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流可以肯定,這從未聽說過的板藍根牛肉面就是第二個考驗。
雖然不知道這種面究竟由什么東西熬制而成,有沒有毒,但他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接下。
如果不接受,迎接自己的,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林志:“……”
好家伙,剛接管餐館就來了個不要命的。
這貨在聽到板藍根牛肉面的時候,臉上分明充滿了視死如歸的決意。
明知道是個黑暗料理,還敢點?
是個狠人。
“事先說好啊,吃出問題我可不負責。”林志重復問道:“確定要來一份嗎?”
話雖如此,但真要出點什么事,餐館的責任肯定跑不了。
不過,林志對此卻完全不虛,甚至還有一點小興奮。
板藍根牛肉面聽起來很奇葩,味道相信也不會好到哪里去,但畢竟都是用正常食材做的,不太可能把人吃殘廢。
至于普通的拉肚子,林志有這個信心:他,賠得起!
“確定!”
許清流這一次回答得很直接。
“那好吧。”
林志聳聳肩,對方既然有這個勇氣,那他這個做老板的,沒有理由不奉陪到底。
“那請在這邊的椅子上坐一會,稍等,面條很快就上?!?p> 他指了指離得最近的一張桌子。
許清流抬頭看去,那是一套四四方方的木質(zhì)餐桌。
雖然他出身皇族,從小就見過無數(shù)金碧輝煌的場面,但還是忍不住驚嘆餐桌做工的精巧奧妙。
無論是木板與木板之間的鉚接,還是打磨得如同鏡面般平整的桌面,都完美得有點超乎常理……
很難想象會有人將木匠手藝鍛煉至如此境地!
“好,好的,謝謝您?!?p> 許清流顯得非常拘束,動作僵硬地走向餐館老板指向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
嘶……
做到椅子上的瞬間,冰寒刺骨的冷意順著臀骨直沖而上,將許清流渾身的溫度拉低了無數(shù)個層次。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寒冷,居然會是這么“燙”屁股的東西!
堅持住,絕對要堅持住,宗里的長老跟清渚現(xiàn)在肯定也在堅持戰(zhàn)斗,我絕對不能輸給這股小小的寒氣!
許清流緊咬牙關(guān),放在餐桌下的雙手死死地握著拳頭。
絲絲血液從指甲與掌心之間的縫隙滲透而出。
疼痛,這是許清流坐上椅子之后,唯一能夠想到的抵御寒氣的手段!
他也想到過使用神之力抗衡椅子上的寒氣,但嘗試之后,卻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那陣陣寒流竟然絲毫不受影響,還是不斷滲透進身體內(nèi)部!
林志瞥了瞥男人緊握的拳頭,不由得暗道一聲怪人。
都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不想退縮,還想著吃板藍根泡面?
好!
既然你不怕死,那就來吧!
他不再猶豫,果斷轉(zhuǎn)身走向餐館靠著左邊墻壁的小角落。
穿過一個小木門走進去,就是廚房。
等到林志的身影完全走進廚房,許清流臉上的故作堅持也總算到了極限。
他以手抱腳,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瑟瑟發(fā)抖,嘗試著探究那股不斷侵蝕身體的寒氣源頭。
憑借著對寒冷極高的感悟,直覺告訴他,寒氣源頭絕對不是自己身下的椅子!
幾番尋覓,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餐館正對大門的墻壁上。
那里,固定著一件長方形模樣的神器,似棍非棍,似球非球。
神器上烙印著神光閃爍的數(shù)字“19”,數(shù)字下面是一道細長的開口。
而難以抵抗的寒氣,就是從深邃漆黑的口子內(nèi)宣泄出來的!
“這件兵器,無時不刻都處于這種驚人寒氣的釋放狀態(tài)嗎?而且……”許清流的眼中流露出一抹難以抑制的恐懼,他喃喃低語道:“在那上面,我竟然感受不到一絲神之力波動?!”
想到此處,突然,一股瘙癢感從鼻腔內(nèi)部生成,宛如一條亂竄的蟲子般沖向鼻孔。
哈,哈啾~!
在寒冷的刺激下,許清流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由于生活在寒天雪地中,這個樣貌英俊的男子從未有過因為寒冷打噴嚏的經(jīng)歷,一個沒注意,半透明的鼻涕便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而這一幕,正好被端著板藍根牛肉面,從廚房走出來的林志看在眼中……
當場拉垮。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請您息怒,我不是故意的?!?p> 見到自己的失態(tài)被神秘高人發(fā)現(xiàn),許清流心頭劇跳,慌慌張張地拽著衣袍袖口,想要去擦拭桌子上的半透明液體。
緊張之下,鼻腔深處再度傳來一陣瘙癢。
哈,哈,哈啾~!
……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望著桌上又多出來的幾灘液體,許清流憋得滿臉通紅。
身為高傲尊貴的冰山宗的少宗主,他什么時候遭遇過這種堪稱地獄的丟人場面?
如果不是為了冰山宗,無地自容的他恨不得神秘高手暴怒起來,然后將自己滅殺!
“請前輩您一定要見諒,我修為太低,有點不太適應您這里的環(huán)境……”
許清流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又深深地伏趴在地上,不敢有絲毫怠慢。
唉……
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林志重重地嘆了口氣。
雖然在看到鼻涕噴得整張桌子都是的瞬間,他就想出聲趕跑這個行為舉止奇奇怪怪的顧客。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這么個天氣,誰還沒有感冒的時候呢?
他也經(jīng)歷過在人多的場合打噴嚏流鼻涕,手頭上還沒有半張紙巾的絕望。
說起來,也算是自己這個餐館老板疏忽,沒有在每張桌子上配置一包紙巾。
再加上對方的態(tài)度實在真誠,人都跪在地上了,還有什么理由趕人家走呢?
“沒事沒事,你不用搞得這么正式,到這桌來吧?!?p> 林志把手中那碗呈現(xiàn)出灰黑色的板藍根牛肉面放到附近的餐桌上,走過去將跪在地上的男人扶起來。
“多,多謝?!?p> 直到坐回椅子的時候,許清流還沒有從死亡的威脅中恢復過來。
剛才有一瞬間,他真的感受到了眼前餐館老板濃烈無比的殺意——那種猶如泰山壓頂般的氣息令他生不出絲毫反抗之心。
“你應該是感冒了吧?諾,這里有包紙巾。”
林志隨手拿來一包300抽的紙巾,抽出幾張后放在許清流旁邊。
簡單將沾滿鼻涕的餐桌擦拭干凈后,他又拿來空調(diào)遙控器,將溫度調(diào)高到25度。
做完這些,他便快步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旁邊的柜臺躲著。
就算再好奇板藍根牛肉面給男人帶來的味覺“享受”,也比不過人家吃到一半,迎面而來一發(fā)愛的噴嚏。
惹不起惹不起。
許清流則經(jīng)過數(shù)分鐘的冷靜,注意力漸漸從自己的失態(tài)和神秘高人身上轉(zhuǎn)移,低頭看向擺放在面前那碗冒著騰騰熱氣、整體顏色呈灰黑灰褐的面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