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師父他會沖經(jīng)，會逆元?dú)?，能教我‘陣前六式’說明連常人的真氣他也會，這怎么可能呢？”蘇緯說。
林年愛松了口氣，笑問：“我聽周丫頭說你要給你小師父寫風(fēng)華錄？”
蘇緯點(diǎn)頭，繼續(xù)道：“我只是有點(diǎn)想不明白，我看從前奚山君不就是登峰造極之后想另辟蹊徑才走火入魔的嗎？”
“茅無恃要是能堅持到秋老頭把逆元?dú)庠斐鰜?，還真沒準(zhǔn)兒呢?！绷帜陳酆退炎揭粔K說，“說實(shí)在的，剛開始發(fā)現(xiàn)崽崽能同時學(xué)兩種真氣的時候我也覺得不可思議，畢竟這是連茅無恃都沒做到的事?！?p> 蘇緯挑出三根手指頭問：“不是三種嗎？”
林年愛擺手：“嚴(yán)格講來，沖經(jīng)不能算是真氣，什么叫真氣，能搭經(jīng)筑脈、用作習(xí)武根基的才叫真氣，說到底也是一門武功，但沖經(jīng)就不行了?！绷帜陳壅f，“不過我想了很久，唯一的可能也就是沖經(jīng)了，雖然他會兩種真氣，但這兩種真氣在沖經(jīng)的調(diào)和下涇渭分明，各自獨(dú)行，這才得以共存而不崩元?！?p> “說是這么說，但真的能做到嗎？”蘇緯覺得有些天方夜譚。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們崽崽確實(shí)做到了。”林年愛無比自豪。
“那是不是說明江湖人夢寐所求的事有了解決之法呢？”
茅無恃并不是第一個追求雙元并行的人，也絕不是最后一個。
林年愛直接搖頭：“這世間人做起夢來是個頂個兒的沒忌憚，能把一種真氣學(xué)明白就足夠縱橫江湖了，卻仍不知滿足，逆元?dú)饩毱饋硖羧?，我這沖經(jīng)更難學(xué)，先不說咱們藥師谷的沖經(jīng)一向不外傳，再者，若非經(jīng)脈可塑性極強(qiáng)的人，還練不了呢！”
蘇緯乖乖聽著，腦袋一歪：“這么說來，我很厲害咯？”
“那是當(dāng)然！”林年愛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鼻子，“不過鳳毛麟角正因稀罕所以可悲，不藏嚴(yán)實(shí)的話，指不定哪天就被別人掰走了，所以啊，不管是你小師父的事還是你也會沖經(jīng)的事，都千萬別跟旁人說，知道嗎？”
蘇緯聽話地點(diǎn)頭。他熟讀《山海志》，自然明白林年愛的意思，沖經(jīng)元?dú)馐菬o論如何都不能被廣而告之的事，這不僅是藥師谷的自保，更是為了江湖的安定。
楊臻和周從燕并馬同行在路上。
周從燕魂不守舍的樣子自從出了藥師谷就沒變過，楊臻都有些后悔跟她說實(shí)話了。
“丫頭，”楊臻輕喚一聲，“還在想阿衡的事?。俊?p> 周從燕噘嘴不語。
“別難過了，成天耷拉著個臉，會老的快喲?！睏钫樾Φ馈?p> 周從燕看他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不禁有些慍火：“你就這么一個徒弟啊，想到他只能活到三十歲不會難過嗎？”
誰說他能“活到三十歲”啊？三十只是個最樂觀的估計罷了。不過楊臻也不想糾正什么，只道：“難過啊，怎么會不難過。”
“騙人！你這哪里是難過的樣子?！敝軓难嗫此歉痹频L(fēng)輕的樣子就來氣。
“難過沒必要掛到臉上，畢竟我的難過不是給別人看的，我若是天天愁眉苦臉的，你也好阿衡也好，瞧見了豈不是會更不好受？”
周從燕還是不肯把嘴角提上來，她明白這個道理，但說一千道一萬，她還是不好受。
“我就這么一個徒弟，我會盡力幫他把路鋪平鋪遠(yuǎn)，我知道有些荊棘不是我想拔就能拔掉的，我竭我所能，無非是想改變一點(diǎn)什么。”楊臻側(cè)臉看她，“倒是你，要是知道惹得你這樣，我就不跟你說了。”
周從燕瞪眼：“不許瞞我！”
