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正經(jīng)歷過,光憑想象,永遠也想象不出古代戰(zhàn)爭給人的壓力,由何曼帶領(lǐng)的四千黃巾前鋒部隊早就繞著城走了好幾圈,卻沒有盲目攻城,郭嘉本來沒有讓所有兵士上城,只有寥寥幾百士兵立于城上,沒想到何曼倒是個面粗心細的人,愣是把先鋒部隊撤到離南門三里外扎下營寨。
在袁珣全身貫甲,快馬加鞭來到南門的同時,何儀領(lǐng)著五萬多黃巾軍烏烏央央來到了何曼營寨之中。五萬黃巾軍漫山遍野的在城外扎營生活做飯。
他放眼望去,遠處的丘陵的山梁上全是頭戴黃巾的叛軍,如同蝗蟲一般星星點點,看的才上城墻的袁珣頭皮發(fā)麻,握在城垛上的手關(guān)節(jié)都開始發(fā)白。
“此戰(zhàn)可勝否?”
郭嘉搖著折扇站在城墻上笑道:“黃巾軍雖然人多勢眾,可是卻是烏合之眾,我們城堅弩利,有何不可勝?只是原以為截天夜叉何曼是個莽漢,今早卻沒中我的誘敵之計,倒是個膽大心細的。”說著,郭嘉用折扇點了點袁珣的肩膀,“鎮(zhèn)定點,不可如此,三軍將士都看著我們呢?!?p> 袁珣轉(zhuǎn)頭一看,只見城墻上下所有的士兵都在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趕忙放下了手,干笑著大聲道:“他娘的,城下黃巾太多了,搞得老子有點害怕??!”
然后他一把將腰中的破軍拽了出來,笑著大聲喝道:“但是怕也沒個卵子用!黃巾軍都來了,無他,死戰(zhàn)耳!還記得我們出發(fā)的時候說什么來著?”
陳到心思靈活,一聽袁珣的話就知道要說什么,他將長槍一把橫于頭頂,大吼道:“干死他們!分他們的金銀財寶!”
在潁陽休息了一夜的陽翟守軍們正值經(jīng)歷充沛,陳到的話就像是一瓢冷水潑進了一鍋熱油當中。
陳到話音剛落,只聽城上城下的陽翟兵們紛紛拔出兵器,敲擊著自己的胸前鎧甲和手上的大盾,發(fā)出嘭嘭嘭的聲音。
“干死他們!”
“分他們的金銀財寶!”
“干死他們!”
“干死他們!”
話語一開始還有些松散,可是幾聲之后,六千士兵的怒吼響徹云霄,就連原本潁陽的兩千守軍受到了陽翟軍的感染,也都紛紛跟著嚎叫起來!
八千人的怒吼聲瞬間傳到了三里外何儀大帳之中,他正在聽何曼向自己報告早晨守軍稀少詭異的情況,這時候也愣了一下,站起身來漫步到轅門之外,看著城上守軍舉手高呼的情景,不禁面色有些發(fā)緊。
潁陰城有些詭異?。∫宦沸衼?,大縣攻克兩個,小城守軍更是望風而逃,只有這潁陰的守軍氣勢如此恢弘,而且細細傾聽,還能聽出守軍在嚎叫些什么,似乎是要全殲自己,然后分自己的金銀……
詭異!
何儀扶須看著潁陽城上戰(zhàn)意高漲的幾千守軍,不禁眉頭緊皺。
“黃邵。”
“末將在!”黃邵聽得何儀呼喚自己,立馬出列單膝跪地叉手道。
何儀瞇著一雙狼眼死死盯著潁陽城上,冷聲道:“守衛(wèi)潁陽的只怕是陽翟方面來的精銳部隊,帶隊的將帥也是一個有才之人,不可掉以輕心,你速速砍伐樹木,造云梯井闌,飯后我?guī)ш犗热コ窍陆嘘?,試探一下城上的守軍!?p> “喏!”黃邵躬身行禮道,立馬起身帶人去遠處砍伐樹木。
袁珣看到此景,眉頭一皺,罵道:“這潁陽縣令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堅壁清野都不懂!居然給黃巾賊留下大片樹林來建造攻城器具!”
