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古之地之中最繁華的當屬東南和州,和州在渤蕩以北,調(diào)州之南,地勢平坦,土地肥沃。長淮之水經(jīng)此奔騰入海,遂因界內(nèi)多水、水波輕揚而得名。
和州山清水秀,風景如畫,境內(nèi)翠峰疊起,湖澤眾多,不少名山更是傳說中的仙人道場。
這里自古以來就是魚米之鄉(xiāng),稻谷一年兩熟,河澤物產(chǎn)豐盛,百姓生活富足。
正所謂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和州地區(qū)的百姓大多身材瘦削,長相俊俏。
每逢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這里的年輕人三五成群,結伴出外踏青。
和州地靈人杰,多出才子佳人,金古之地皆聞盛名。
和州西南,有大河名龍川,氣象雄渾。
龍川東部有龍川邑,這里每逢春季,繁花似錦,煙雨蒙蒙,如同人間仙境,美不勝收。
即使在夜里,城中仍然人聲鼎沸,燈火輝煌。
這里匯集了眾多文人墨客,常常擺酒開宴,吟風弄月。
“歸來居,來時塵滿面,歸去笑開顏;”我讀著面前客棧的名字,轉身對小九說:“好庸俗的對聯(lián)?!?p> “大道至簡,”小九拉著我走進歸來居,解釋道:“半壁山房待歸來,一首清曲酬知音;相傳,這里有金古之地最雅致的曲,最美的佳人為你獻上舞曲。這里絲竹聲聲聲悅耳,只留雅客不迎俗人;金古之地富貴清雅之士,都以在歸來居聽一曲清歌,看一出曼舞為榮。”
“這么說,你也是雅客嘍?”我雙手背后,對著小九吐舌頭:“你不是一直說我是野丫頭嗎?”
我們剛走到門口,便有小兒迎了上來:“客官,來我們龍川邑,必聽歸來居的曲。”
我湊過去問道:“既然必聽曲,這里都是吃飯的,怎么不見有人唱曲呢?小二,你們忽悠外來人吧?”
小二趕緊賠笑,彎腰解釋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說起咱們歸來居的曲,最好的卻不在這酒樓里,而在湖邊畫舫上,正所謂:“水榭聽香,畫舫聽曲”,是我們龍川邑的一大景致啊。不過,曲凌姑娘性情無常,能不能看到:一要看您的錢包夠不夠鼓,二要看您的造化夠不夠好嘍。客官,不進我們歸來居坐坐……喂喂……客官……”
“哎呦喂,好大的排場,還要看錢包夠不夠鼓?多少算鼓啊?”我翻了一個白眼,不屑道:“要錢沒有,要命不給?!?p> “嘿嘿,這位姑娘說的……”小二嘻嘻的笑著。
雖然我說我沒錢,可是憑小二那火眼金睛的眼神,能看不出小九有錢嗎?
“阿爻,我們走。”小九看了看外面,拉起我就朝外面走去。
看著抬腳就離開的我們,小二在身后嘆氣道:“都是急性子,曲凌姑娘的曲,豈是那么容易聽到的?!?p> 我不知道小九為什么來這里,和州地大物博,名勝古跡甚多。
可小九偏偏選擇了這里,這是為什么呢?
“小九,我們?yōu)槭裁捶且犌兀俊弊咴邶埓ㄒ氐男蛏?,我好奇的問道:“龍川邑的曲,有什么特別嗎?”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毙【庞酶腹堑亚昧饲梦业念^:“怎么突然這么愛發(fā)問了?難道腦子不好撞壞了?”
