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硬撮合

　　小雪走了以后，一個人在家的日子變成了孤寂和痛苦的時光。墻上掛著岳父的遺像，岳父的骨灰罐還在方桌上放著。房間里有他和杏真的婚照，兩個人肩疊著肩，緊緊挨著，臉上是那么樣的甜蜜，杏真是那么樣的美麗，他冬川是那么樣的年青……還有小雪的幾張照片：小時候的、小學和高中的照片。女兒長得和妻子真像?。≈灰@么一坐下來，冬川的腦海里就是無邊無際的回憶和思緒。晚上也多夢，夢見的也無非是這些親人。有一次他夢見杏真從監(jiān)獄里跑回家來，見了他就緊緊地抱住他，好像怕又被監(jiān)獄干警抓了去一般。結果不一會兒，干警出現(xiàn)了，像兇神一般，冬川就那么驚醒了。最近的一次，冬川竟夢見和杏真做愛。那個夢，使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還有性的欲望和能力，因為，有東西流出來了……

　　于是，一周六天，冬川幾乎每天都在木材廠干十幾個小時的活兒。一來是掙加班費，二來是少些無聊和胡思亂想，三來日子過得快出許多。木材廠里有個食堂，冬川除了在食堂買點便宜的東西吃外，回家?guī)缀醪怀詵|西。鄰居老王看不下去，有時會給他捎過來幾塊蘿卜糕，或是一碗豆奶。

　　“王叔，謝謝您了！您的豆?jié){蘿卜糕，全世界最好！”冬川感激地說。二十年鄰居，他們互相看著對方慢慢老去，可那份溫情，卻是經(jīng)久不變。

　　“那天我在街口看見阿寶了?！崩贤跽f，“你猜怎么著，聽說他又發(fā)達了，都裝著不認識了！”

　　冬川不語，他跟這個阿寶——說起來還是他的親戚——才兩面之交，可他被阿寶搞得家破人亡！

　　他提都不愿再提這個名字。

　　老王看出來這是壺不開的水，趕緊不說了。

　　不久前的一天，冬川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凈的，干活兒的當間突然就腹痛難忍，當即躺到在地?；锇閭儑槈牧?，七手八腳把他送到醫(yī)院。結果是急性胃腸炎，輸液點滴了后倒也無大礙。不過幾個同事就在他身邊嘰嘰喳喳開了：“老林，你這樣下去不行，這要發(fā)生在家里，多危險呀！早就勸你討個老婆進來。”

　　“我有老婆?！倍ü９５卣f。

　　“算了，別自欺欺人了。你那老婆只能當死了一般，名不存實也亡?！?p>　　“不許這么說，我老婆還等著回家跟我團圓呢！”

　　“你這樣玩命干活，回家又沒有人照顧，總有一天會垮掉的。黃杏真也不會希望你跨掉吧？”

　　那以后，冬川似乎是舊病復發(fā)，整條腿又開始痛起來，還被查出了甲肝，只好請病假臥床。老梁拎了一袋水果和一罐雞湯來探望他。見冬川蠟黃的臉色和憔悴的面容，老梁不由得嘆氣?！靶×职。麄冋f的都對。男人不能沒有女人的。你這樣生活沒規(guī)律，工作重，回來后又沒個安慰照應，人不垮才怪呢?！?p>　　冬川哼哼哈哈的不敢頂嘴，老梁走了后他喝了一口雞湯，哇，那清香由外往里，讓他回腸蕩氣。

　　幾天后，只聽外面一陣吵吵，幾個年輕點的同事不分清紅皂白，領了一個女人來。領頭的同事叫順發(fā)，和冬川同歲。“來來來，進來，進來?！表槹l(fā)招呼那女人進來。

　　“怎么回事啊？”冬川起身問。

　　順發(fā)臉上堆起了傻笑?！笆沁@么回事，這位姓施，叫純來，從外地來吉鎮(zhèn)找親戚沒找著。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姐妹對吧？純來人好，又能干。在找地方住。我們幾個琢磨著，住你這里最合適不過。她可以照顧照顧你，你呢，也就免費給她住一住。你看這不是兩全其美，互利互惠嗎？”

　　冬川一聽，急得從床上蹦起來?！澳窃趺葱校坎环奖愕?！”

　　順發(fā)嘴比他硬：“你說怎么個不行法？你家大小兩三個房間呢，有啥不方便的！”順發(fā)說完，跟其他幾位使使眼色?！澳蔷瓦@么著吧。純來，老林很好的人，你耐心點待他，給他做好吃的。老林，我們幾個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幾個同事嘻嘻哈哈離開了，留下了呆若木雞的林冬川和不知所措的施純來。

　　林冬川不得不看了看施純來。她看上去比杏真大一點，四十二、三歲，很普通的一個女人。這么乍一看，長得并沒有什么姿色。不過，看得出來，她是一個純樸心好的女人。

　　“你吃過沒有？”

　　純來嘴動了一下：“我不餓。”

　　冬川指了指桌上：“那邊有些水果，爐子上還有雞湯，你自己弄來吃吧?！?p>　　純來順著冬川的手勢看了看，轉(zhuǎn)過頭來卻問：“林先生，您要我給您洗衣服嗎？”

　　冬川這才意識到屋里很多東西都要洗了。家里有臺洗衣機，是后來杏真的弟弟和誠幫買的，說是他欠了姐姐許多情。純來會用洗衣機。那天上午，天好，她把冬川屋里的床單枕套被套，一些四處散落著放的衣服，還有毛巾等等都洗了個遍。洗完了一樣樣，連同被褥一起往外曬。

　　“看你做了這么多，怪累的，你歇歇吧！”冬川都有些過意不去了。

　　“我不累?！奔儊砜拐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