這話一出,說的站在不遠處的祭平面紅耳赤。
郭嘉笑道:“無妨,我還沒走出陽翟,舊金馬矩子就送來的二十架霹靂車,此物可將石彈投到一里之外,用來打井闌正好合適?!?p> 袁珣聞言眼睛一亮,沒想到靠著水力鋸子,馬鈞不到短短五天就造出二十臺霹靂車,這東西是扭矩投石機,投得可比老式人力拉扯的投石機遠多了,他忙問道:“可有組裝?”
郭嘉隨手一指說道:“早就組裝好了,指揮霹靂車的正是馬矩子的弟子,在早上組裝之后就試射了,就等這黃巾攻城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袁珣目光隨著郭嘉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二十架霹靂車平均分布在四面城墻之上,每個墨門弟子正帶著五六個兵士調(diào)試著霹靂車。
二十輛霹靂車也不夠啊!
一會兒黃巾蟻附攻城,霹靂車雖然經(jīng)過馬鈞改造,上彈極快,一分鐘就能打一發(fā),可是人家五萬人沖到城下也只需要幾分鐘,就算是打滿二百顆石彈,也不過只能殺傷莫約一千士兵,這還是理想狀態(tài)。
而且扭矩投石機現(xiàn)在最大的作用乃是擊毀對方井闌,保證井闌上的黃巾賊弓箭手無法有效壓制城頭,且不讓井闌順利登城。
霹靂車能有多少的精準度?又不是打炮,還能一炮一個井闌?
說來說去,霹靂車終究只是攻擊城墻器械所用,并不如火炮一般可攻擊對方有生力量。
但是有霹靂車總比沒有好,袁珣此刻特別想有幾門大炮,一跑過去人仰馬翻!
……
“奉孝兄,請問假如我們沒有霹靂車的情況下,要擊毀對方井闌該怎么辦?”袁珣好奇的問道。
郭嘉聞言眉毛一挑,說道:“一般情況下是用弓弩手壓制對方井闌,火箭引燃,或者派敢死之士快馬出城,用桐油燒毀?!?p> 桐油?
袁珣聞言眼中一亮,問道:“總之就是燒毀對方木質(zhì)井闌便是,可是這意思?”
郭嘉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卻見袁珣嘿嘿陰笑著轉(zhuǎn)頭跑去后邊站著的潁陰縣令身旁,和祭平嘀嘀咕咕什么,只見祭平不斷的點頭,帶了二百青壯快速朝著府庫跑去。
“君瑜想了什么妙計么?”
袁珣嘿嘿笑著說道:“沒什么妙計,就是請奉孝兄看一場生炸黃巾軍罷了。”
“桐油?”郭嘉何等聰明,見袁珣眼神飄向那些霹靂車,立馬明白了,“君瑜想用霹靂車將桐油拋出去,然后再以火箭引燃?倒是好計策!”
“差不多!”袁珣陰笑著看城外炊煙處處的黃巾軍,“只是往桐油里加了點料!”
郭嘉素知袁珣腦中鬼點子層出不窮,看袁珣那副模樣,不禁也是打了個冷顫,這小子陰起人來實在手段下作沒底線,他是聽說過的,一時間居然有些同情起對面的黃巾軍了。
一眾士兵休息夠了,眼見對面的黃巾漸漸開始集結(jié),也紛紛拿上兵器站到了城頭。這時候,只見五萬黃巾軍結(jié)了一個并不怎么整齊的軍陣,在鼓聲中慢慢朝著潁陽城逼來,郭嘉折扇一揮。
“擂鼓!”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整個天地仿佛被雙方的鼓聲喚醒,肅殺的氣氛在空氣中感染著雙方將士,潁陽守軍更是開始喘起了粗氣,嘴邊的白霧何儀隔著兩里地都清楚的看見。
黃巾軍同樣還是老樣子,何儀,劉辟、龔都。黃邵、何曼五將帶著五萬步兵慢慢在離潁陽城兩里地停住,只是軍陣后方多了十幾架井闌和數(shù)不清的云梯。
何儀依舊單騎來到潁陽城下弩箭射程外,長矛一指潁陽城上喝道:“城上守將何人?可敢露臉來本帥瞧瞧?”
“你長得那爹不疼媽不愛的樣子,哪里帥了?也好意思自稱‘本帥’,誰給你的勇氣?。苛红o茹么?”
