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六章：回去
隨著迦拉德菲斯移開堵塞入口的身軀，無窮盡的陰影立刻便涌了過來。
虛無之外，黑暗沸騰。
森冷的虛空之中，似有游魚躍動，這些游魚順著虛空的洋流，浩浩蕩蕩地涌入這口現(xiàn)實的海眼。
這些虛空的實體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如水滴、如鯨鯊、如蠕動巨蠶、拉長的人影……
影影綽綽，木然而機械，卻不爭不搶，森然有序。
“魚群”最底下，幽茫無間的最深處，一雙豎瞳緩緩睜開，緊接著，是第二雙、第三雙……
大大小小的眼睛密如繁星，微微照亮這名深淵存在的真容。
那是一條無比龐大的帶翼游蛇，體長無可度量，光是一個頭顱，便能抵得上一整個世界，而蜿蜒蛇身和廣袤蛇翼則一直延伸到更深遠(yuǎn)的黑暗虛空中，無法一窺全貌。
它的身上墳起一個個畸形肉瘤，如成片的山丘連綿在體表，每一個肉瘤之上都覆滿層層黑鱗。
黑鱗之下獨眼顧盼，用冰冷貪婪的目光注視著源源不斷擠進(jìn)海眼中的“游魚”。
巨蛇濕滑可怖的頭顱上長著一根山峰般獨角，獨角之上，德納修斯大帝長身而立，凝結(jié)著深黑的身軀宛如一塊黑曜石雕像，有烏黑深邃的光芒流溢，只有雙眸泛著血光，靈劍蕾茉妮婭懸浮在他身側(cè)。
“終末已至，苦難的噩兆先行，充斥著謊言的真相喧囂塵上，散布著恐懼和憎恨…而最終的最終，死一樣的冰冷和寂靜才是一切的歸宿。”
“在這森羅萬象的暮光中，就連死神，也會死去！你以為你在對抗著什么，你以為這虛偽的秩序又是在保護(hù)著誰，佐瓦爾？”
巨蛇嘶嘶，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它體內(nèi)竄動，令它十分難受。
但很快，它眼中就被貪婪填滿，琥珀色的豎瞳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虛空之眼中順流而去的虛空生物。
“去吧，苦痛先驅(qū)！去吧，哀傷仕女！去吧，熟知冷暖的魚兒，去到溫暖的洋流里面…”
“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事物都有靈魂。所有的靈魂都能被吞噬。去吞食，去享用你們的盛宴！”
“然后，成為我的盛宴！”
影影綽綽之中，有一道狹長的身影轉(zhuǎn)過身，那人模糊的面容凝結(jié)著愁怨，宛如披著灰霧般的輕紗，讓人看不真切。
祂用幽靈般的眼眸看了德納修斯一眼，那眼中的哀傷令人心碎，德納修斯被那目光掃了一眼，便忍不住潸然，猩紅的血淚滾滾淌落。
“被發(fā)現(xiàn)了嗎！”
德納修斯微微一驚，駕馭著巨蛇又往虛空深處沉了沉。
這些虛空君王有靈、有智，卻無人知曉祂們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沒有人能夠猜到祂們下一步會如何做。
祂們的行為看似毫無邏輯和目的，就好像完全在放縱自身本能和喜怒，可等到無窮紀(jì)元之后，將這所有一件件一樁樁的荒誕怪事堆砌在一起，又往往能拼湊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就如此刻，通道已然打開，按照正常的邏輯去想，這些在虛空中被放逐多年的黑暗存在理應(yīng)爭先恐后地降臨在現(xiàn)實位面，讓那一個個瘋狂而絕望的預(yù)言降臨。
但那只是正常的邏輯，哀傷仕女下一刻就殺到他眼前，也一樣是有可能的。
甚至有可能不光是哀傷仕女，苦難先驅(qū)、驚怖婆婆、破滅雙子、大黑冰、憎恨魔蠶等虛空大君全都?xì)⒌揭膊皇鞘裁垂质隆?p> 好在哀傷仕女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柔婉斷腸的目光，祂拉長的窈窕身影微微扭曲，匯入到“魚群”之中，消失在入口處。
