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夏日已去,秋冬降臨,樹木銀裝素裹,草木盡寂,鳥獸盡藏,但大雪笑容卻也快,一點一點消失,匯成流水,流入小溪,奔騰而去,卻是春日來了,原那野果樹也開了,結了些花朵,偶有清香散發(fā)。
四時雖變,但盤龍山崖之下卻又一人影,終日修行,在夏習練劍法穿華服,秋習掌法穿破衣,冬練氣息穿虎皮,及至春時,萬物復蘇,山中鳥獸具現(xiàn),便見一人影終日追著妖獸跑。在其身旁總跟著一小猴,在樹木之間蹦跳,也跟著其人,似這般玩耍。
呼!少年長出一口氣,現(xiàn)在在其劍下有一狼尸,如今殺些妖獸已是稀疏平常,在此山之間的妖獸大多實力不濟,如今在其劍下難走十合,現(xiàn)在便是妖獸見了其都逃跑,反而無法磨煉劍技,少年長嘆一聲。此刻起身披虎皮,身上穿著破爛但能夠掛在身上的衣物,頭發(fā)散亂,久未梳洗,但能看見其面容,稚嫩漸消,出現(xiàn)些堅毅與棱角,眼神之中已有光芒蘊含。此位少年便是已經(jīng)在山間修煉八月有余的林蔭了。
林蔭扛著狼,往自己的駐地走去,此地離自己的駐地甚遠,但林蔭卻也不懼迷路,想來已是十分熟悉此間地形了,不像初來時,害怕迷路,不敢深走。到了駐地,林蔭將狼丟在一旁,自己走進了已經(jīng)建造好的木屋之中,這木屋也耗費林蔭極大的心力,便是建造了一月有余。
不過也不算荒廢武功,這木頭便是林蔭用劍法砍出的,再裝上,木屋不大,只一間房,但使用也方便,比以往的帳篷好上許多,林蔭將劍放到桌子上,自己躺在虎皮床上,開始休憩起來。
閉目之時,林蔭就開始想,如今我已到達了筑源境,想必就要到了離開的時機了,便是出去了,我又該去何方呢?
一時想得頭疼,時而有萌生出在此了結余生也尚可,但又想再出外見識,終究少年人是憋不住,自然漸漸被外出的念頭所占據(jù)。
依舊是夜晚,萬物俱靜之時,林蔭退出打坐冥想,看到小猴子正在床尾安睡,林蔭沒打攪他,出了木屋,來到洞府前,也不知今日何故,總覺得連洞府透出的幽光都不再像以往那般明亮了。
林蔭像往常一樣推來大門,乳白色的光芒隨即籠罩著自己,隨后一道柔和蒼老的聲音傳出:“來了?”
“來了!”林蔭點頭。
“是時候了。我曾說過,當你武功精進之時便可外走,我為你指一條明路。”
“師父,弟子舍不得您?!?p> 游老搖搖頭:“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林蔭疑惑道:“師父,這是什么意思?”
“我教你許久,如今你卻不懂,想來是平日里頑劣,不學無術,今日你且走吧?!?p> 林蔭立馬跪下叩拜道:“師父,這!”
游老嘆息一聲:“今日你出了洞府之后,便不要再稱自己是游龍府弟子了,在外也不要說我是你的師父,也不要向外人提我們游龍府?!?p> “師父!”
“我這還有你曾掉落的包裹,里面有些盤纏,還有你入青嵐的推薦信,便憑著這推薦信,再認一個師父吧?!?p> 林蔭忍不住流淚,便說那好漢從不落淚,但所述非實,便是八月師徒之情便在一夕荒廢。
“林蔭,我且問你,你還記得游龍府弟子的己任么?”
林蔭練練點頭,以為師父在考問自己:“便是要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要讓天下人皆修我游龍府的功法,天下人盡皆仙神?!?p> 游老搖搖頭:“我何時教你讓天下人學我游龍府的功法了,我自知游龍府已立千年,功法早已落后,后人功法便是在前人的功法修修補補,不斷改進。便是天下人學其他功法又如何,只是不要再出現(xiàn)百姓相信鬼神一說,別再相信仙神,世上再無仙神,或者說人人皆為仙神,便是我最大的夙愿了。你可明白?”
林蔭道:“弟子明白?!?p> 游老撫須點頭:“好,孺子可教。如今游龍訣沒落卻也不是沒落,只是被居心叵測之人奪取罷了,高位之人改良壟斷游龍訣,你以前所學,已不似我的游龍訣了,那書以后你就丟了吧。將來你若見到有使用游龍訣的世家門派,切記要將其功法奪取,穿之于世,此之謂取之于民,還之于民?!?p> 林蔭問道:“師父,那弟子所學游龍訣是否也要將其分享,遍之于地,澤之于民?!?p> 游老笑而不答,輕輕搖了搖頭:“你可知道我們這派最大的敵人是誰?”