城上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還帶著幾分未變聲徹底的公鴨嗓,然后何儀只見一個身穿玄甲外披暗紅戰(zhàn)袍,頭戴束發(fā)玉冠的俊俏少年痞里痞氣的單腳蹬在城垛上,笑嘻嘻對自己道。
那少年話一出口,城頭上的士兵雖不知“梁靜茹”何方人士,卻也都忍不住哄堂大笑,尤其是少年身邊穿著一身騷氣無比的精鋼銀甲,身高九尺以上,壯如鐵塔的大漢更是操著如雷的大嗓門朝何儀喊了起來。
“就是!我還當你何儀人如其名,儀表堂堂,卻是三角眼大鼻子塌臉龐,像只癩蛤蟆似得,還本帥呢……你阿娘生你的時候是不是不小心把你掉地上了,臉著地?。俊?p>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大漢話音一出,城上守軍更是笑彎了腰,原本想以勢壓人先奪士氣的何儀被這一通羞辱,氣得差點從馬上摔下來,長矛指著城頭上少年罵道:“黃口小兒,惡語傷人,可敢留下姓名!”
“小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窩,名蝶!字福親!大漢最年輕的將帥是也!”少年在城頭上抱著手囂張的笑道。
“窩蝶!窩福親!你給本帥……你給某等著!待某破城,必將你碎尸萬段!”何儀指著城上咆哮道。
“好的!何儀我的兒,你爹你父親我就在城上等著你,可別讓你爹我失望??!”少年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候,原本就笑的不行的守城士兵一聽,又再次大笑起來,有的士兵居然笑的躺倒在了地上,抱著肚子“哎喲、哎喲”直叫喚。
何儀這才反應過來,又被城上小兒戲耍了,聽著城上笑聲一片,覺得自己在城下宛如一頭蠢驢,不禁氣急攻心,噗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他強忍怒火一擦嘴角,打馬就想回軍陣立馬攻城,將這小子的腦袋砍下來做酒樽!
“這想走了?你走得了么你?!”
袁珣在城頭奪過一副弩弓,大拇指比了起來,閉上一只眼睛目測了一下距離,何儀據(jù)城墻大約是四百步左右,正好是弓箭射程極限,他將弓弩抬起,以拋射的方式一箭射了出去!
弩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嗖一下落在了何儀馬身左側(cè)莫約三十步距離,何儀恨恨看了城頭一眼,卻見那可恨的小兒手一揮,城頭莫約兩百弩兵紛紛學著他抬高弓弩扣動懸刀,一時間一片弩箭黑壓壓如同雨點一般當頭罩來!
何儀瞳孔一縮,將手中長矛在頭上揮舞成一片華蓋,那些弩箭紛紛被打落,可是二百多只弩箭,就算是何儀是霸王項羽在世也無法全部打落,只聽他悶哼一聲,肩頭便中了一箭,然后胯下一軟,只見胯下的戰(zhàn)馬馬頭早已被幾只弩箭洞穿,發(fā)出慘嘶軟倒在地!
何儀不愧是尸山血海中摸爬滾打過來的,在馬匹倒下之際,冒著被馬尸壓傷的風險整個人縮近馬尸之下,就在這時候,他身上的馬尸被射成了刺猬!
“傻缺!你以為在弓弩平射射程外我就射不到你?”
袁珣一口唾沫吐下城墻,將手中弓弩拋還給身邊的弓弩手,不屑道,這黃巾軍也不行啊,連十字弩拋射都不懂,百十丈距離都敢這么囂張?
他第一箭拋射過去,就知道能射到何儀,覆蓋式射擊還射不死他?當自己專門調(diào)這兩千弩手來當擺設么?
城頭守軍一看何儀連人帶馬倒在箭雨之下,一時間紛紛歡呼起來,這時候,只見何曼單手把一面大盾罩在頭頂,打馬迅速沖向何儀,矮身一把將他從馬尸下面拽了出來,二人一馬狼狽逃回本鎮(zhèn)。
“沒死啊?”袁珣郁悶的看著肩膀上明顯插了一支弩箭的何儀說道。
“已經(jīng)可以了,此陣你又是羞辱,又是突然襲擊,讓敵軍士氣大喪,我說你怎么這么……”郭嘉苦笑著勸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