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老要說的已經說完。
很快就輪到林風了。
“看這個彩紋，也就是這個蓮花紋。還有層次有露白的地方，有深的地方非常均勻。非常深層而準確，同時這天球瓶上的濾材運用淡綠彩，還有黃彩虹彩……”
雖然林風心思流轉已經不斷地在浮現，猜測接下來即將發(fā)生的事，腦海里想象的是，華老待會兒臉上的表情到底會有多精彩，
但是嘴上該解說分析的倒是一樣不落。
“干凈漂亮，沒有一點雜質，點綴有深有淺，有層次呈現出一種立體感，所以感覺到這個彩是活的而不是死板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風突然笑了起來，臉上帶著活躍的神情，
“另外我們再看這個胎細膩潔白，是非常勻凈的釉子，我們如果用二十倍左右的放大鏡去觀察它的釉子……”
邊說邊拿起桌上準備好的放大鏡，示意攝像機特寫打得再近一些。
“我們會感覺到釉面非常的平整，用放大鏡一看正面的氣泡顯得比較均勻比較大，就說明它的年代到了，這個是官窯里面最高等級的一件……”
仿佛只說了一半，但是林風卻沒有繼續(xù)，話鋒一轉朝華老問道，“剛才這些，不知我說得對嗎，華老先生？”
盡管有些詫異這小子怎么突然變了戰(zhàn)略攻勢，但是華老還是給了肯定的答復，點了點頭，
“x市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蘇富比拍賣明朝成化斗彩如意蕃蓮撇口荸薺瓶，成交價為八百四十六萬，這件東西比那一件大了好幾倍，而且保存完好，花紋式樣更加精美復雜，所以價值也會更高一些……”
“哦？是嗎？”
林風略顯做作的驚訝詫異聲，讓華老的解說剎然而止。
“有什么問題嗎，林主持？”
華老只不過輕飄飄的朝臺下遞了一個眼神，趙闊帶來候場的手下立馬心領神會。
迅速走到臺上將斗彩天球瓶小心翼翼地搬到旁邊評審團專家們的桌上。
專家們受寵若驚，邊戴上眼鏡手套立即仔仔細細地觀察琢磨，邊聽林風和華老接下來的對話。
“可是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我剛才所說的話，突然覺得錯漏百出，問題不是一般的大啊……”
林風挑眉，眼神卻沒有對視華老，遠遠觀望旁邊的斗彩天球瓶，回復道，
“又或者說……不是我的話有問題，而是這成化斗彩天球瓶……可能有大問題吧？”
華老面不改色，依舊是鎮(zhèn)定自若地反問道：“成化斗彩天球瓶有問題？不知道林主持，指的是哪里？”
還不待林風回應，華老自顧自補充繼續(xù)道：“雖然鑒寶那么多年，但也確實怪我年紀大了，實在是看不出林主持口中的問題到底是在哪里。”
面上依舊是平和溫煦的模樣。
卻是在無形之中一次又一次不斷地提醒自己在鑒寶界的地位和經驗，利用長輩和權威的身份，向他重重施壓。
林風心下冷笑。
繼續(xù)演吧，大家都是影帝。
就看你一會兒還能不能像現在一樣，笑得出來？
————“和華海交往多年，他也早就隱隱約約覺得了此人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心術極度不正，于是在每次制作高仿贗品時，偷偷留下了一個痕跡……”
林風向沙發(fā)墊背適意地靠去，“不可能吧，這個問題我想華老應該比我更加清楚才對？”
————“華海雖然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和他也相處了那么久，但絕對沒有發(fā)現的一個細節(jié)，而就是這個刻意留下的痕跡一定能夠成為華海未來跌下神壇，墜入深淵的致命傷！”
“難道是刻意考驗小輩我的嗎？”
擴展的越來越大的笑意，在華老的眼中越發(fā)顯得不懷好意。
華老的心不自覺的顫了顫，強行穩(wěn)住心神。
使詐罷了。
這么多年都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得出來，除了那個人和自己，根本再也沒有人知道這些瓶罐古董背后的秘密……
除非那個人……
沒有這種可能！
那個人早已退出紛爭，隱居多年。正元也再也不是當初輝煌的模樣。
那個人自從女兒消失以后就備受打擊，一蹶不振。
如果真的要來報復自己，根本不會等到現在！
更何況還有那個地方的阻礙……
那些重重積壓之下的障礙，讓那個人絕對不會有心思肯把寶貴的時間花在讓他失望至極的自己身上。
“居然林主持執(zhí)意持此觀點，那么華某就只好洗耳恭聽，順便請在座的評審團專家好好點評一下。我也很想知道……這成化斗彩天球瓶……”
“……到底有什么問題……？”
林風但笑不語，抬了抬手示意專家評審團先給出他們的想法和意見。
“額……這一尊天球瓶我們覺得非常的精美，技巧畫藝也很細致，工藝獨到，呃，我也覺得和華老口中所言的，上個世紀展出的如意蕃蓮撇口荸薺瓶，的確是可以相媲美……”
一名評審專家甲擦著冷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抬手戳了戳旁邊的同伴。
另一名評審專家乙在無數道目光注視的壓力下，強行定了定心神抖著嗓音開口道，
“其實我本人認為……林主持剛才的發(fā)言，非常好……”
“哦？你也看出了這天球瓶是有大問題的？”
林風挑了挑眉，略微有一些差異。
在母親說這些之前，雖然會覺得有一些不對勁，但是假如沒有母親的點撥，他確實只能。繼續(xù)困在盲目里，遲遲找不到突破口。
沒有想到在這一群很多都是濫竽充數的“專家”里居然也會有如此火眼金睛？
“嗯……我確實是覺得林主持之前所說的那一段解說，比如說花紋、濾材、色彩圖案的立體感，還有釉子泡沫工藝……都點得非常到位……”
林風：“……”合著是變著法的夸他呢。
評審專家清了清嗓子，見華老和林風沒有反駁于是鼓起勇氣繼續(xù)道，“我也仔仔細細將此瓶看了一遍實在要說問題的話，應該就是……瓶底有些有一個小小的瑕疵，就是這個缺口，還有脫漆的部分。”
耐著性子等他們一一說完。
林風喝了一口熱茶，邊拿起桌上的折扇吊兒郎當地扇著，邊漫不經心道，
“看來大家對于此瓶的看法已經都說得差不多了，但是我卻并沒有想聽到我要的答案?！?p> “我說，此瓶的問題，就在于……”
“他并不是真品?！?p> “而且贗造的時間，不超過二十五年?！?p> 評審專家乙剛剛戴上的眼鏡立馬滑落鼻梁，險些有點站不穩(wěn)。
不僅僅是他，在場包括線上的所有觀眾嘉賓都倒吸一口冷氣。
那可是從華老手中拿出來的天球瓶！
他們沒有聽錯吧？
林風居然說……
是不超過二十五年的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