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花紋錯落有致,在草坪上蔓延而入的大理石路面,幾人仿佛走進了一個世外桃源。
走進來不久,便是一個偌大的院子。
院子里按照時節(jié)種植著許多珍貴的綠植花木,此刻一簇簇嬌艷欲滴的花朵垂掛枝頭,隨風送來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
陽光灑落,細碎的金色鋪滿茵茵綠色的草坪,藤蔓編織而成的躺椅精致舒適,清雅悠然。
就連繃緊的心神也在這種暢然輕松的氣氛之中漸漸松懈了下來。
兩位相攜站立的老人出現(xiàn)在石路的盡頭,一位身穿繡著莽型金紋的玄色唐裝,白發(fā)白須透著仙風道骨的高人氣質,精鑠的眉骨之中滿是雄風。
另一位老嫗穿著舒適得體的長裙,圍著一條杏色針織披肩,眉眼處溫柔親切,依稀可見曾經傾世的絕色風姿,眼神里帶著無限包容的感覺,就像一位慈祥和藹的長輩,讓人忍不住親近。
“老爺,夫人,客人已經帶到,我去準備茶點?!?p> 西裝革履的老者把他們帶到兩位主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就退下了。
而林風和葉曉彤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訝。
因為,面前的這兩位老人,不是什么陌生人,正是之前有過幾面之緣的鄭老夫婦。
這兩位老人,又和正元有著什么樣的淵源?
巨大的疑惑橫亙在林風的心頭,他摩挲著口袋里邀請函的邊緣,默默沉思著。
“你們終于到了,都別在門口站著了,快進來。”
老嫗朝著林風幾人招了招手,目光在林風和葉曉彤的身上停留了一會,才溫柔的笑著扶著老伴轉身走了進去。
幾人恭敬的坐在鄭老的下首,接過林雁竹遞過來的茶杯,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要知道,單是鄭老夫妻之前送給林風那一塊方鏡,就可以說的上價值連城。
既然是能夠贈與這等寶物的長輩,這一場會面,就不會如林風他們想象的那樣危機重重。
“晚輩林風,這二位是我的朋友,葉曉彤,尢少興,多謝款待。
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同二位長輩再次見面,這封邀請函,就是您送來的嗎?”
拿出口袋里的邀請函,血色的鴿子紋身清晰可見。
“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過,我姓鄭,名先平,這是我的愛人,林雁竹?!?p> 淡淡的看了一眼桌前的信封,鄭老并沒有正面回答林風的問題。
林雁竹更是在林風和葉曉彤之間來回看著,時不時露出欣慰的笑容。
還是尢少興一眼看透了他們之間的尷尬,主動開口打破凝滯的氣氛。
“冒然上門,叨擾了,晚輩尢少興,難道幾位之前還有什么聯(lián)系?”
葉曉彤察覺到林風的出神,也柔柔一笑,慢條斯理的把幾次直播連線的交集,以及那塊方鏡的來歷說了一遍。
幾次因緣際會的經歷,聽的尢少興嘖嘖稱奇。
林風和鄭老夫妻靜靜地聽著,仿佛也重新回憶了一番。
“不知,二位讓晚輩來此,所為何事?!?p> 沒有什么試探,林風開門見山的詢問,抬頭對上鄭老打量的視線。
“年輕人,莫要急躁,我最近新得了一副古畫,不知道林主持愿不愿意替我鑒定一下?”
沒等林風點頭,之前退下的管家就捧著一個長形的錦盒走了進來。
“這幅畫,乃是經典的紙本水墨畫,不知林主持能看出幾分?!?p> 看著鄭老自顧自的將古畫從盒子里拿出,緩緩展開,林風也知道,想要知道這次邀請的真正目的,急不得。
平靜了心神,林風把注意力放在眼前泛著枯黃的畫紙。
立軸,紙本、墨筆。
整幅畫的下方用坡石布局,畫面的正中,挺立著一株枯樹,與細勁飄逸的叢篁修竹遙相呼應。
筆墨淡雅,構圖十分簡潔。
從這幅畫上,可以感覺到上面透泄著畫家那種天真卻幽淡、狷介且橫逸的性情。
“石潤苔痕雨過,竹陰樹影云深。聞道安素齋中,能容狂客孤吟。”
林風輕聲朗念左上角的六言題詩,隨即擲地有聲的說出這幅《苔痕樹影圖》的作者。
“這是倪瓚的《苔痕樹影圖》,此人最擅山水,墨竹,早年畫風清潤,晚年變法,平淡天真。
看畫上的末識所記,“十一月五日余遇牧軒于吳門客邸,求贈安素齋高士并賦、壬子倪瓚”。
壬子,明洪武五年,那時候,倪瓚也已經有七十二歲了。
這應該是倪瓚極晚年的作品了,可以看到,其中的筆墨技巧,已爐火純青。
帶著他特有的風骨,疏林坡岸,幽秀曠逸,筆簡意遠,惜墨如金,并以側鋒干筆作皴,寥寥數(shù)筆,逸氣橫生?!?p> “倪瓚被后人奉為“元四家”之一,傳世的真跡也是極少的。
又因為他的畫作向來簡練,最易被模仿,所以流傳下來的偽作也不少,可是,這其中蕭條淡泊的氣質,并不容易具備,這幅樹影圖,正是真跡無疑!
恭喜鄭老,又收獲一副不可多得的珍寶?!?p> 林風朝著鄭老微微拱手,抬起頭時眼中一片清明。
林風鑒定文物時,身上總是會散發(fā)出一種獨特的氣質,這種特殊,一直都格外的吸引葉曉彤的目光。
更是葉曉彤喜歡上林風的萌芽。
鄭老和林雁竹夫妻這是在得知林風真正身份以后,第一次見面,一種從骨血里流露出來的親切感愈發(fā)深厚。
而尢少興在上一個世界和林風幾乎形影不離,對于這樣的畫面看的多了,也就無感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風身上的時候,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端坐在前方的兩位老人。
他們看著林風的眼神,有些奇怪。
并不只是像對小輩的欣賞。
在此之外,還有一種脈脈溫情,和掩藏不住的喜愛自豪。
就像是看著自家優(yōu)秀出色的孩子一樣。
這種奇怪的思想在尢少興的腦海里牢牢扎根。
“哈哈哈,果然,林主持的鑒寶能力依舊如此出色,既然,這幅畫是你鑒定出來的,那就贈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