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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陣子之山水含清暉

第三十八章 兔死狗烹

破陣子之山水含清暉 默仙笙 2811 2020-08-16 07:45:44

  方青池心中微動,她隱約知道此事約莫與藍(lán)禾家主有關(guān)聯(lián),難道謝穎也知道?

  謝穎卻不再看方青池,自顧自從佛龕拿出一個畫軸,緩緩展開:“這是一個關(guān)于文家的秘密?!?p>  說話之間,內(nèi)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這次進來的,是陳素、王若、張云、宋婉四位長老。

  謝穎望著陳素,眼中流露出悲戚痛苦之色:“師父,你也來了。”

  陳素點點頭:“你好歹是我徒兒,我怎能不來?”

  謝穎眼中緩緩流下幾滴淚:“這樣也好,這本就是文家的死穴。諸位長老也好共同籌謀?!闭f著展開手中的畫卷,竟與方青池在海廬中看到的一模一樣。仔細(xì)一看,這幅畫的裱裝成色明顯比較新,應(yīng)是個拓本或者臨摹的。

  四位長老連同鄭睿,看了這幅畫像,竟齊齊向方青池看來。方青池苦笑一聲,如果是這幅畫,還真是無妄之災(zāi)。

  “趙氏太祖文采實在差強人意?!敝x穎指著畫像中的詩嗤笑一聲,“對我文家中興之主的真心雖是一時,倒也情深意切。只怕當(dāng)時的他也不知,終有弱水替滄海,再無相思寄巫山。”

  方青池心中一動,聽謝穎所言,似乎與自己的猜測不大相同,便靜靜聽謝穎繼續(xù)。

  “我文家中興之主出自江東大族會稽賀氏,又自幼在文家家學(xué),文武雙全。與太祖皇帝自小青梅竹馬,原本中興家主與太祖一心輔佐柴氏大周。不想太祖卻想更進一步,中興家主割舍不下夫妻情分,于是便用一場假死擺脫了太祖發(fā)妻的身份,又借著文家的勢力指點并配合太祖皇帝陳橋兵變,惟要求太祖厚待柴氏后人。當(dāng)然這一點,趙家也確實做到了。后來,太祖擔(dān)心陳橋兵變再次發(fā)生,我中興家主又獻計杯酒釋兵權(quán),兵不血刃解決了太祖的大難題。太祖高枕無憂后,三宮六院娶的不亦樂乎,皇后也是一個接一個。然而這些中興家主都沒有放在心上。”謝穎長嘆一聲,似是在為藍(lán)禾家主惋惜,“我中興家主育有三子,二子早夭,惟有第二子趙德昭平安順?biāo)扉L大。怎奈德昭德行無虧,資質(zhì)卓越,卻因被太祖猜忌自刎。這才真正寒了中興家主的心。太宗皇帝雖從小混賬,但自幼傾慕我中興家主,不忍中興家主喪子之痛,便自作主張除掉了太祖皇帝,然這場權(quán)謀之變,明眼人均看得出中興家主是知道而且默許了的。否則以太宗的手段,斷斷傷不得太祖?!?p>  方青池心中一驚,原以為藍(lán)禾家主僅僅是為了夫君,所以一念踏錯干預(yù)了國事,不想居然還有第二次。那這樣說來,文家人視若姓名的家訓(xùn)家規(guī),又該置于何地?同時又生起新的疑問,海廬中的男人是誰?是太宗還是太祖?或者說,棺中的男女另有其人?

  陳素道:“若此事屬實,藍(lán)禾家主彈指間指點江山,倒真是痛快。不過若是讓當(dāng)今陛下知道了,以他的性格只怕會滅了文家?!?p>  謝穎看著陳素道:“師父不必憂心,這件事情,本就是陛下告訴我和華兒的?!鳖D了頓道,“這幅畫是燕王生母白川趙氏碩妃的遺物之一,還有一份是白川趙氏的家史,白川趙氏便是德昭后人,雖然藍(lán)禾家主怕禍及文家,將這段歷史從歷代史書和文家家史中都抹了去,卻對高麗鞭長莫及?!?p>  謝穎轉(zhuǎn)向方青池道:“你錯就錯在長得太像賀蘭皇后,又有誠意伯‘有鳳來儀,貴不可言’的讖言。師父告訴我讖言的事情不久后,太子妃便設(shè)下小宴遴選太孫妃。就在前一日,陛下突然找了燕王敘話,又將這兩樣碩妃遺物暗暗賜給了儀華。”謝穎嗤笑一聲,“就連陛下都想借刀,我們怎能不出手呢?原本只想魘了你,再找一個侍衛(wèi)污了你的清白。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居然侍衛(wèi)變成了燕王殿下……幸好在魏澤挺身而出,救了你和燕王。陛下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實際是燕王,否則,你貴為文家家主,燕王又是藩王之首。陛下早就要動手了?!?p>  方青池暗暗心驚,自己只知道謝穎母女險惡齷齪,卻不知這其中竟還有朱元璋的參與,仔細(xì)回想那日朱元璋的神態(tài),自己以為的萬分兇險僥幸逃脫,原來不過是朱元璋的障眼法,他本就不想讓自己嫁入朱家,魏澤仁善而自斂,與太孫素來交好,他權(quán)宜半天,所以才放過了魏澤。

  心念回轉(zhuǎn),方青池又想起愛蘭珠的外婆:“那施展秘術(shù)的人呢?”

