圇的看完故事,知道一些大概。
至此,每一場戲開演之后,內(nèi)場和外場加起來,都有數(shù)千人觀看。
等到了夜幕降臨之后,這一片區(qū)域甚至可能圍攏近萬人。
周圍的樹上,往往爬滿了頑皮的孩子,他們一邊看著不遠處由陣法投射出來的模糊影像,一面遠遠的眺望著真實的舞臺。
為了一個更好些的位置。
他們可以爭論很久,甚至以武力論高低。
而隔壁的湖面上,也都飄滿了各式各樣的小船,甚至是木盆。
人們站在船上或者木盆里,看著陣法投射出來的影像,跟著故事里的人物喜悲一起調(diào)動情緒。
夜香女這一出戲,沒有如林商猜想的那樣,在十天半月之后,緩緩降低熱度。
反而隨著流傳越廣,變得愈發(fā)的火熱。
朱玲兒作為這部戲的主演,原本是很不滿自己扮丑、扮窮的。
但是當(dāng)那肉眼可見的紅火,重重的砸在她身上之后,她在短暫的狂喜之后,竟然在遵月樓內(nèi),也改變了穿衣風(fēng)格,抹去了胭脂口紅,換下了綾羅綢緞,僅以布衣木釵示人,整日素面朝天,儼然已經(jīng)打算人戲不分,活成阿春的‘實體’。
若不是林商阻止,她甚至都打算往自個身上抹屎抹尿了。
當(dāng)知道,作為一部戲的主咖,入場的觀眾打賞與門票錢,她們都是可以分成的。
朱玲兒依靠阿春這一角,可謂是日進斗金。
更令她舒坦的是,盡管大紅大紫,卻沒有任何高官貴族,對她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這等于是反向‘白嫖’了那些貴人們,干干凈凈的便站著把錢掙了。
此時,那些出走遵月樓的花魁,都開始后悔起來。
朱玲兒等人的風(fēng)光無限,她們都看在眼里,嫉妒打從心底便往外涌。
通過重重關(guān)系向林商示好,表示想要回歸遵月樓,卻又都被林商給果斷拒了。
雖然,對于林商的大方向,大目標(biāo)而言,將這些出走的花魁再收回來,確實是更有幫助。
不過萬事還要講究一個痛快二字,絕不僅僅只是為了達到目的。
目的達到了,人不痛快,林商情愿不去做。
夜香女連演了二十一天,持續(xù)不斷的每天五場之后,靠靈丹‘續(xù)命’的朱玲兒,也終于撐不住了。
被林商勸下了舞臺,對外宣稱要用三天時間,靜靜修養(yǎng)。
隨后···依照最初的計劃,本該是‘楊貴妃’這出戲接檔。
以顧蠻蠻的身形、容貌,再加上林商為她專門打造的形象,定可以驚艷全場,演繹一代絕世佳人。
至于故事什么的,都不重要了···美就完事了!
現(xiàn)在···計劃有變。
接檔夜香女的戲劇,變成了‘杜十娘’。
舞臺后的扮相室內(nèi),蕭玳姐姐正緩緩的穿上艷麗的演出服。
看著銅鏡里,容貌冷艷,氣質(zhì)清冷的自己。
蕭玳先是露出了一個冰冷至極,快意至極的表情。
緊接著,那冰冷的眉眼,在搖晃的燭光下,迅速的溶解開來。
霎時間,冰山解凍,恰如春風(fēng)拂來,百花盛開。
伴隨著一陣悠揚而又歡快的樂聲,蕭玳最后整理了一下鬢角的芙蓉花,隨后踩著小碎步,走上舞臺。
燈光明亮,色彩艷麗的舞臺上,蕭玳最初的表演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媚’!
而就在臨近舞臺的看臺上,一個華貴的包廂里,幾個上陽城里出了名的貴公子,此時都停下了手里搖晃的折扇,或是放到嘴邊的酒杯、茶點。
“這···遵月樓里,還有這么漂亮,這么嫵媚的姑娘?嘶···這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可饞死我了!”威遠侯家的大公子,一位秦樓楚館里的??停藭r發(fā)出哧溜的聲音,用腹腔說話般,感嘆道。
真的懂得男人的女人,才知道如何展現(xiàn)自己身為女性的嫵媚。
那不是露了多少,或是做了多少撩人的姿態(tài)。
而是一顰一笑,一個轉(zhuǎn)身,一個回眸,纖腰的輕輕擺動,都正巧擊在了男人們的心坎上。
不遠處的湖面上,好幾個看呆了的莽撞漢子,失神的往前踩了一步。
隨后噗通、噗通的掉入冰冷的湖水里。
一時間,湖面上竟然如下餃子一般,掉落了不少人。
再然后···便是女人們的呵斥聲,以及對蕭玳極為粗鄙的辱罵。
殊不知,這樣的反差與對比,更增強了蕭玳在男人們心中的獨特‘地位’。
“這···是蕭玳吧!她有這么美?這么媚?以前怎么不覺得?除了長得好看,她就是條死魚···,用過一次后,就沒意思了啊!”說話的是包廂里,戶部尚書家的小公子。
此時他話里雖然是在貶低蕭玳,帶著侮辱的性質(zhì)。
但是話外,卻顯得饞的很,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尋找某種片段,卻發(fā)現(xiàn)過往的經(jīng)歷太多,而曾經(jīng)的蕭玳表現(xiàn)的又太平凡,反而讓他根本找不到對應(yīng)的畫面。
如此一來,蕭玳對他來說,反而像是完全陌生的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