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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醫(yī)妃

第四章?陳念舊事

大唐醫(yī)妃 鍋蓋毛豆豆 2648 2020-08-13 18:54:38

  不知過了多久,風小漁才悠悠醒轉(zhuǎn)。她動了動腿,痛得齜了齜牙,好在尚有知覺,想來也只是傷筋還未動骨。

  “你醒啦?”這一聲問候關懷中夾帶著絲絲迫切。

  風小漁明亮的雙眸撞上了一張俊逸溫柔的臉,心中不禁感慨,這人便是李適?長得可真像那位故人。

  “小風姑娘,請問,這顆珍珠你是從哪得來的?”李適柔聲問道。

  風小漁嘆了口氣,細細向李適說起這段往事。

  大約是六年前,年幼的風小漁在荒蕪的沙漠中被禿鷹啄醒,她感到頭部陣陣悶痛,卻想不起自己是誰,也記不起自己為何在此,只得靠著求生的本能尋著通往人群的路。她赤著腳踩在滾燙的沙礫中,不一會便磨破了稚嫩的腳皮,在這五色沙礫中印出了一串殷紅的腳印。風卷著沙子帶著尖銳的鳴叫削蝕著這嬌弱的身軀,她身上的皮膚已經(jīng)寸寸皴裂,小小的身軀再也不能承受這種干渴疲累,正當她即將暈倒時,豁然發(fā)現(xiàn)前方山腳下有一汪月牙狀的清泉,透著誘人的涼氣,小姑娘頓時來了力氣,連滾帶跑的沖下山去,撥開重重蘆葦,蹲在泉邊,將頭沒入湖中,貪婪的攫取這一份爽快。

  “慢著點慢著點,當心嗆著哦?!币宦晿O溫柔的聲音傳入風小漁耳中。

  小姑娘詫異的抬起頭,看見了一位身著布衫的婦人,盤著一個尋常的墮馬髻,雖未施脂粉,面容卻艷麗非凡,一雙眸子卻能滴出萬種溫柔。

  “娘娘?!毙」媚镉行┘拥目粗矍暗拿烂材镒?,只覺的她此刻在這出現(xiàn),便如菩薩一般。

  后來風小漁便跟著這位娘子出了這片令人窒息的沙漠,走到了一個充滿藥香味的草廬中。這位娘子,名喚沈珍珠,因為身體不好,正在風神醫(yī)的家中治病。風神醫(yī)替風小漁診了頭傷,說她雖然外傷并不嚴重,卻因遭受了強烈的撞擊患了失魂癥。風神醫(yī)可憐她孤苦無依,資質(zhì)也不錯,于是便收了她做徒弟,喚做風小漁。

  風小漁雖然遭逢變故,性格卻頗為樂觀。一方面因為什么也記不起了就不大去想,另一方面她覺得師傅雖然嚴厲,但對她其實是很好很好的,不僅經(jīng)常親身讓她試針,上次被村里的小孩子嘲笑是野孩子時,師傅不僅罵退了他們,還暗自給他們下了癢癢粉,讓這群小惡霸嘗盡了苦頭,至于珍珠娘娘,不僅對風小漁無微不至,溫柔如水,還會教導風小漁讀書寫字,舞蹈女紅。所以在風小漁心中,這兩位宛如自己的親生父母,而且是頂好的父母,是以她并沒覺得自己同他人比有什么不同。

  然而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前兩年珍珠的身子終是不行了,任風神醫(yī)試遍良方,也是回天乏術,只得施針用藥為珍珠拖得一日是一日。

  一天,風神醫(yī)又出門去采藥,小漁在家獨自照顧珍珠,忽然,珍珠大口慪氣了血,彌留之際,遞給了風小漁一顆珍珠,讓她若有機緣,送到長安李適手中,若是沒有,也不必強求,便自己留個念想。

  風小漁連忙點頭,算是應承了。珍珠安心的順了順氣,也許是回光返照,她又些微有了些精神,斷斷續(xù)續(xù)說起了自己的傳奇過往。

  這沈珍珠原為吳興一帶有名的才女,因姿容出眾,被選為廣平王李俶的第一位家人子。兩人新婚燕爾,伉儷情深,雖說位分低于晚過門的王妃崔氏,但因誕下李俶的長子李適,珍珠在府中過的也頗為自在。誰知好景不長,那時的大唐正立于的巔峰之上,誰又能料到懸崖就近在眼前!天寶十四年,安史之亂爆發(fā)了!唐朝皇室倉皇逃離了長安,這座記錄了他們無數(shù)榮耀的都城。珍珠因為當時不巧臥病,李俶又在前線抗敵,無人看顧,居然被倉皇出逃的家人生生納在家中,慘遭拋棄,后來叛軍殺來,她便被作為皇室俘虜,如貨物一般被運往洛陽,可憐昔日被李俶捧在手心里的嬌人兒,自那以后,便終日做著最粗重的活,忍受著對兒子和丈夫的思念。