林蔭說道:“是那些將游龍訣藏私的人?”
游老嘴角微揚:“不對”
林蔭又道:“是不愿將游龍訣分享出去的游龍弟子?!?p> 游老又搖頭:“不對,你且去吧,也許以后你會明白,也許你永遠也不明白,但游龍訣我已交給你了,將來如何處置你自己看著辦,況且我已將你逐出師門,你所做所為再與我游龍府無半點瓜葛?!?p> 林蔭抬頭,看游龍面色雖然帶笑,但卻含有嚴肅之意,不似玩笑。心知師父心意已決,于是磕了三個響頭,又覺不夠,再磕了六個,于是說道:“師父再見。”
林蔭說完,游老也不回答,只手一揮,便見乳白之色漸漸消融,空中飄來一句話,只聽其說:“順著森林直走你就能脫離此處,記住!不要再回來了?!?p> 說完,四周完全變黑,林蔭似乎被什么力量一推,嘭地落地。林蔭抹去眼角處的淚痕,看著東方已經(jīng)吐白的太陽,心道。看來便要離去了。看著自己手上的包裹,里面有自己曾經(jīng)帶的衣物和盤纏,還有一封白琮親手寫的推薦信脫掉自己身上的虎皮,穿上以往的衣物。林蔭將一些風干的肉收好,當做干糧,放入自己的包裹之中,同時拿起自己的武器背在劍上。
在收拾時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林蔭心想,就是這枚戒指讓自己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出山,怕是要吃不少苦頭,我莫不如將其扔了。
但轉念一想:這戒指可是故人死前所贈,我怎么將其隨意丟棄,不如找根身子,當?shù)鯄?,將其藏在衣服里,這樣既不引人注目,也不會將其丟了。
要出山了,自然也要注意自己容貌,來到溪邊,這里林蔭用掌法生生打出了一個大坑,這大坑容得一人蹲下洗澡,雖然不大,但還夠用。林蔭梳洗自己的頭發(fā),從以前破舊衣服上撕下一布條,學著祝凌瑤一般將自己的長發(fā)束起綁好。清洗面部后回到木屋。
此時小猴子也已醒了,開始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林蔭耐下心來與他說道:“小猴子,如今我修為有成,就要離開了,你自己就一人住在這吧。這里的東西我也不拿走了,跟我生活這么多天,你自己也能用些。我們將來有機會再見吧?!闭f完拿起包裹走出木屋。
本想直接出走,但是轉頭看見石壁,還是有些不舍,石門似乎已失去往日的光芒,在日光的照耀也也只浮現(xiàn)出一股古樸的灰暗,林蔭走上前去,輕輕摸了摸石門,石門上似乎是因為失了靈氣,竟開始沾上灰塵了,以往一塵不染,如今卻也要忍受灰塵侵襲,也不知一年之后,此地又將會是何種模樣呢?
林蔭知道,不能長時間感嘆,若是再不走,只怕不想走了,便狠下心,直接往外走,林蔭知道游老說的,只要往前一直走就行了,但林蔭以往并非沒有探索四周,但總是走不出此處,似乎自己被困在其中了一般。
往前走著,林蔭看到小猴子也在樹上跟著林蔭,林蔭一笑:“你跟來干什么,不怕家里的東西被野獸叼跑么?快回家吧!”
那猴子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但還是跟著林蔭,林蔭見它不停,也不刻意驅趕,繼續(xù)往前走去,走了半天,似乎這森林也被走完了,前面出現(xiàn)了一條小道,上面有些車轍印,想來是有馬車經(jīng)過的路,之后只需沿著這條路走就行了。林蔭回頭一看,已經(jīng)不見小猴的蹤影,林蔭抿抿嘴。釋懷一笑,往前走去。
正在行走,林蔭只感覺后面風響,便是頭也不回,手往后一抓,抓到個圓形的什么東西,轉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枚果子,林蔭一笑,看到在樹木上蹦跶的小猴,林蔭說道:“謝了!小猴子,后會有期?!闭f完,沿著這條路往前直走,不再回頭。同時用衣服擦了擦果子,咬了一口。
林蔭心道:果子真澀,便是還沒熟吧,這臭猴子,又來戲弄我。雖說果子酸澀,但林蔭卻將其吃完了。
行了五六里路卻不見人家,林蔭回頭一看,盤龍山還立在原地,斷了半頭的模樣依舊顯的狼狽,也已看不出龍型了,林蔭心中一笑,只道九州人盡稱自己為龍的傳人,但龍頭卻被人砍了一半,如今看來也是十分諷刺。不過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人自稱自己是龍的傳人了,在這盤龍山上也無宗派,只剩下八大門派比武之時才會熱鬧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