“不瞞你不瞞你，你笑一個我就不瞞你?！睏钫樘裘伎此?。
周從燕哼了一聲，不肯買賬。
“我和老驢頭盤算著，阿衡的虧損是從娘胎里帶來的，讓阿衡學(xué)沖經(jīng)算是一項保命計劃，平俗的補(bǔ)藥對阿衡來說只是小修小補(bǔ)，起效不大，咱們得想法子搞點(diǎn)不一般的補(bǔ)藥?！睏钫槟﹃g的藏鋒說。
“什么才算是不一般的補(bǔ)藥？天山雪蓮還是千年靈芝？”周從燕問。若是需要雪蓮和靈芝，那她回家搬些銀票去買來便是。
楊臻搖頭：“那都是些俗物，只是被傳的神乎其神罷了?！?p> 其實(shí)說起大補(bǔ)，楊臻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整天在池子里劃水的老蔡。
說起來，他想吃它的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只是礙于林年愛的嚴(yán)詞拒絕而一直沒能得逞罷了。
他們二人一路北向，中間還回了一趟蘇州，在舟水山莊待了兩日，等到中都之時已是八月十五了。
之前周從燕還道，離開峨眉山之后就不見嵬名峴的身影了，但卻不成想在承賢山莊又見到他了。正當(dāng)她向楊臻抱怨這人陰魂不散時，楊臻卻笑道：“是我讓他來這里的?！?p> 尚在峨眉之時，他就囑咐過嵬名峴。自嵬名峴從聚劍山莊得信趕到峨眉之時，他便覺得聚劍山莊可能有問題，反正劍客來去自由，嵬名峴直接離開也不會如何。再者，承賢山莊為江湖做的事不少，無端遭此橫禍也是可憐，楊臻讓嵬名峴待在這里也有幫襯蔣家父子的想法。
蔣文彬喪女之后便不愿出門見人了，蔣固寧似乎也長大了不少，他明白楊臻的打算，也想好好學(xué)一身本事，畢竟長姐不在了，就得靠他保護(hù)承賢山莊了。
“大哥，那個梁源我還在派人找，只是怎么都不見結(jié)果，不過你放心，只要一有消息我就會給你遞信兒的?！笔Y固寧送著楊臻和周從燕往外走。
他們本來就沒打算在此地多待。
“好，交給你了?！睏钫閼?yīng)著。
“從燕姐，下回來中都的時候一定要在莊子里多住幾日啊?！笔Y固寧又與周從燕道。
雖說蔣文彬不出來見人，但也并非全然不管事了，早先他就交代過蔣固寧了，楊臻身份不一般，與他處好是必然的，周從燕家的舟水山莊也算得上是個富甲天下的地方，也不能怠慢。
“一定一定！”周從燕也懂得這其中的門道，只不過來往融通之事向來不用她操心，她這么應(yīng)著，也只是應(yīng)了來日游玩，至于兩家之間的往來，就看家中父兄怎么處理了。
“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市上應(yīng)該會有花燈集，雖比不得上元節(jié)那般熱鬧，卻也是有些意趣的，大哥和從燕姐若是喜歡的話也可去看看?！笔Y固寧看著楊臻把周從燕扶上馬說。
楊臻抬臉看周從燕，只等大小姐發(fā)話。
“好啊！”周從燕看了看天色說，“差不多了吧？咱們直接去吧！”
“行?！睏钫閼?yīng)著墊步上馬與蔣固寧揮手告別。
兩人進(jìn)了街市后便改成牽馬走了，他們找了家客棧栓下了馬，便想先吃頓飯再去逛花燈集。
“從前那個嵬名峴見了你就恨不得綁你身上，這回怎么不來跟著了？”周從燕點(diǎn)了幾道菜后突然來了句調(diào)侃似的閑話。
楊臻挑眉而笑：“你怎么知道他沒跟著？”
周從燕一個激靈，連忙左右看了看，果然真看到了從人群中走出來的嵬名峴。
“他不蹭我頓飯是不肯放我走的?！睏钫檎f著，抬手把自己邊上的板凳抽了出來。
周從燕不想說話了，她覺得似乎是自己無事生非的一句話才把這個災(zāi)星給招來了。
“來吧嵬名兄，你專程來給我送行，我也請你吃一頓當(dāng)作回禮吧！”
嵬名峴看他，酒菜未上，他便提起茶壺給楊臻淺了半杯茶：“何時回來？”
“不知何時?！睏钫槎吮嫴?，“有緣自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