“你腦子才撞壞了……”我正準備對小九用咆哮功,前面的湖邊傳來了一陣騷動,我抬頭……
眼前的湖畔邊,一座接一座的裊裊亭閣,亭閣間都是明媚至極餓少女,撫琴輕舞,浣紗洗塵,抬眼望去,皆是少見的清秀佳麗。
隱隱的傳來琵琶錚鳴的聲音,一聲聲如珠落玉盤,落到人心底,只讓人覺得風和日麗,歲月靜好。
我和小九進入畫舫,金碧輝煌的畫舫對面,便是偌大的戲臺。
戲臺上,蒙面女子忘情的彈著琵琶,如泣如訴的唱著:“長清短清,哪管人離恨,云心水心,有甚閑愁悶;一度春來,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云掩柴門,鐘兒磐兒枕上聽,柏子爐中焚,梅花帳絕塵,果然是冰清玉;長長短短,有誰評論,怕誰評論?……”
“果然身姿曼妙,繾綣動人?!笨吹脚拥囊粍x那,我便有這樣的感覺:“宛若天籟的琵琶聲,訴衷腸般的唱曲?!?p> “世人只道這身姿曼妙,繾綣動人,又有誰能憐惜其中形影想吊的清苦?正好似一眾姹紫嫣紅,也只是日日對著斷井頹垣罷了?!毙【哦似鹋赃叺木崎祝伙嫸M。
我從來沒有見過小九喝酒,這是第一次。
小九目不轉睛的看著臺上的女子,眼中帶著隱隱的愁緒,他喜歡這個姑娘嗎?
其實,對于詞曲之類,我并不喜歡,每一世只有十六年的光景,來不及讓我悲春傷秋,看世界美好。
我似賭氣般的扭過頭,嘴里嘟囔著:“不喜歡,一點兒都不好聽,還不如我唱的好聽呢?!?p> 小九回頭看了看我,忽而哈哈大笑起來:“阿爻這是吃醋了嗎?吾心甚悅啊?!?p> 說完,又自顧自的飲了一杯。
我本想反駁,戲臺上的女子卻是起身離開了,小九拉著我尾隨女子而去。
她真的如此重要嗎?
我感覺自己好討厭她。
跟隨女子來到一個別院,看上去甚是安寧。
清幽別苑中,女子在前,我們在后,只是在一個拐角,女子攔住了我們的去路,遮顏的面紗在微光的照耀下,讓女子有別樣的風情,嫵媚動人,美艷不可方物。
小九,果然是看上了人家?
女子看了看我,看了看小九,抱著琵琶對小九行了一個屈膝禮,敬畏得開口道:“不知主上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我詫異的張大嘴巴,吞吞吐吐的說:“你叫他主上?什么主上?姑娘,你認錯了人了吧?”
小九的身世就像謎團,我不問,他不說,我問了,他敷衍。
一個唱曲的姑娘對他叫主上,這是幾個意思啊?
女子眼神微收,淡笑道:“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忘卻咒果然太過強大,連主上都沒有辦法呢。”
“曲凌,人生匆匆數(shù)十載,你再執(zhí)迷不悟,便是萬劫不復?!毙【烹p手背后,一股不言自威的感覺油然而生。
“主上,您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您若動手,曲凌自知不是您的對手,”曲凌不管我們,徑直向一個院子走去:“可是,高高在上的你,怎么能理解渺小如螻蟻一般的我們?冰冷的神界,虛無的寂寞,怎及人世間短暫的相伴呢?”
小九沉思了一下,緩緩道:“千萬年的虛無空茫形影相隨,湮沒了一個又一個沉甸甸的黃昏,雖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你怎么知道我就不寂寞?曲凌,他—在等你,一直都在等?!?p> 曲凌的腳步停了一下,繼而繼續(xù)走著,一邊走一邊幽幽的說:“錯過便是錯過了,曲凌再也回不了頭;主上,你可愿意放下你的執(zhí)念?如若主上放下,曲凌便也放下,如若不然,請主上勿在勸我?!?p> 我茫然的聽著他們的對話,有些熟悉,又很陌生。
在談話中,我們來到了一個別院屋中,屋中的錦緞床上,躺著一個容顏絕倫,面色蒼白的女子。
這個女子,竟然和曲凌長的一模一樣。
“她……她竟然……”我大驚的看著閉目的女子,她似乎只是陷入了長久的沉睡,下一刻她就會睜開雙眼。
“主上,他要等的人,是她呢。”曲凌放下琵琶,深情的看著女子,微笑的說:“我們是雙生琵琶,世人很難分清我們,他愛上的人,其實是曲波。雙生琵琶,一生一死,一睡一醒。我,終是到不了他們的未來……”