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這么牛批?”這是林商的第一個念頭。
“我只怕說服不了他···!”這是林商的第二個念頭。
人心皆有好惡,若不為名利、權(quán)勢動搖,那么想要扭轉(zhuǎn)某些情緒,就會變得極難。
說穿了就是···老子樂意,你管不著。
“林三兄弟!”
“林三兄弟?”趙三還喊著。
林商回過神來,報以微笑。
趙三接著道:“今日林三兄弟不妨且先回去,留個住址便成,若是夫子口風有變,我便去尋你。”
林商想了想,也便點頭道:“如此,拜托了!”
這位李路如李老夫子是大將軍林髓的故交,二人存在理念之爭,倘若是通過死纏爛打,就能說服的話。
也不至于林髓人都死了,這位李夫子還這般揪著不放了。
返回的路上,林商一直在想之前趙三提到過的問題。
關于陣亡將士家屬的撫恤,關于那些本該屬于他們的補貼。
以前有林髓壓著,尚且有貪官污吏敢伸手。
如今林髓不在了,只怕?lián)嵝粢苍匐y落實。
“林髓不在了,我還在。肩上擔著這些人的命,他們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林商暗自為自己鼓氣,此刻他想到了徐土,想到了徐土的老娘。
內(nèi)心深處,何嘗不是涌起一股急迫?
他必須再強大一些,更強大一些!
只有這樣,才能離開上陽城,才能在這山水江河之間,縱橫無忌。
去見那些本該早早去見的人,做一些他理所應當去做的事。
突然,公共馬車停了下來。
林商再一轉(zhuǎn)頭,突然發(fā)現(xiàn)身邊原本同行的那些乘客,全都消失不見了。
空曠的車廂里,彌漫起了一股濃郁的黑煙。
一些古怪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朝著車廂里匯集而來。
林商提著兩條臘肉,就用腳踹開了車門。
馬車外,原本駕車的車夫與拉車的馬兒,也都消失不見了。
四周的街道,顯得空曠且死寂。
頭頂?shù)奶炜丈?,盤旋著成片的烏鴉,馬車下的道路,像是鋪滿了血色的泥漿。
殘破、昏暗、灰色、蕭索···這就是林商眼中所看到的一切。
往遠處眺望,本應該是剛剛修筑起的九天玄雀樓,已經(jīng)倒塌了大半,剩下的一半,也無力的耷拉在那里,成為了廢墟里,最為顯眼的標志。
寒風吹起了路邊的枯草,隱約可見的是,就這么曝露在破舊屋檐下的森森白骨。
死吧!
死吧!
快點死吧!
你活著就是個禍胎,你就是罪,你就是惡,你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只要你死了,這一切就都不會發(fā)生。
只要你死···你死!
林商的腦海里,突然回蕩起了這樣的聲音。
它正在催眠和麻痹林商的精神,讓他去否定自己。
林商當然知道,自己中招了。
卻像是喝醉酒了一般,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身體和靈魂之間,出現(xiàn)了偏差,無法同步。
他伸出了手,然后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只要再狠狠的用力,他的脖子就會被自己扭斷。
出手對付林商的人,很清楚蟻林軍戰(zhàn)士的破綻。
因為有著契約寶藏存在,所以當蟻林軍戰(zhàn)士被逼到了絕境的時候,都可爆發(fā)出可怕的‘余暉’,而作為蟻林軍的最后一人,林商如果爆發(fā),那么將會在一瞬間,擁有撕裂蒼穹的偉力。
但是,這樣的強大,并不是完完全全屬于他自身的。
故而,蟻林軍戰(zhàn)士,在意識和靈魂上的相對脆弱,始終無法忽視。
相對比那些正面較量的手段,幻術(shù)、詛咒等等背后下手的陰毒招數(shù),對蟻林軍戰(zhàn)士而言,有著相對的奇效。
并不是說,這是他們真正無解的薄弱點。
其實,在同階同級之中,蟻林軍戰(zhàn)士在這方面的抗性不低。
只是,相對來講,會更容易被攻破。
此時,林商的處境,已經(jīng)到了極為危險的時刻。
就在此時,林商感覺到了一股滾燙、灼熱的東西,從他的懷里噴涌出來。
剎那之間,從他的懷里,飛出了一張閃爍著劇烈白光的紙。
紙上的文字,流動著難言的韻味,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劍,正在撕裂這個虛假的幻境。
白光所過之處,那構(gòu)建出來的景象,皆紛紛消融崩解。
最后,所有的白光集合于一處,竟然還化作了一道文字之箭,追尋著某個方向,飛射過去。
啪!
就像是束縛影像的鏡面,被突然打破。
林商回過神來的時候,人還座在馬車中,周圍還有著好奇圍觀他的人群。
馬車也還在快速的行駛。
一切都仿佛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林商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
放在那里的那篇祭文,此刻還微微有些發(fā)燙。
上陽城外,城西爻山之上的一處道觀之中,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半禿老道,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淤血。
在他的心口位置,還扎著一道白色的利箭。
“大儒!李路如!你竟敢···噗!”老道氣急攻心,又吐出了一口淤血,然后徹底的暈了過去。
法堂中,不僅有著黑色的令旗,各類作法的道具,更有幾具嬰兒的尸體,一塊蘊含著特殊氣運的令牌,以及林商的數(shù)根頭發(fā),正纏繞在一個黑紅色的木人身上。
片刻后,一個年輕的小道士,突然探頭探腦的看了進來。
當看到暈倒的老道士后,他急忙想要去攙扶。
卻又猛然止步,想到了點什么,臉上流轉(zhuǎn)著猙獰與兇惡。
咬牙發(fā)狠,從懷里掏出一柄類似于匕首的法器,直接從老道士的頭頂百會穴處扎了進去。
隨后收起桌上的令旗、法鈴、法繩、令牌等物,又從一口箱子里,盜出一本秘籍,轉(zhuǎn)身便逃。
同一時間,馬車內(nèi)的林商,自然想不到,爻山之上一間小道觀里發(fā)生的這一幕。
他只是慶幸的按了按胸口。
“看來,我暴露一定的實力之后,有些人坐不住,想要我的命了。”
“即便在這個風口浪尖,我若當真死了。定會引起一場風波,他們卻也都顧不得了!”林商心想。
雖然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林商卻沒有懼怕,反而只有更深更激昂的戰(zhàn)意。
想要殺他的那些人,并不會因為他老老實實的,什么都不做,就放過他。
既然如此,他又何須瞻前顧后,畏首畏尾?
“下手的不會是圣皇,他若要吩咐人出手,那么一定是真正的雷霆一擊,絕不會這么簡單。但是···能夠在這上陽城里,用出這樣的咒殺之術(shù),那就說明,動手之人和幕后主使,可以調(diào)動一些大濋的國運?!绷稚滔氲竭@里,突然不著急回家了,下了馬車又換乘一輛,改去九爺?shù)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