……
方回剛剛離開沒多久，暗影的湖面就噴涌出數(shù)百米高的水柱，濃黑的暗影源源不斷地傾瀉出來。
與此同時，湖水也一寸一寸漲高。
不多時，便追上了方回逃離的腳步，他撅起屁股狂奔，無奈這臺階每一階都有數(shù)十上百里，他的跑路速度遠(yuǎn)遠(yuǎn)跟不上湖水上漲的速度。
很快，黑色的湖水就淹沒了他的膝蓋，銷骨的寒意入侵，霎那間令他雙腳一僵，舉步維艱。
方回駭然，即便在玩家中他的實力是墊底的，但在一身裝備的加持下，他也有著傳奇級別的戰(zhàn)力。
就這都無法抵抗這虛空之潮的侵蝕，那那些普通人又該怎么辦？
不過此刻也由不得他多想，他現(xiàn)在自身已經(jīng)難保。
情急之下，他用弓召喚出托卡利之影，然后三兩步攀爬到恐角龍之神的背脊上。
這位旅者的神靈又被稱作行走的山峰，移動的堡壘，是贊達(dá)拉一位十分強大的洛阿神靈，不過此刻，他只想借助祂龐大的體型，避免被潮水淹沒。
“惜君姐，搞快點?。 ?p> “你不要催，你那地方太遠(yuǎn)了，我的召喚法陣…建起來…有點吃力，哎呦臥槽，又崩潰了！”
盧惜君的聲音從印記中傳來。
方回心態(tài)差點崩潰，和游戲有些不一樣的是，自從進(jìn)入暗影界，爐石就徹底失去了作用。
這東西好像只能同位面?zhèn)魉?，跨越了生死，就再也無法生效。
而直接死回去也不行，尸體如果落在這邊，除了神器之外的其他東西一概帶不回去。
術(shù)士的召喚法陣倒是可以建立，只是有些勉強。
需要的魔力和召喚人數(shù)全都提升了不少，饒是盧惜君用一身神裝堆砌了頂尖傳奇的屬性，也有些不夠看。
“那位辛多雷是我們的同胞，他身上還肩負(fù)著殿下的使命，來吧，馨菲爾，讓我們幫她一把吧......”惡魔大師裘碧卡開口道。
在她身旁，一名渾身傷痕的血精靈女子咯咯笑著，道：“那是當(dāng)然，真希望能和他換一換，被虛空侵蝕的滋味...一定很痛苦，也一定很美妙！”
“穿越無盡位面的召喚法陣，需要極為龐大的力量，不過有著阿克蒙德之顱，有著破壞魔女之痛，足夠支撐我們開啟這道傳送門，一起來！”
說完，她抬手一掂，一顆藍(lán)灰色顱骨落入她手中，顱骨雙眼放光，激蕩的邪能爆射，銘刻著召喚符文的魔石一棵棵懸空而起。
她身邊那名渾身傷痕的血精靈術(shù)士名叫馨菲爾·疫誓，是一名在術(shù)士這個小群體當(dāng)中久負(fù)盛名的痛苦大師，也是太陽井守備將領(lǐng)，痛苦術(shù)士艾爾蕾絲的導(dǎo)師。
艾爾蕾絲在繁星城安頓之后沒多久，就找到了這位曾經(jīng)的引路人。
由于職業(yè)原因和一些不太上得了臺面的喜好，馨菲爾對所有人都抱有本能的防備，即便是同族的血精靈，也不例外。
加入繁星城之初，她還有些忐忑，不過在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后發(fā)現(xiàn)這座城市確實對她沒有偏見，也沒把她當(dāng)外人，她也終于放下了防備，把這里當(dāng)成是自己的家。
燃燒軍團(tuán)雖已滅亡，但惡魔卻并沒有全部死絕。
兩人成功邁入半神術(shù)士之列后，東方昶把恐痕裂隙給了裘碧卡，而馨菲爾則得到了拉恩科納。那是一個遍布潰爛膿瘡的世界，但對于一名有著重度受/虐傾向的痛苦術(shù)士而言，不諦于天堂樂土。
此刻，聽得裘碧卡·裂影召喚，馨菲爾法杖一揮，杖頂三顆晶瑩剔透的心形寶石放光，三顆寶石是破壞魔女巫會三名希瓦爾拉大惡魔的心臟，其中蘊藏的魔力，甚至不亞于阿克蒙德之顱。
有著這樣的神器，再加上兩名泰坦化身級術(shù)士的幫助，傳送門很快穩(wěn)固下來。
灰綠色的光芒涌動，方回拖著半截癱瘓的身軀爬出傳送門。
“我特么...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