  直到有一日,李俶打到洛陽,在掖庭之中尋回了他這顆遺落的珍珠,珍珠的眼前的灰暗剎那五彩繽紛。

  李俶將珍珠安頓在洛陽的行宮中,便又奔赴了戰(zhàn)事更激烈的地方,誰知這一別,便成了永別。安慶緒很快便打回了洛陽,再次俘虜了可憐的珍珠,因為珍珠容色出眾,安慶緒竟欲納她為所謂的皇妃。珍珠寧死不從,逃跑中被劍刺傷,跌入懸崖,暈了過去,安軍以為她已死,便放棄了追捕。跌入崖底后,幸得云游的風神醫(yī)救治,才保住性命,只是這次受傷甚為嚴重,命雖暫時保住了,但因耗損過重,不知能撐多久。

  珍珠因己已是殘軀,名節(jié)也已受損,怕自己阻了李俶的仕途,又恐適兒看見她這幅樣子傷心難過,便忍著傷痛同風神醫(yī)避走大漠,自此離開了這是是非非的大唐中心地帶。

  人雖走遠,心卻從未遠離,畢竟那座城里有她深愛的丈夫和愿為之付出一切的兒子。所以猶豫再三,還是在彌留之際,下定決心要將李俶所贈的珍珠托人代還李適,告知他們自己已走,讓他們不需掛懷。本來這事交給風神醫(yī)更為妥帖,誰知現(xiàn)在生氣漸漸消散,風神醫(yī)卻恰巧不在,情急之下只得將珍珠托付給了年幼的小漁。

  小漁接過珍珠,已是泣不成聲,這些日子,她發(fā)瘋般的救治珍珠。即使她明知珍珠受了極嚴重的劍傷,傷了肺脈,已經(jīng)藥石無靈,仍是不放棄。然而,珍珠還是走了,帶著對故土的思念,帶著對丈夫兒子的不舍,也帶著對飄零身世的無奈。

  那夜,小漁看見向來滴酒不沾的師傅,獨坐院中,喝到不省人事。第二天便又出門云游了,從此再也沒有重遇。

  聽完小漁的講述,李適頹然坐下,心中宛如刀割,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活在對母親的思念中,但皇爺爺因母親失節(jié),對母親一直不喜,所以他并不敢表露。這些年他之所以不要命的南征北伐,就是為了換來更高的地位,也好正大光明的將母親尋回?,F(xiàn)如今,他已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封魯王,位高權重,正欲張榜尋母,卻等來了這樣一個消息。生逢亂世,他不是沒想過這樣的結果,但始終不想相信,眼前這顆發(fā)著潤澤熒光占滿他整個孩提時期的珍珠卻殘忍的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娘親再也回不來了,這些年激勵他在腥風血雨,爾虞我詐中艱難生存的信念忽然崩塌,一時不知所措,只得愣愣的看著這顆珠子,怔住了。

  小漁看著他,心中一陣傷痛,理解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不要太難過,至少,你的娘親沒有拋棄你,她一直愛著你。她的離開,她做得一切,只是為了你過得更好。她讓我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些。”

  李適抬起眸子,看了看眼前這個面色蒼白的年輕姑娘,不遠萬里,只身從隴西走來,只為成全他們母子之間的這些恩怨,心中似有一個地方開始消融。

  門外忽得嘈雜起來,“鄭王殿下,待末將通傳主帥一聲。鄭王殿下,鄭王殿下...”

  嘩的一聲,帳簾被猛得掀開,風小漁吃驚的看著這個長高不少的熟悉身影,身著黑色燙金蟒紋的金玉帶束腰窄袖翻領長袍,頭頂鑲金鐺鹖冠,腳蹬云紋鹿皮靴,面如冠玉,眼若星辰,愣愣道:“小,小板?”

  “邈弟,你這么著急進我?guī)ぶ?,有什么事嗎?”李適的語氣雖然溫和,但卻透著不悅的怒意。

  李邈一言不發(fā),俯身輕柔地將風小漁從榻上抱起,對著李適冷冷道:“適兄,我朋友不懂禮數(shù),頗有得罪,我替她道歉,人,我就帶走了?!?p>  李適眉頭微微擰起,道:“你同她什么關系?”

  “沒什么,萍水相逢,欠其診金?!闭f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主帳。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風小漁一時發(fā)懵,清醒時已趴在小板的營帳中了。原來小板就是如今的鄭王李邈,皇帝陛下最寵愛的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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