  謝穎道:“說來慚愧,此人乃是我與魏國公北游時結(jié)識的女真女子,她的魘術(shù)出神入化,然而卻治不好她女兒的癆病,因我用文家的醫(yī)術(shù)救了她的女兒,因此特來還我一個人情。然而此事何等機密陰詭,是以當(dāng)晚我把她接出宮后,假意與她餞別送行,卻趁著她酒醉,與儀華一同將她投入魏國公府后的那口水井中?!?p>  方青池雖料到這結(jié)局,然而得知真相,也不由得心中一沉。

  王若神思恍然片刻,突然開口道:“那文家軍呢?”

  謝穎抬起頭,桀桀怪笑道:“那支傳說中文家可以自保甚至立國的軍隊?且不說子母兵符早就自藍(lán)禾家主后遺失,那支軍隊的后人只怕也堅持不了那么久??!長老這么問,難道是有了不臣之心?”

  張云幽幽嘆道:“若是兵符還在,那就更加懷璧其罪了。”

  方青池卻突然想起,海廬玉棺中那枚螭虎印章……白虎自古為兵道,或許那便是文家家主歷代口口相傳的子母兵符?

  卻聽謝穎愴然道:“我自然不能讓文家覆滅在這個暴君手上。是以告訴他,魘婆已經(jīng)被我和華兒殺了,方青池終身將歷經(jīng)心悸之痛,不得解除。而那魏澤,也不過是個與方青池交好的斷袖之人。果然兔死狗烹,他便先殺了我家老爺,再用一道密旨要了我的命。我之所以不出去,就是在等你們。”說完跪拜在地,端端正正向陳素磕了三個響頭:“師父,你總說徒兒心胸狹隘,當(dāng)不起家主,如今,徒兒也算做了一件大氣的事情,不愧于文家,不愧于師父。師父,你可原諒我那日的頂撞?”

  陳素眼眶一紅,扶起謝穎:“我從未怪過你。你起來吧!”

  謝穎又轉(zhuǎn)向方青池:“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然而稚子無辜,無論以后發(fā)生什么,還請放我華兒和燕王一條生路?!?p>  方青池心中一熱,行了一個大禮道:“謹(jǐn)遵師伯之命?!?p>  謝穎滿意一笑,回轉(zhuǎn)身道:“如今我終于可以安心地去了。你們快些出去吧,不要讓陛下再生出其他想法?!?p>  陳素最為豁達(dá),率先提腳離開內(nèi)室。方青池看了看謝穎落寞的背影,也隨著眾人的腳步出了內(nèi)室,又替謝穎掩上門。

  回文家的路上,鄭睿見方青池魂不守舍,思忖藍(lán)禾家主的事情必定對她震動極大,便出言道:“阿池,文家立世之本便是為眾抱薪,必要的明哲保身也是更好地兼濟天下,切不可因一人榮辱、一己得失枉顧家訓(xùn)。中興之主之事即便是真的,陳橋兵變、杯酒釋兵權(quán)已經(jīng)是最大限度地解救無辜蒼生。你少年得志,更需日叁省己身,切不可讓君心帝王術(shù)這些無妄之物侵蝕了你的心?!?p>  方青池默了片刻,便把海廬的事情與鄭睿說了,鄭睿暗自心驚,回到文家,又留住其他長老,商議海廬螭虎印的事情。

  王若最為急切,當(dāng)即便要親自去海廬,卻被陳素攔住,商議半日,終于決定由文厲親自去海廬迎回藍(lán)禾骸骨及螭虎印。

  那一日,魏國公夫人服毒隨魏國公而去,魏國公府二度治喪,孝子賢孫無不哀痛欲絕。

  徐儀華看著謝穎緊握在手的那條黃綾,緩緩抽了出來,展開一看,不禁淚眼婆娑:“娘,你性子最是要強,連圣旨的死法都要逆著來。偏偏此生被鄭睿和她女兒壓著,蒙受屈辱。你且放心,女兒不管她是什么轉(zhuǎn)世也好,莫先生也罷,終會贏了她,替你報仇雪恨?!闭f罷燃起一個火折子,將那黃綾與那畫像,一并燒了,只見黃綾中字跡在火焰中痛苦扭曲,上書“魏國公夫人行為不軌,謀害世家,罪狀確鑿,特賜白綾一條……”的屈辱很快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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